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苏醒,黎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和昏暗,似乎是自己在书院的地下室宿舍。
“艾玛,我今天干啥了来着?说起来我似乎是自己回来的?”
黎冬掀开被子下了床,明明没有喝酒(仙黎常态)却感觉像断片了一样。
宿舍内只有他一人,走出房门,外面已经是深夜,而此时却不见任何一位舍友回来。
黎冬离开了书院,他接下来要去红英阁接孩子,在得知东瀛人有所行动前,黎冬就将向阳寄放在月娥姐那,让她帮忙代为照看。
走进红英阁,看到在逗弄孩子的月娥姐,黎冬心中不禁感叹,月娥姐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位贤妻良母。
然而胡月娥在注意到黎冬的时候,笑容顿时不复存在,她一脸警惕的抱紧向阳,问道:“你来干嘛?”
“姐,我是来领向阳回家的。”
“唔。”
胡月娥的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
黎向阳在看到黎冬后,朝他伸出幼小的双手,嘴上奶声奶气的嗫嚅道:“波波,波波……”
“诶~~爸爸在呢。”
黎冬从月娥姐的手中接过向阳。
这孩子虽然刚出生没多久,但是经过黎冬的调理,心智提前开启,相信再过几天就能掌握语言。
胡月娥看着一大一小如此亲热,心中不免吃味,她不高兴的扭过头去。
她语气幽怨的说道:“不是要抱走吗?还留在这干嘛?我这可没有宵夜留给你,大的小的都是没心肝的混蛋,快滚!”
“好姐姐,生气了?”
“哼,没有!”
胡月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黎冬知道姐姐是觉得寂寞了,关爱空巢老姐从我做起。
“其实最近家里都没什么人,就连清雅妹妹都到同学家留宿了,向阳留在姐姐这我反而更安心。”
黎冬将向阳举到月娥姐的身旁,喊道:“来,向阳,亲一下你干娘。”
向阳听懂了义父的话,探出身子在月娥的脸上亲亲的啪嗒一口。
重新从黎冬的手中接过向阳,胡月娥揉着向阳的小脑袋,心中不自觉的轻松了不少。
她轻咬着嘴唇,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看着黎冬,神情显得有些纠结和挣扎。
“之前你说回老家结婚,可姐姐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新娘子,不过也是,姐姐我毕竟跟你没有血缘关系,说到底就是个外人。”
说到这胡月娥只觉得如鲠在喉,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咽喉,眼眸酸涩泪水就要止不住的流下。
“唉,姐姐你怎么又说这样的傻话啊,正是因为我是独生子,所以我才将你当做了我的亲姐姐,只是我跟她的事情比较特殊,”
“若是不以破釜沉舟的方式自断一切的退路,她未必会答应嫁给我。”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尚且不易,更不用两情相悦了,自从那日确认了徐蓉的心意,黎冬便没有放手的打算。
“好,既然你认我这个姐姐,那你将她带来见我,你的媳妇姐姐我必须亲自把关,不然我不认可这门亲事。”
黎冬挠了挠头,苦笑道:“有时间我会把蓉儿带过来的,向阳就暂时拜托姐姐照看了。”
接着黎冬从袖里掏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道:“姐,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液,泡澡的时候滴一滴对你和向阳的身体都有好处。”
“嗯。”
黎冬交代完后便离开酒楼,胡月娥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心情愈发复杂。
她紧紧地抱着向阳,低声呢喃着:“小冬交到女朋友了,明明是件好事,可我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
离开红英阁后,黎冬往郡守府衙的方向走去,防御作战完成后,廖云同志在今晚召开并主持战后会议。
然而在路边有一辆墨家机关车安静的停在那,一名身着墨绿色军装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许将军没有穿上次的普通长衫,黎冬差点没认出来,说起来人民军有规定,非特殊原因军人外出必须身着军装。
“许副将,看您这架势是龙王找我有事?”
“卯兔同志,数月不见,久违了,我这次是应龙王的命令请卯兔同志前往燕京开会。”
“嗯?这么重视?居然还派专车接送?”
