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好了花，程伟和苏云走出花店，穿过广场，找到了归田园居饭庄。
饭庄不是很大，整个被11班包了。
里面有不少同学先到了，三三两两的，坐着站着，说着笑着。
程伟是班长，一进饭庄，就被生活委员抓了过去，拉到一张满是班委的桌子坐下。
应该是在商讨晚上的具体安排。
因为等会吃完饭，有的同学会回家、有的同学会回寝室、有的同学要唱歌、有的同学要打游戏……
苏云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自己找了一张偏僻一点的桌子坐下，拿出手机，等着开饭。
他打开QQ，点开好友“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的设置界面，手指停在“删除好友”的选项上面，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
她说她叫陈曦，是8班的，可是8班并没有一个叫陈曦的人。
她骗了他。
他听说有些诈骗团伙专门瞄准他这种刚刚毕业的高中生骗，因为他们单纯、又因为刚刚毕业而躁动，很好骗。
什么美色诱惑、什么杀猪盘、什么仙人跳……
而他还没下定决心直接删除的原因是，他感觉这个人好像很了解自己，或许是某个自己认识的熟人。
妹妹苏言？表妹范妍丽？
或许是某个堂哥、某个表哥，也可能是班上的某个同学。
班上的同学？
想到这里，苏云抬头，往饭庄里扫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他终于下定决心，将手指点了下去，点开了聊天界面：
“你是哪个班的来着？”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8班啊！”
“/白眼，8班没有人叫陈曦！！！
“骗子！”
“……”大魔头很无语，“我又没说是你们学校的8班！笨蛋苏先生！！”
“啊？”
苏云愣住了，他仔细回想，大魔头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她是哪个学校的。是他下意识地以为她是他们学校的。
“那……”他连忙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湘水第七中学。”
“什么！”
“湘水第七中学。”大魔头重复一次。
湘水？
虽然苏云没选地理，但他也知道，湘，是湖南的简称。
“你……”他很不敢相信，“你不会是湖南的吧？”
“对啊！”大魔头回道，“湖南省长沙市湘水县湘水第七中学，8班。
“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了！
可是，问题是，他这里是重庆市清平县啊！
隔了这么远……
“你是怎么会加到我的？”他问道。
“就在网上随便搜了一下，就加到了。”大魔头回道，“这就叫缘分呀！知道了吗？苏先生。”
缘分吗？
苏云总感觉哪里不对。
“你要是不信呢！你可以来湘水找我玩，费用由我出……”大魔头继续说道。
跑去湘水见一个刚刚认识的网友？
最近噶腰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苏云都做了好几篇阅读理解了，那必然是不可能去的。
“不，不了……”他连忙道。
“不来就算了！”大魔头不开心，“好了，我们这边要开始了！不说了！”
末了，她又提醒，“你给我少喝点酒，知道吗？”
“表情包（黑手一指）”
安？
你个陌生人还管这些事？
某种怪怪的感觉又在苏云心里出现了。
他木然回道：“好。”
大魔头没有再回，看来她那边的晚宴是真的开始了。
苏云等了一会，才退出聊天界面。
他又去百度了一下湘水第七中学，发现还真有这个学校，今年上半年还刚刚拿了个什么奥数物理一等奖。
翻了一会，没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而他们这边的晚宴也要开始了，他终于收了手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这一桌比较偏僻，所以这会又已经来了几个同样比较内向的同学。
或许是内向，或许是累的，或许是还没从高考紧张的情绪中缓过来，也或许是沉浸在即将别离的感伤中，大家都呆呆地坐着，眼神木木的、脑袋空空的。
这一桌，很安静。
有服务员上菜、上酒、上饮料了，他们第一时间是吃饭吃菜，吃了一会，看到别桌都热热闹闹，才终于有同学笨拙地劝酒，大家也尴尬地回应，但一两轮过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重新陷入了安静。
别桌很热闹。
有一桌e人比较多，已经在行酒令、唱酒歌了；
有一桌的女生很感性，吃着吃着，突然痛哭了起来；
有男生提着酒到处蹿，争取与每一位同学都喝一杯；
有女生拿着手机到处找人合影，争取与每一位同学都有一张单独的照片。
苏云他们这一桌吃完了，羡慕地看着这些大胆表达自己情绪的同学，他们身处在其中，却又好像抽离了出去。
热闹是别人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也不是说什么都没有。苏云其实感觉自己也很感伤、也很不舍，只是他心里空空落落的、不真实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程伟是班长，人缘很好，到处跟人敬酒，终于喝到了他们这边。
他已经醉了，嘴里说着囫囵话，又跟他们每人喝了一杯。
这一桌内向的人都比较温柔，只是随便喝了杯啤酒，可是，不知道前面程伟到底喝了多少啤的白的，刚刚喝完，就一副要吐的样子。
苏云赶紧扶他去厕所。
吐完了，程伟到洗手池洗脸，他清醒了一些，与苏云说道：“我等会可能没办法去取花了，你帮我取一下。钱我付了的。”
苏云答应了。
果然，在这之后，程伟又去厕所吐了三回，从归田园居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是大醉的状态了。
苏云很担心他等会的表白……他还能正常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吗？
不过，表不了白也好，反正也是被拒绝。
只有很少几个同学回家、回宿舍了，其他的要么去了网吧，要么去了KTV。
程伟是被人搀扶着去KTV的。
花店还没休息，因为今天生意很好，苏云顺利取到了花。是很大一捧玫瑰花，也不知道程伟花了多少钱。
他带着花，找到11班在KTV的包间，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呼声、口哨声、掌声，十分热闹。
而在这些杂音中，还有程伟醉醺醺的歌声，他唱的是一首英文歌曲。
他曾在宿舍无数次的练习，就是为了这一次表白。
《Nothing`s Going to Change My Love For You》。
苏云抱着花，推开门，便见到KTV正中间，程伟拿着话筒唱着歌，在他对面，果然就是那娇艳欲滴的石雪敏。
两人都红着脸，程伟是喝醉了，而石雪敏是羞涩。
但是……
气氛好像不太对。
“亲一个！亲一个……”
有同学开始起哄。
看起来好像是……
程伟表白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