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琰波的认知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普通人就得面对各种冷嘲热讽,学会忍让,能承受得住委屈。
他以往的表现也曾让很多认识他的人不解,他也从没解释过。
他就像一个小丑,在角落里独自适应着周围异样的目光。
他极力的想要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可普通人真的是他这样的活法吗?
不是的。
平凡的小市民们当然也会遇到各种各样麻烦和刁难,只要不是很过分,当然也是能忍则忍,但没有人会像刘琰波这样毫无底线的容忍退让。
他没心没肺的活法简直让人发指。
三年来,这就是刘琰波大部分生活时间的常态。
当然,小部分时间里他还是有底线的,比如——
他曾为了韩飞燕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敲过别人闷棍;
他也曾为了韩飞燕在光天化日之下像个泼妇一样和几位大婶对骂过;
他还曾因为别人辱骂他父母,一怒之下打碎了别人满嘴牙。
刘琰波表现出来的所有底线似乎全在他珍惜的人身上,对自己,他从未在意过。
白彬,恰好是他所有底线里最不能碰触的逆鳞。
今晚来之前,刘琰波其实只是想找姬如烟具体的了解一下九爷这个人,做好防备。但现在,他打算要主动出击,杀了九爷。
他认为,只要九爷一死,自己和林雪也就没有了潜在的威胁,白彬也就可以不用为了尽哥哥的责任而继续参与到这场是非中来。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偏执,是极端。
可偏偏,这极端的办法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是他曾经最为熟悉的简单方法——
心中有了决定,刘琰波也就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致,他起身道:“那就恭喜姬老板成功渡过危机。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毫无诚意的话,姬如烟眼角也是直抽抽。
这家伙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等一下。”姬如烟叫住刘琰波,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找我没事吗?”
“有的。”刘琰波点头,故作思考了一会,挠头道:“酒喝的有点多,我给忘了。”
泥玛~
如果说先前那一句是毫无诚意的,那这一句简直就是不要脸。
一个喝白酒都是吹瓶的人,现在喝了两杯红酒竟然说喝多了。
能想出这样理由的人,也是没谁了。
太他妈揶揄人了!
俗话说的好,烂船还有三斤钉。
姬如烟现在的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她好歹也曾是海市有名的大姐大,还能没点脾气?
搁平时,又或者是换作其他人,她早让人把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扔出去了。
姬如烟心中不快,幽幽道:“我就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
讨厌吗?
谈不上。刘琰波只是不想和姬如烟有过多的交集,这并不是针对她一个人。
事实上,只要是身份背景过于复杂的人,刘琰波都是能避则避,他不想跟这样的人扯上半点关系。
尹含若是个意外。
刘琰波希望这是他现阶段的生活里唯一的意外。
“我说过的,我是一只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刘琰波咧嘴一笑,自嘲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句话,我学了很久才学会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乌龟就是王八种。
生活中,我们可以有梦想,有抱负,也可以不断的激励自己前进,但你首先要找准自己的定位在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句话是没错,但不适用于所有的少年。
这世上,又有几个少年真的能凌云壮志上青天?
豪言壮语到最后不多数都成了笑话?
好高骛远不如脚踏实地。自知之明,真的是一种美德。
刘琰波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无论他隐藏了一些什么,他现在的身份就是配不上尹含若,也配不上姬如烟。
这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就算姬如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是单美女总裁的代驾司机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如野兽般,仿佛天生就有追踪的本领。
七天。
刘琰波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摸清了九爷日常的生活规律,找到了他的九处私宅。
该掌握的、不该掌握的,有用的、没用的,刘琰波都已知道。
世界上还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就像是幽灵一样,黑暗是他们的舞台——
夏日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倾盆大雨,足足三个小时未停歇。
夜已深,雨已停。
窗外漆黑如墨,远处的天空有那么几颗暗淡的星辰。
房间里更黑,只有一点猩红时明时暗。
刘琰波合衣靠在床头,怔怔不语,如夜色般的双眸闪烁着精光。
他已经很久没有嗜血了。
啪~
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那是对面房间的关灯声。
尹含若要睡觉了。
这不是特异功能,是他经历过无数生死锤炼磨砺出来的本能。
刘琰波掐灭烟头,他缓缓起身走向窗边,步子轻如狸猫。
推开窗,万家寂静无声。
这夜,好生凄凉。
有微风吹起时,窗边的人早已消失。
杀戮就要开始了——
西郊外。
随着海市的经济发展日益趋升,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中心地带早已拥挤不堪,就连最为偏远的郊外都已是人满为患。
机会只有那么多,每个人都想抓住,每个人都在努力,有人得,有人失。
失去的没有灰心,满腔热血仍然留给未来的某一天,但眼前的温饱生计总要解决。
繁华地段的房价已是天价,无论是买,还是租,都已不是挣扎在底层的人们所能承受的起。
隔板房,简单的设施,狭窄脏乱如蛛网般四通八达的小道……
这里远离繁华,却是许多人梦开始的地方——
在西郊最偏僻的地方,有一栋醒目独特的民房,它有上下两层,周围是一片只有一层的低矮民房。
它高高在上,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更远处的地方已被黑夜笼罩,只有这一片民房依旧灯火通明。
它们就像是最忠诚的卫士,拱卫着它们的王,彻夜不眠。
不错。
九爷最为隐秘的老巢就在这里。
这里也曾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变得肆无忌惮,玩最漂亮的女人,数见不得光的钱,藏不该藏的人……
在这里,他是唯一的主宰者。
阴沉的夜色下,连灯光似乎都变得惨淡,让人心生压抑。
轰隆隆~
一道刺目的闪电突然撕裂了夜空,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如战鼓般迅急而猛烈。
又要下雨了吗?
二楼的阳台上,九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晚的天气就跟他的心情一样糟糕。
“九爷,马上要下雨了,进屋吧。”说话的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老鬼,你跟了我多久了?”九爷看着楼下那一片灯火辉煌,看着他的王国。
“三十一年。”老鬼不加思索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