一开始黎冬还以为是之前拜托的事情有着落了,只是他有些不理解,什么会议需要他这样的小角色参与?
“是的,龙王说主持会议的人不是他,所以属相六部的首席都必须到场,更多的我就不便多说了。”
信息量很大啊,黎冬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属相六部的首席?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说起来隐门的正式任命还未下达,您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兔窟的首席。”
许副将语不惊人死不休,黎冬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加入隐门兔窟才刚满半年,怎么就成首席了?兔窟的其他隐士没有意见吗?”
“呃,其实兔窟是专门为奇人异士设立的属相部门,只是兔窟目前仅剩您这一位在册成员。”许副将下意识的扭头不去看黎冬。
黎冬:“……”
这算专业对口吗?感情原来我一直都是光杆司令啊!我说怎么总是碰不到同部门的同事,原来兔窟就我一个隐士啊!
黎冬沉默了良久后,叹了口气道:“这程序上真的没问题吗?其他属相的隐士没有意见?”
“其实您在学士时代的表现早就被隐鼠的同志上报,在您继任卯兔代号之前,隐门给您的初始评分是最高级别的S,”
“您虽然一开始是最低级别的隐士,但已经是兔窟首席的候选人,所以之前在荆州的行动中,民盟核心才可以临时任命您为大理寺卿,”
“直到荆州的行动完美收官,根据您的实际功绩,隐门评定你完全有资格和能力担任兔窟首席。”
听到许副将的解释,黎冬总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看来隐门已经认定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许副将:“卯兔同志,请上车吧,会议正式开始时间是三个时辰后的丑时,还请抓紧时间。”
黎冬点了点头,坐上机关车,可又想起廖云同志那边还未打声招呼。
“廖云那边……”
“请放心,廖云同志那边已经提醒过了。”
于是黎冬不再说什么,至于家里那边倒不用特别打招呼,毕竟这个时间点快去快回的话,第二天清晨应该就可以回来。
和之前前往甘州时不一样,黎冬转乘军用飞鸢后直接飞往燕京。
如此看来长江以北基本上稳定,而那些世家想必也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个时辰后便到达了燕京,而黎冬刚下飞鸢就看到了一排或许只有在诸厦才能看到的靓丽风景线。
停鸢场到燕京街边的路灯上都挂着一个人,有男有女而且年龄都不小。
他们的身上都挂着一条白布,白布又长又短,最长的足足十一二米,从灯头直直垂在地面卷成一团。
白布上写满了血红的大字,而这些红字的内容通俗易懂,十分详尽的介绍说明了这些人世家子弟或者奸商的身份,以及多年来做下的‘丰功伟绩’!
“哇哦,这就是燕京常家老家主?啧啧,这么大年纪还要被挂出来,真是凄惨啊。”
“陈家家主看起来还挺年轻,哇靠,宋家家主这么胖想必是伙食不错,孔家家主,emmmm,长得还挺帅,啧啧,斯文败类。”
黎冬一路看过来只觉得啧啧称奇,虽然看到燕京四大超级世家罪有应得的下场,但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
啊,对了!凯申公不在此列啊,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怎么能少了他呢?迟早有一天要给他安排上。
乘坐着专车,黎冬看着燕京的街景,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与朝气,看不到丝毫的麻木。
就像龙王钱宇这样的老前辈们总是说思想解放后的老百姓再也不愿意过千百年来那样备受压迫的日子。
人们在尝到尊严和平等滋味后,便会明白一切企图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想要将禁锢的枷锁施加在人民身上的家伙们,他们皆是无产阶级的死敌,不死不休的死敌!
黎冬看着如此繁华热闹的所在,不禁感慨或许此时此刻老百姓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当家做主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这时许副将接到了一个通讯:“嗯嗯……好、好的,我、我明白了。”
许副将一脸紧张的挂断通讯后,他同开车的驾驶员道:“同志麻烦您在此停车。”
机关车停在了闹市之中,改装的机关车很普通,并没有引起多少路人的注意。
黎冬站在街口,奇怪的问道:“不像是到地方了啊。”
“卯兔同志,前面有人在等您……”许副将十分郑重的说道。
察觉到许副将有些激动的情绪和紧张的语气,黎冬有些不明所以,想着该不会是钱宇将军打算在这里跟他唠嗑吧?
