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大到只要听见温蕊呼唤自己，温朵就会以最快速度来到姐姐面前乖乖站好，属于身体本能反应。
“姐……”
温朵以为温蕊要继续责备自己，再一次缩起脑袋，心里呼喊着封远快点回来。
可温蕊只是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再摸摸她脸蛋，最后轻拂过她耳里的助听器。
“跟姐姐说说，这几年发病了几次？”
“十七八次吧，严重的有四次。”
感受到来自姐姐的关心，温朵心里淌过一丝暖流，耸耸鼻子又有点想哭。
“药呢，断过没？”
“有段时间孤儿院实在拿不出钱，断过一周，不过黄姨最后还是给我想办法补上了。”
“成绩呢？”
“挺好的，基本次次第一。”
“孤儿院还有学校里，有没有被谁欺负？”
“没有，都挺好的。”
……
两姐妹一问一答，温蕊几乎将温朵这几年事无巨细地问了个遍，正当她思考还该问点什么时，忽听温朵抢先开口。
“姐，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姐也挺好的。”
“可我感觉姐你一点也不开心。”
姐妹毕竟是姐妹，对互相之间的情绪变化特别敏感。何况从见面到现在，温朵就没见温蕊笑过。
温朵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夫啊……你要不喜欢他的话，我明天就把东西都还给他，咱们姐妹过穷日子没什么的。”
温蕊神情一怔，再一次抬手揉揉温朵脑袋：“小丫头片子瞎猜个什么，你姐夫挺好的，姐姐我也喜欢他。”
温朵再问：“那你怎么见到他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因为姐姐我对不起他……”
面对自己妹妹，温蕊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鼻子就酸酸的，一时间竟也有点想哭。
不等温朵进一步追问，封远归来敲响房门。
温朵跑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姐夫你别进来，我姐姐刚洗完澡还没穿衣服呢。”
封远咧嘴笑笑，抬手在小姑娘额头一弹，将她赶开。
“去去去，你姐来得急，没带换洗衣服。我就是去给她买的，我不进来她穿啥。”
你姐哪块肉他没见过摸过!
强行闯入后，封远将刚买好的夏季运动套和一套新内衣丢给温蕊，最后反倒是温朵被赶去偏房。
“你给我买小了，有点扣不上，过来帮个忙……”
温蕊语气略显埋怨，都两年快三年了，男人怎么还连她尺寸都记不住。
明明平日也没少又掐又捏又咬的……
封远上前帮忙，粗糙的大手有意无意间触碰过温蕊那软嫩的肌肤，本该早已习惯的温蕊如今又面染绯红。
“朵朵在外面呢……”
————
穿好衣服出门，沙发上的温朵放下手机回头望向二人，疑惑地眨巴着大大的桃花眼。
自己姐姐穿个衣服怎么这么久？都快一个小时了！
“姐姐，你WX是多少，我加你！”
温蕊也不说话，只打开二维码递过去，等姐妹二人添加上好友后，三人一起出门乘坐电梯去往顶楼的自助餐厅。
温朵再次好奇提问：“姐姐，自助餐厅就是想吃多少拿多少吗?”
温蕊还是不说话，微微颔首点头。
温朵随后担心道：“那我吃不完会不会要赔钱？”
温蕊这次又摇摇头，等到电梯门一打开立即将自己妹妹推出去，指了指拿餐区，示意她自由发挥。
等温朵走远后，她回过头看向封远，目光恳求。
封远笑而不语，迈出电梯找了个位置坐下。
温蕊急忙跟上去，等她落座后服务员上前询问：“二位需要额外酒水吗，我们这有进口的红酒。”
封远礼貌地指向温蕊：“问我女友吧，她需要就来一瓶。”
“小姐，需要先拿给你过目吗？”
温蕊对着服务员直摇头，态度冰冷。
“那好，不打搅你用餐”
见人脸色不对劲，服务员也赶忙溜之大吉，别等会酒水没卖出去，自己还落个投诉。
几分钟后，温朵捧着满满一碟菜肴上桌，还懂事地给二人各拿上一套餐具。
“姐你吃啊，没胃口吗？”
见自家姐姐迟迟不动筷子，温朵关心询问。
封远也不敢太过火，倒上一杯水递到温蕊面前：“先喝杯水吧。”
温蕊这才如释重负，拿起水杯仰头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
“朵朵你吃你的，姐姐不用你操心。”
温朵“哦”上一声，继续埋头大快朵颐。
望着满桌精美的食物，温蕊没有半点胃口，简单吃了点清淡水果后，再拿起一块薄荷糖放进嘴里含着。
吃完午饭，本来封远预计是领朵朵去游乐园转转，结果刚开口就被温蕊严肃否决。
“朵朵身体不允许她游玩那些个激烈项目。”
于是又只好改换目的地，先是驱车来到动物园，去不成游乐园的温朵同样保持着兴奋，首先直奔“虎山”，看着玻璃那头的大老虎，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后又坐上大象，再喂了喂长颈鹿……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三人离开动物园，头顶烈日却依旧没能打消温朵的兴奋，一边舔舐着冰淇淋一边询问封远接下来去哪。
“别跑太远地方，找个电影院坐坐吧，等晚点天气没这么热了再出去逛逛。”
温蕊抢先给出提议，温朵的身体状况在这摆着呢，什么“水上乐园”“游乐场”等等都必须PASS掉，也只能去去电影院这种相对温和的场所。
等一部电影看完差不多太阳落山，二人最后陪着温朵登上某塔看了会夜景后回到酒店。
时间十一点，等停好车，后座的温朵早已迷迷糊糊睡去，喊了好一会都没喊醒。
无奈之下温蕊只好将她抱出来放到封远背上，由男人背着温朵上楼。
电梯里，二人保持着沉默，目光齐齐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
“远，我……”
温蕊实在憋的难受，想开口说点什么，封远背上的温朵忽喃喃说起梦话。
“姐姐，对不起，姐姐……”
自懂事后温朵始终认为是自己拖累了温蕊，尤其在她跳河后，小姑娘心中怀揣的负罪感被无限放大。
这些温蕊都明白，可又毫无办法……
电梯抵达，三人回到房间，将温朵安置在侧厅后温蕊再一次洗了个澡，出浴后裹着浴巾来到主卧，缓步来到正在窗前眺望夜景的封远身前。
“远，能谈谈吗？”
封远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觉得该怎么谈呢，又觉得我对你的信任还有多少呢？”
温蕊恳求道：“无论如何，不要将朵朵牵扯进来，好吗？”
“章小云，瞧你说得什么话，我这当姐夫的对她不挺好吗？”
听封远再一次喊出这个名字，温蕊瞳孔微颤。
下一秒她后退半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身上浴巾随之颤落。
“咚！咚！咚……”
温蕊在木质地板上不停用力磕头，直至发丝凌乱，光洁的额头浮出红肿。
全身赤裸的她匍匐跪地在男人脚下泣声哀求，一遍又一遍重复。
“求求你！求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