现在是白天,他自然不会做梦,却像是突然被魇着了一样,觉得眼前的东西如梦似幻,不像是真的。
他站了一会儿,还不见姜明心回来,这颗心又揪了起来。
刚才是她吗?是她真的回来了吗?会不是只是他的幻觉?
邢昊东举着流血的大拇指往外走,刚来到客厅,就被姜明心瞪了一眼。
“你出来干什么?你看看你,血都流了一地,这是要吓死我吗?”
邢昊东低头往后看,这才发现他刚才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很长的一串血滴。
每颗血滴都还不小,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没事,我不疼。”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疼呢?”
看着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真是既心疼又心焦,拿着酒精棉赶紧走过来,看了眼他的伤口,却有些下不去手。
邢昊东瞥见她通红的眼眶,把酒精棉拿过来直接往伤口按了下去。
他还没觉得有多疼,姜明心的眼眸却已经溢出了泪花。
“你怎么对自己也这么狠啊,轻一点吧!”
姜明心连忙扯开了他的手,还是她自己来更放心,重新从瓶子里挑了个酒精棉出来,先把伤口上的血都擦拭干净了,又倒出酒精来给他消毒。
伤口的血还在往外冒,邢昊东怕她担心,一直忍着没有吭声,可她还是莫名感觉到了疼,不仅眉心紧蹙着,泪花还无法克制地在眼窝里打转。
好不容易倒上云南白药,把血给止住,把伤口给包扎好,她说什么也不肯再让邢昊东下厨了。
“你都受伤了我还让你做饭,也太没良心了吧。”
姜明心瞅了眼自己包扎的“棒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而且包成这样,你也没办法切菜了,还是我来吧,你告诉我做的是哪几个菜就行。”
邢昊东一一交代清楚了,却没有马上回去休息,而是笔直地站在厨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姜明心感觉他今天格外安静,眼神却烫得令人发怵。
忍了一阵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别站在这里看我了,你再看,我也要切到手指头了。乖,回去坐着休息吧,菜很快就好了。”
邢昊东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低头,在她湿热的唇瓣上用力地蹭了几下,这才转身离开。
姜明心终于松了口气,三下五除二把午饭给做好了,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两人腿碰着腿,亲亲热热地开始吃饭。
“幸好你伤的是左手,否则我现在就得喂你吃了。”
她瞟了眼邢昊东的左手,越看那“棒槌”越不顺眼,“要不待会吃完饭,我还是重新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这样挺好的。”邢昊东摇了摇头。
这可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包扎伤口,怎么舍得拆。
姜明心却坚持道:“还是拆了吧,这样多难看呀,而且包得太大了,妨碍你活动。”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看,这不挺方便么。”邢昊东特意用左手把碗给拿了起来,“快吃吧,你烧的糖醋排骨味道很好,你再不吃,我全都吃光了。”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让我天天给你做也行呀!”
姜明心得到夸奖非常开心,笑得连圆圆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只露出一对弯弯而又明媚的缝。
一顿饭下来,邢昊东都快吃撑了。
虽然他说受伤了也不妨碍干活,但姜明心还是把拖地、扫地这种小事也都包干了。
只许他坐在沙发上看书、写报告,休息。
“不过家里没电视确实有点无聊,不如我们改天去买台电视机?”
姜明心一边拖地,一边自言自语:“可是现在买的话到时候还得搬到新家去,挺麻烦的,不如搬家之前再买。但现在不买,晚上无聊的时候怎么办,那要不就先买个收音机……你觉得呢?”
“你在问我的意见吗?”邢昊东放下手里的《民兵训练手册》,慢慢地转头看了过去。
轻柔的视线掠过她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梁,白嫩的脸蛋,而后顺着她唇边的那抹弧线,最终停靠在她红润的唇珠上。
那圆润而殷红的唇珠,是他含了几次才发现的。
只需要轻轻地咬一口,姜明心的喉咙就会不可抑制地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像小猫似的一声叮嘤,听一次,能让他回味一整晚。
姜明心头也不抬地应道:“是啊,你觉得是先买电视机好,还是先买收音机好?以后咱们家里的电器肯定会很多的,洗衣机、电水壶都得配齐了。”
邢昊东听她说起以后,心底的怨愤就像掉落的墙壁似的一片片剥落下来。
心头与眼眶一起变得火热。
“好,都好,要不然都买了吧。”
“那怎么行?你也太败家了,一起买,一次性的开销也太大了。”姜明心放下拖把,掰起手指头来数,“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先买收音机,等新房装修好了再买电视机、电冰箱和洗衣机。到时候你陪我去百货商场看,要买最新的款式,旧的不要。”
“好。”邢昊东也不知不觉陷入对未来的畅想之中,开始想象他们的新家,想着电视机、电冰箱以后要摆在哪。
他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那一万块钱肯定是她存起来打算买电器的。
有很多电器要买,还要买最好的,肯定要花不少钱。
而且乔迁新居,说不定她还想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以及实木的新家具,这些都需要钱。
这么一想,邢昊东舒服多了。
从现在起,他就开始期盼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候明心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如果钱不够,他可以找邓建华借点,总而言之,一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现在还有不少时兴的电器,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拜托建华在深市订购,到时候用一辆小货车拉回来,质量更好,价格说不定也能更便宜。”
想通之后,邢昊东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脸上也有了温度,忍不住同她起腻。
傍晚,他们一起做了晚饭,还给无敌炖了一锅骨头。
姜明心怕他的伤口包扎得过紧,影响血液循环,临睡前还是给他拆开了,重新上药,重新包扎。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勾起嘴角:“之前我手上划了一道口子,现在你也划了一道,还真是两口子……”
她猛地怔住。
邢昊东抬起眼,细细地咂摸这句话,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她忽然站起来,跑回了卧室里。
姜明心你疯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泥足深陷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不行不行,她必须要冷静……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这天都睡得很晚。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凌晨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甚至还梦见了前世。
“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你们想干什么?我的腿,这是我的腿——”
突然,姜明心发出一声惊叫。
客厅的邢昊东听到动静,毫不犹豫踹开卧室的房门,跑到她的床前。
肌肉虬结的手臂只是微微一用力,就把满头大汗的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直接把姜明心放在了他的双腿上,紧紧把她温香软玉的身体抱在怀里,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
“没事了,没事了明心,只是一个噩梦。”
姜明心倒在他怀里,眼底的惊恐还没有完全消散。
直到感受到邢昊东温暖的体温,她才逐渐松弛了下来,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胸口上。
抚摸着她颤抖的肌肤,邢昊东把脸深深地埋入她幽香弥漫的颈项间,惊魂未定。
贪婪汲取着她身上的暖香,此刻他心里却充满了不安。
“……明心,我们结婚吧。”贴着她的耳朵,邢昊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嗓音嘶哑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