沿街道路上车水马龙,各类店铺前更是摆满了摊位,有烧烤摊、大排档、宵夜摊……
像这样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地方,黎冬自然是感觉亲切,心中甚是喜欢。
穿过重重人海,黎冬没有找到钱将军的气息,就在他疑惑之际,一道高大魁梧的伟岸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明明跟他差不多高,一米七五以上不到一米八的样子,可是气势上却有一种堂堂八尺男儿的感觉。
那人转过身来,面容和蔼慈善却不怒自威,
忽然一股汹涌的愿力如同潮水般将黎冬淹没。
意识恍惚间黎冬感觉自己被抛到了天上,那是如同大气平流层的高度,俯瞰地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诸厦领土国境的脉络。
眨眼间地面泛起一层光晕,似有一条土色的巨龙在大地上蜿蜒盘旋,它的四肢和龙首被一道道锁链束缚。
土色巨龙的周边盘踞着其他动物,一只白头巨鹰、一只黑色大熊,一只狗、一只癞蛤蟆和一只土鸡……
这些野兽们张着血盆大口撕咬着巨龙的身躯,庞大的龙身布满了伤痕,而那些体型或大或小的野兽们从巨龙的伤口处贪婪的吸吮着流淌出的金色龙血。
尤其是那只土鸡,本就颜色相近的它,身上的色泽开始逐渐变得跟黄龙一般无二。
然而黄龙好似沉睡着一般无知无觉,任由着其他野兽疯狂索取。
突然有一天黄龙朦胧的张开了睡眼,祂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自己的生命力在疯狂的向外倾泻。
黄龙明白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会彻底死去,其实只要抛弃化作山川河流的龙身,龙魂飞升而去,这些枷锁根本无法阻拦。
尤其是看到自己满目疮痍的身躯,被炮火和鲜血洗礼,人类在祂的身上疯狂的自相残杀。
走吧,就这样走吧!人类已无可救药,千万年来他们始终摆脱不了同类相残的命运。
既然人类还是那一副样子,龙族又何必多管闲事再去理会凡世的纷纷扰扰。
五千年来黄龙一族为了稳定诸厦江山,一代又一代的龙子龙孙化作龙庭祖脉,就是为了守护当年与帝鸿氏之间的约定。
如今千年契约将尽,何必为无可救药的人族继续搭上黄龙一族的气运?
‘诸厦民族,今日吾契约已成,即将飞升,尔等好自为之……’
弥留之际就在黄龙准备褪去躯壳时,忽然祂注意到了一群熟悉的人,自与人类接触之初,祂就见过这样一群人。
那还是相当原始古老的时候,面对饥荒一些人搬走了,但这群人没有,他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荒野之中开垦荒地建立了家园。
而这些人的子孙后代便就在此处一直定居了下来,哪怕将来灾祸不断。
当灭世的洪水席卷天地时,很多人都逃了,可这些人没有走,他们拿起‘简陋’的工具挖河筑坝、兴修水利。
当恐怖的凶兽为祸人间时,这些人没有走,他们拿着‘粗糙’的武器与强悍的凶兽决一死战。
哪怕是遇到了人力不可及的事情,他们依旧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那一年十日当空民不聊生,他们中的一个部族驾驶空天飞鸢,在付出巨大而惨痛的牺牲后,与九只金乌同归于尽,一同坠入渤海之滨。
那一年海声滔滔、海兽食人,这些人中一位巾帼英雄她率领部落勇士身先士卒,平复波涛杀尽海兽,力竭之后沉入无尽的东海深渊……
类似的故事数不胜数,因为这些人一直都在,他们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为人族众生被坚执锐,纵然赴强敌而死,也只觉得死得其所!
