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亮哥,”婷婷抬起头来,“我依然爱你,依然是那么的想你!真的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慕容云想笑,笑这个“假洋妞”还很熟悉古诗词,可不知为什么笑不出来。
“那就快点儿回来吧!”慕容云带着祈求的口吻说:“回来我们就结婚!你不也说过吗,此心安处是吾乡啊!”
婷婷先是摇头,紧接着大颗眼泪流了下来,直看得慕容云柔肠百结、肝肠寸断!
婷婷低声说:“对于国内的许多女人来说,爱情和婚姻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可对于我来讲却不是,我已经找到并拥有了我的爱情,我已别无他求!”
“而且,”婷婷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接着说:“现在又有了这个小生命,小亮哥,你知道的,国内虽然现在的各方面条件都好了很多,但我觉得还是和这里有一些差距;所以,我想等孩子出生后,让他在这里生活和成长,你也不要为我担心,这里的单亲妈妈很多的!我会努力抚养孩子,因为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啊!”
慕容云似乎已经猜到婷婷要表达的意思,内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婷婷,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亮哥,”婷婷咬了咬嘴唇,一双泪眼凝视着慕容云,“有了孩子后,我很长一段时间就回不去了,所以,所以你不要再等我,只须记住,我曾经是你的女人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婷婷关闭了视频;而慕容云,盯着一片死寂的电脑显示屏,怔怔的呆住了。
室内好安静,静得让人心惊。慕容云深靠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像是突然被巫师的魔杖点过,已经在一刹那间成了化石;他一直这个姿势不知坐了多久,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原本澄净明亮的眼眸显得呆滞无光,轮廓分明的嘴唇闭得很紧,脸色已像一张纸一般苍白;似乎好几千、好几万个世纪过去了,慕容云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声音喑哑而枯涩的喊了一声:“婷——婷!”
其实,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而且还多出个可爱的小生命,可远隔千山万水,他又能怎么办呢?慕容云禁不住问三十岁的自己,为什么我深爱的女人都会让我感到无能为力?为什么相聚之后是告别?为什么良辰美景总不长?为什么天长地久是奢望?
婷婷离开滨海后的这些日子,对于慕容云来说,思念如影随形,无处不在。他虽然非常想念婷婷,可时常的视频交流,再加上那种“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闻余香”的感觉,也足以聊慰他的相思之苦。
可今晚,慕容云知道,他的爱情被那个有袋鼠的大岛给埋葬了!感伤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起来,显得那样无法遏止,婷婷还会回来吗?婷婷甜美的笑容还会出现在这所房子里吗?他感到泪水正流到嘴边,他可以尝出那泪水的咸味,他感觉婷婷带给他的痛苦和感伤比他和雨霞离婚时还要多!
但无论内心是多么的伤感,他知道,必须要尽快做一件事,因为他知道婷婷目前的“拮据”状况。
婷婷在澳洲已经快八年了。在澳洲的前四年,由于要完成学业,婷婷心无旁骛,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学习上;毕业以后,为了拿到绿卡,她又选择留在澳洲继续读书深造。
婷婷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她的留学费用已经让收入不是很高的双亲捉襟见肘;继续留在澳洲后,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她在读书的同时,也利用空闲时间去打工,但由于没有“绿卡”,她只能去一些超市帮助收款,打点零工,收入也仅够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学习的费用依然还是需要父母提供。
婷婷曾偶然的和慕容云提起过,她一直想去墨尔本的阿尔伯特公园现场观看一次“F1”赛事,就是因为经济上不宽裕,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成行;在澳洲的这几年,她除了去过一次阿德莱德,没有再到过珀斯之外的地方。
婷婷离开滨海之前,慕容云去银行兑换了两万澳大利亚元;当他把两沓绿莹莹的塑料质感的钞票拿给婷婷时,婷婷的脸瞬间就涨的通红,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说什么也不要。
慕容云不以为然的捏了捏婷婷的脸,笑着说:“到现在,你还和我分彼此吗?”
“小亮哥,”婷婷眼眸中泛着泪光,“我不能要,如果我要了,这份感情的性质就变了!”
慕容云将婷婷拥进怀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你一个人在国外,有了这些钱,可以暂时生活的好一些,我现在也有责任照顾你的,对不对?”
婷婷偎在慕容云胸前,轻松的说:“你放心好了,回去后,我应该会很快拿到‘PermanentResident’,拿到PR签证,我就可以找到稳定而收入可观的工作了。”
而今晚婷婷的告白,慕容云虽然凄苦万分,让他忧郁的无法释怀,但他心里却异常清醒:婷婷,也许我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回忆,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难以割舍的,你依然会是我一生永远的牵挂。
第二天,慕容云到银行又兑换了两万澳元,又辗转让母亲从婷婷的妈妈那里要到了她在澳洲的信用卡号码,连同之前的两万,共计四万澳元一起汇到了婷婷的信用卡上;并给婷婷发了简单的短信:“仅仅是对你和孩子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多保重身体!”
他不想多说关于思念的话语,他不想给已有身孕的婷婷徒增情感的压力和心里负担,哪怕是一点点。
婷婷也很快回了短信:小亮哥,我和宝宝谢谢你了。
以后的一段日子,慕容云感觉自己上班时是“人”,回到家里是“鬼”;他不愿意回到这个冷冷清清的家,屋子空旷安静得能听见他走路的回音,他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买这么大的房子。
常常是下班之后,他不是继续呆在办公室里埋头于对他来讲并不繁复的工作,就是约上朋友出去推杯换盏,用酒精麻丨醉丨自己;虽然,婷婷偶尔还会和他视频,但谈论的话题却不再有往日的温馨和柔情蜜意,触景生情,欧阳修的那首《玉楼春》,让他体会得更为深刻: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直到一个星期五的傍晚,快下班的时候,他收到了阮明慧的短信。
收到明慧短信的时候,慕容云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吸烟。
婷婷已经回澳大利亚快三个月了,最近一段日子,每到下班时间,每当黄昏来临的时候,他总会这样的站在窗前,感慨时间过的真快!那些和婷婷相亲相爱的日子,就如手指中燃烧的烟,一点点蔓延,最后,一切都灰飞烟灭,寂寂无闻的追思在每个角落。
明慧的短信只有几个字:你还记得我吗?
慕容云看着明慧的短信,曾经近两个月的彻夜相对、同榻而眠,明慧温婉柔顺的动人样子都回到了他的眼前;他甚至感觉到了明慧发短信时眼神的忧郁,他仿佛能看到她含愁带怨的模样!霎时间,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奔涌而出,他渴望能立刻见到明慧那张精致而美丽的面庞,但他也意识到自己虽然是“使君无妻”,明慧却是“罗敷有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