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太子,皇上还在襄嫔娘娘那,说如若有事儿明日上朝再议,要不要奴才替您传个话儿!‘李德全弯腰躬身道。
胤礽站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堪堪得到这个消息,还是个闭门羹,这是对他的不满,虽然暂时仍旧稍微偏向自己,终究开始不满他处事的能力和对同父异母兄弟的打压。
胤礽不由握紧了拳头,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他真觉得越来越等不及了,要知道他已经三十一岁了,在位皇帝长命对年长的子女来说简直是最可怕的折磨和打击,他怕自己的身子恐怕都熬不过康熙,反倒要死在老子前头。
康熙四十四年,临近康熙四十五年,康熙已经是五十三、四岁的高龄了,仍旧龙精虎猛,子女一个劲的连着生!
庶妃高氏,即襄嫔,乃高廷秀之女,自康熙四十年开始得宠,以一年抱一个的速度,先后生下了皇十九子胤稷、皇十九女,然后一年夭折一个,两个死完了,现在居然又怀上了!
男人对老来子老来女总是特别的偏爱,多数是出于对自己某方面能力的自豪感,这几年有什么好的贡品都康熙最先想到的都是往襄嫔所出的两个孩子那里送,偏爱幼子不过冰山一角,其他成年皇子的虎视眈眈才是威胁,而裂痕和芥蒂这两种东西在皇室在君臣间从来只会越来越大,其中所昭示的祸端不言而喻。
“这样真的好么?”田笠万分纠结的看着手里写着“有事留话,谢绝访客”八个鲜红大字的木牌,迟迟下不定决心钉上院门。
陈芷眼睛闪闪发亮,坚定的催促道:“钉吧钉吧,格格都这么吩咐了,咱们做下人的怎好违逆。再说一竿子打倒全部人,倒是一视同仁简单利落,左右爷都睁只眼闭只眼了。那么多莺莺燕燕上门膈应,手段层出不穷,不是不安好心就是来勾引爷的,看了就烦的慌。咱家格格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做,哪里腾得出时间应付这些闲人。”
“……”田笠瞟了眼院门旁两头半人高的大狗和越来越霸气侧漏的陈芷无言以对,认命的让小太监扶好梯子,把木板钉到显眼的高处。
事情是这样的,剧情回放:
钱卿瑛和那拉氏正面交锋后,禛贝勒府里人人都晓得钱卿瑛扒着胤禛不放,以前是怕触怒一手掌握生杀大权的嫡福晋,不敢和她搭上关系,如今看有个能以力抗衡的新宠,纵使妒忌愤恨,抱着煽风点火或赶来巴结目的的人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府中第一个来找钱卿瑛的不是钮祜禄.芸苒这个老熟人,也不是李氏,而是那个委身在那拉氏园子里作为通房的耿氏,后面跟着好些选秀指配入侍王府的格格们。
钱卿瑛正在实验室配置化学制剂,那么多事积压在一起,无论是核算总账还是配置试剂都是繁重而枯燥,她本来就是忙的团团转,心绪起伏大的容易炸毛。
这回这么多位胤禛的姬妾一齐来拜访,身后带着若干太监侍女,将手炉斗篷油伞备的一应俱全,明显打算一进门就扎根下来打持久战的样子。
守门的小太监机灵的赶紧向自家主子汇报。
钱卿瑛不得不草草的放下手中的事情,腾出空来招待她们。看到那么多年纪不一的女人们在她眼前争相斗艳,装作亲昵的互称姐妹,她的心里就涌现出一波腻烦。
“钱妹妹好福气。一个人占了偌大的园子,瞧瞧这楼盖的,这窗上都是西洋琉璃吧,啧啧啧……”等耿氏等人进来就看到背对着她们正和婆子交代些什么的钱卿瑛,与宋氏同年到胤禛身边服侍的周格格率先开口。
钱卿瑛笑了笑道:“都是自家贴补银子置办的,哪个人没有用自己的体己?”