这些人拥有一个古老的称谓:薪火传人。
而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的统称被隐去,他们成为了诸厦‘不可说之人’。
时至今日他们依旧如星星之火遍布诸厦大地,在人族的总体数量中,他们似乎占据着少数位置。
可是一旦人族出现巨大危机,击碎了他们平凡的生活,他们就会彼此吸引的聚在一起,引领着其他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前行。
十变百、百成千、千化万……如同点燃野草的星星之火,转瞬间便可形成燎原之势。
‘唉,是啊,吾为何会忘记?吾一族伴随人族而生,早就与诸厦山河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吾竟会被心魔所误……’
黄龙轻声一叹,开始剧烈挣扎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然而禁锢它的锁链却纹丝未动,祂身旁的那些茹毛饮血的野兽更没有停下痛饮龙血的动作。
黄龙的金色龙瞳中闪过一丝绝然:‘如今唯有一法可救诸厦苍生!’
祂仰天长啸,铿锵的龙吟震撼天地,身上的亿万龙鳞层层剥落,如同江水般汇入大地之中。
而金色的龙魂剥离圣体冲天而起,忽然龙魂升空的祂注意到天空开始洒落无数的流星雨,如雨点一般群星坠落大地。
“哼,看来汝等亦是如此思忖,曾几何时吾虽深恶尔等所作所为,但如今同仇敌忾,尔等当为吾之同志,与吾一同拯救诸夏吧!”
随着圣体兵解,龙魂同样化作了亿万份,好似漫天金雨夹杂在流星之中,绚烂无比在天地间发散出瑰丽的流光溢彩,最后飘落在地面上消融不见。
“诸厦民族在经历千万年的交融早已成为一体不分彼此,今日吾兵解自身,凡吾之传人皆可得吾龙鳞龙魂,受吾赐福,”
“若其中有不幸身陨者,幸存之人可继而传承,待聚沙成塔,逆鳞现世!龙魂化形!诸厦便可浴火重生!生死荣辱皆系于此!”
土色巨龙的身躯不再流淌金血,四周吸收不到养分的野兽们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望着巨龙的身躯,兽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临别时的最后,黄龙如梦呓般轻声呢喃着:“吾之传人,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师出之日已至,有死之荣,无生之辱,若将来尚有腾飞之日,诸君,且听……龙吟!”
忽然龙首颈部的那条锁链砰地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
“年轻人,第一次来燕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妨陪我走走?”
黎冬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面前说话的老人一口地道的荆州潭州口音,还未等他答应,老人双手背后,侧身看了他一眼,示意让他跟上。
眼前的老者虽然易了妆容,和报刊影视上的形象有些许差别,但认真观察便不难确认老者的身份。
“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黎冬不解的问道。
还没走几步,老者便在一家楚味面馆前停下,道:“就这家店怎么样?我请你吃宵夜。”
黎冬有些跟不上老者的节奏,只觉得头皮一片发麻。
保险起见他探出神识扫描方圆十里,六感全开,确保异能者或者杀手出现时能及时发现。
之所以是十里,是因为这个范围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不容易影响黎冬的判断,可以在突发情况发生的时候有足够的反应空间。
好在范围内没有发现异常强大的存在,而唯一的高阶武者就是那位许副将。
但更糟心的问题在于,老者居然没有带护卫出来,甚至周围没有一位暗中保护的隐士。
然而老者好似完全不在意,自顾自的走进店铺跟店老板点了一份热干面,而后又转头问道:“你想吃什么?”
“一样就行。”
黎冬硬着头皮跟着老者走进面馆,他小心翼翼的盯着面馆内人来人往的客人。
看着青年紧张兮兮的模样,老者笑了笑,道:“别紧张,放轻松一点,我可是提前完成了好几天的工作,连续加班了两天两夜,今天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你这副模样反而容易暴露。”
老者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而黎冬低声说道:“李……教員同志,您老未免太没自觉了,如此敏感时期,您知道凯神盟那边有多少眼睛盯着您吗?就算是出来逛逛,起码也应该让隐士们暗中护卫啊!”
