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谈话,上一次跟姬如烟谈论这件事的人是她曾经最为信任的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哼~
薛龙冷笑一声,讥讽道:“鱼死网破?现在的你还有这个能力吗?姬如烟,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看在你长得这么诱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在九爷面前说几句好话,给你多留点嫁妆。”
略微停顿,薛龙舔了舔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姬如烟高耸的胸,毫不顾及的说道:“申一然是孬种,龙哥我可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只要你以后肯跟了我,我不仅可以求九爷网开一面,还能让你夜夜做新娘,我……”
薛龙话还没说完,姬如烟一杯酒直接泼在了他脸上。
老大受辱,当小弟的不干了,那些穿白背心的光头们瞬间炸锅,与天水酒吧的黑衣保安们扭打到一起,其中有两个更是冲破重重包围,冲向圆台,叫嚣着要废了姬如烟这个臭娘们。
当真都是当小弟的好料子。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薛龙一拍桌子,抹了把脸道:“吵什么吵?我们是来喝酒祝贺的,不是来打架闹事的。对付女人,要有绅士风度。”
啧啧~
薛龙舔了一圈嘴唇,砸吧着嘴道:“这酒真他妈的又香又甜!”
他仰头狂笑,心里痛快的很。
姬如烟紧紧抓住酒杯,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怒火。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一个她以前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的人在众目睽睽下如此羞辱。
这是她人生当中,至今为止最无助的时候。
刘琰波很爱笑。
在顾客眼中,在同事眼中,在所有相熟的人眼中,刘琰波给他们的印象都是一个和善开朗的人。
他几乎没有与人有过争吵,就算偶尔吃点小亏、挨几句骂,他也是一笑而过。他的脸上就像戴着一张永远都不会摘下来的面具,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就在刚才,他走进洗手间之前,还有人因为看不惯他的怂样,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也是报以礼貌的微笑,请别人让个路。
可现在这一刻,他的脸上再无笑意,冷得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阴风,能把人吹得魂飞魄散。
刘琰波在乎的人不多,来海市的这三年里,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过寥寥两指之数。
林雪是其中之最。
这个丫头,是那个比他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兄长托付给他的。
他曾保证过会照顾好林雪,可现在他食言了。
看着林雪那已经肿起老高的脸颊,刘琰波没有愤怒到大吼大叫,也没有像疯子一样破口大骂,他只是几步抢身过去,轻唤了一句:“丫头…”
他拼命的挤出一个笑容,用上心中最后那一点点柔和。
林雪的性格内向,但她不柔弱,很坚强。
王英莺过来扶起她的时候,她仍然咬牙忍住脸上剧烈的疼痛,憋住心里的委屈不让泪水落下。
可瞧见刘琰波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不是她突然变得软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哥哥。
“刘大哥…”林雪哭着扑进刘琰波的怀里,尽情宣泄着她心中的委屈。
刘琰波轻轻地环抱着林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轻的说道:“丫头,对不起……”
他能感受到林雪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哭的有多伤心。
是因为脸上的疼痛难忍?
还是因为委屈?
又或者是因为恐惧?
也许都有吧!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的心慢慢变得冰冷,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对于天水酒吧的人来说,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明明是五周年庆的好日子,却是状况连连,没有一件顺心事。
可对于酒客们来说,今晚却是不虚此行。
海市的两大地下势力第一次在人前交锋,第一次摆上台面宣战,这可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大戏。
没有人愿意离开。
只是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已经没有放在姬如烟和薛龙身上,他们全都在看着刘琰波——
那个怂如狗的男人变了。
他没有再笑,没有再多看除他妹妹以外的人任何一眼,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可所有的人还是觉得他变了,他身上仿佛突然有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令人胆寒。
他还会继续没羞没臊的怂下去吗?
林雪哭累了,嚎啕大哭变成了低声抽泣,她紧紧地抱住刘琰波,仰头道:“刘大哥,我想回家…”
“好。”刘琰波睁开眼睛,他身上那阴冷的气息不减反增,可他看向林雪的目光却极为柔和,就像是三月里的阳光般温暖,又如孩童岁月时的真挚,轻声说道:“我们一会就回家…”
刘琰波带着林雪走到吧台前,让她坐在一张凳子上:“丫头,把眼睛闭上。”
“刘大哥……”林雪有些不安。
尽管她的刘大哥面对她时依然像以往一样温和,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已经有了些变化。
就像是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人,一直被压制的那一面正在慢慢浮现出来。
那是最为阴暗的一面。
刘琰波轻轻摸了摸林雪的头,就像哄孩子一样,温柔的说道:“丫头乖,把眼睛闭上,一会就好了。”
林雪信任刘琰波,所以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刘琰波慢慢解下林雪脖子上的粉色丝巾,折了折,轻轻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在这里陪着丫头。”刘琰波声音逐渐变得冰冷,向王英莺问道:“是谁?”
“是他!”王英莺抬手指向薛龙。
刘琰波缓缓抬起头,看向圆台之上——
姬如烟阅人无数,她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眼神。
上位者、枭雄、狂人、狠人、小人……
这些人在极度愤怒时,有的目光不怒而威,有的深邃难测,有的藐视天下,有的视人命如草芥,有的阴狠毒辣……
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漠的眼神,就好像这双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他没有看到半点生命迹象。
冷漠到荒凉。
在他眼里,难道这里的人都早已是死人吗?
薛龙也察觉到了刘琰波的变化,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变化,给他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他知道,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变得很危险。
“真他妈晦气!”薛龙摸了摸被打的脸,他想快点离开这里。“我们走。”
“想走?”刘琰波邪魅一笑。“我同意了吗?”
话音刚落,刘琰波一步踏出。
呼~
刘琰波吐出一口浓烟,扭了扭脖子,冷眼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没有人敢迎上他的目光,更没有人敢说话,整个酒吧里除了薛龙的惨叫哀嚎声,其他人似乎连呼吸声都控制到了最轻。
薛龙很惨,不仅十根手指被砸得血肉模糊,身上的骨头更是不知道碎断了多少,这样的疼痛是没有人能承受的,可是他却没有痛晕过去。
金针刺穴。
传自华夏医家,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还可以折磨人。
刘琰波要折磨薛龙。
也许是薛龙的惨叫太过凄厉,刘琰波怕吓到林雪,他眼中闪过一丝厌色:“你很吵啊…”
刘琰波一脚踢在薛龙的嘴巴上,将他的惨叫硬生生地给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