周格格的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尴尬。
一向默不吭声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耿氏对着钱卿瑛弯腰行礼道:“妾身见过二品诰命夫人。”
其余众人也乖巧的跟着行礼,随后就进了翠微楼的正厅。
刚进门周格格就奔向座位后的屏风惊呼:“这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云母围屏,用材珍贵,做工精细,璀璨斑斓,只有大理每年敬献的贡品才有这样的精致高华的品相。妾身伺候贝勒爷多年也才在宜妃娘娘那看到过一架呢,据说大理每年也只能进贡上一扇的,连德妃娘娘那都没用上,妹妹还要说是自己带的体己吗?”到后面已经是质问。
钱卿瑛垂下眼睛不答话,她向来喜欢用好东西,胤禛送了她就收了,哪会管这么多。
耿氏等了半天,没人开口,只好自己开口,抬眼看了钱卿瑛一眼,贤淑大度的对周氏笑道:“钱妹妹如斯美貌,年纪又小,贝勒爷放在心尖上偏疼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劝还好,这么一劝,各个女人这时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原本平分就是僧多粥少,如今独宠专房要别人怎么活呀。下面不要人带头了,胤禛的女人们嘴巴张张合合软硬兼施,指桑骂槐的要钱卿瑛守分寸,别霸占着胤禛不放,雨露匀沾云云。
钱卿瑛心中冷笑,明明都是为自己谋利,偏偏装出一副为你好的摸样,难怪宫廷女人们都活不长久,当寂寞、嫉妒、痛苦成为生活的常态,爱恨过于强烈,占有欲过于旺盛,都于身体无益,会损毁身体的健康。每日被痛苦折磨,心脏会日渐衰弱;每日恨意纠结,会损毁肝胆,然后,五脏俱焚,器官衰竭,正所谓,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众人终于发觉钱卿瑛一句不回充耳不闻的状态了,脸色便都有些发青,感情她们刚才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气氛冷了冷,直到胤禛回翠微楼走了进来。
“爷!”众女惊喜无比。
“恩。”胤禛淡淡点头,暗暗打量了下钱卿瑛的神色,能忌惮忍耐着还真是让他意外。
于是周格格抢先一步便从身后拉出一个眼眸灵动的豆蔻少女来,推到胤禛跟前笑道:“妾身听说钱妹妹身边服侍的人少,备用通房一个没有不说,就是大丫鬟也才一个,这不就急人所急送了个乖巧的来给服侍爷和钱妹妹。”
钱卿瑛越来越烦,越来越怒,难道自己这辈子都要过这种憋屈的鬼日子?!自己有筹码有资本不就是图个舒坦自在,起码在她的院子里没有女人碍眼吧!
钱卿瑛冷声拒道:“不必!周格格未必把我看的太傻了些,你我非亲非故平白无故的安插个人在我身边,我就要认下吗!爷若眼馋,你留在自己房里不正好引人去你那?”
接着又光棍的说,“各位也都听好了,我不过是个妾,要那么贤惠做什么?!只有正室嫡妻才要贤良淑德呢,你们这么贤惠是不是都上赶着坐福晋那个位子?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位好走不送了!”
“爷您看哪!妾身哪有那个心思。”
“就是,就是,怎么说都是一家子姐妹,钱妹妹怎么能这样……”
有人几欲昏倒,有人泫然欲泣,有人愤愤不平,有人软语诉说,一时间真是热闹无比。
看着钱卿瑛冷硬的表情、僵硬的身体,胤禛紧皱着眉斥道:“你们成日里都闲成什么样,管好你们自己房里就得了,把自己的心思都收好些,别打这些乌七八糟的主意。”
那帮人走后钱卿瑛就和胤禛开门见山:“爷知道妾身就是个心窄的,忠贞不二的丈夫,平安幸福的生活,这些都是你生生从妾身身上夺走的!妾身也管不得你,可在妾身的视线范围内,在妾身的翘首期盼爷来的翠微楼里,妾身希望爷克制些,别让别的女人在我们家里……”
胤禛望进钱卿瑛落寞心碎的眼,他更加地扣紧她,几乎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叹息道:“好,只要你住的地方,我们的家,就是偌大的宫殿,也永远只藏你一个!”
钱卿瑛温顺的伏在胤禛怀里柔声道:“妾身相信,妾身会永远相信爷的。”能争取一点是一点,起码每个男人说海誓山盟的那一刻,是真心的……
临睡前胤禛软磨硬泡也没能让她心软和他同床,躺在床上神色冷峻的回忆白天那个婢女眼神中藏不住的欲望,钱卿瑛十分明白,这种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不甘于寂寞,想要搏一搏的女人在他们以后的生活中绝不会仅仅出现这一个,她也懒得和这人斗心眼儿,要是出现直接收拾了完事,可不会给银子打发人走什么的。
越难得到的东西越珍惜,知道有些事避无可避,起码要精心规划一下,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气氛,让胤禛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以色事君,的确会色衰爱弛,钱卿瑛不乏心机手段,只要不当做至爱就能保持清醒,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失宠,何时需要远遁,但按她的保养手段,四十来岁也可以保持粉嫩一团,又有什么好担心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