“大隐隐于市,我相信隐门同志更信任燕京的老百姓,他们是不会害我的,说起来至今为止我也被凯神盟‘击毙’过上百次了,其实只要群众工作做到位,再厉害的杀手也会无所遁形。”
黎冬:“……”
“说到这突然有点怀念过去在延安郡的日子,吃完饭就可以在红区里随便走动,隔壁的大叔、大婶还会拿些辣子给我尝尝……”
随着老板将面条端上桌,老者一边吃面,一边继续说道:“不像现在,燕京的百姓看我的眼神热情中透着陌生,就连你们也是如此,就好像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天就仿佛会塌下来一般。”
难道不是吗?黎冬在心中疯狂呐喊,他嘴角微微抽搐。
似乎是看穿了黎冬的心思,教員淡淡的说道:“呵呵,天塌不下来的。”
这时教員已经吃完了热干面,而黎冬只简单的动了两口。
“慢慢吃,但不许剩,现在的食物都是无数英烈用生命换来的,浪费粮食就是对他们的亵渎。”教員很是严肃的对他说道。
“嗯。”
黎冬轻轻的点了点头,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碗面吃干净,连葱花都舔的干干净净。
“走吧,一个地方待久了容易被认出来,”
教員起身朝老板走去,询问多少钱。
老板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华币。”
“呃。”
教員朝衣兜里掏钱,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居然没带钱,为了避免被天网定位,终端也没带,无法扫码支付。
机灵的黎冬看出了教員的情况,急忙上前,掏出两张纸币塞进老板手中,而后拉着教員快步离开面馆。
店老板看着两人急匆匆模样,忽然他皱起眉头拍了拍一旁拉面的师傅,道:“老田啊,你有没有觉得那位老人家有些面熟?”
拉面师傅盯着教員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在哪里见过?”
带着黎冬龙入大海的教員一脸歉意的挠了挠头,道:“抱歉啊,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不曾想反倒让你破费了。”
“没事,别说这一顿了,以后顿顿让我请都没问题!”
黎冬这话可是无半点虚言,毕竟这可是民盟最强教員,民盟盟主李石三啊!
教員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小同志,你是扬州人,那么在你来燕京之前,你是如何看待我的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无论是怎样的想法都可以说说嘛,我可是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哩。”
“……”黎冬想了想稍微沉默片刻后,道:“初学时听过周边的长辈评价过您,但少时懵懂只是隐约感觉到您应该是位了不起的大人,”
“高中时心智稍微成熟,但仍旧欠缺辨别是非的能力,听到周遭一些人的议论,我……怀疑过您,未能理解您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的意义,”
“再后来听闻了关于您的种种传说,我又觉得您宛若神明一般不可思议!”
教員微微一笑:“哈哈,如今见到我本人,可有幻灭?”
黎冬点了点头:“嗯,幻灭了,不如说在我步入社会后,您那神话般的形象就已经破灭,尤其是当我看到种种社会现象,亲眼见到奸商压榨百姓,目睹了恶势力欺男霸女,”
“我这才彻底的明白,您是对的,你所奉行的事业正是我们这些百姓该走的道路!您不是神,您是引领我们前进的人!”
“哈哈,你这话我爱听。”
教員从衣兜中掏出一根烟,黎冬为他点上后。
教員叹了口气继续道:“遗憾的是无论是我的那些老对手们,还是这一路走来的同志们,他们都将我捧得太高了,”
“明明真正做出最多贡献的是百姓是全体指战员,而非我,我只不过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仅此而已,”
“倒也不是我谦虚,而是事实如此,从人类宏观的历史角度来看,就算我李石三死了,也还会有周石三、吴石三站出来……”
“一个人倒下,就会有千千万万的人站起来,这就是人类,这就是诸厦民族!唯物史观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可我还是觉得诸夏没有您就没有新生,而且您的杰出贡献是毋庸置疑的……”
黎冬依旧倔强的如此认为。
教員却是无奈一叹,他看得出黎冬这孩子正在接受唯物主义的价值观,尽管只是半只脚入门,但已经算得上是同志了。
“不久前辰龙和你一样都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唯物史观不否认领导人的作用……但你们俩这都是半吊子的唯物史观,黎冬同志你还需要认真学习唯物主义啊。”
教員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