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摇摇头,刚刚这师徒二人的对话她一一听在耳朵里,这小子性子活泼讨喜,那巧言令色的模样,倒是有穆云平几分风采。
“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谢令姜想起穆云平,不禁心中叩问道。
此番为了寻找穆云平,她可谓是跋涉千里黄沙,不过终不似第一次那般揪心。
第一次穆云平生死不知,这一次她知道穆云平还活着,所以心中总是有盼头的,所以她也乐得去体会一下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此番她在阳春客栈二楼听到了小小的林家就如此错综复杂,不由得觉得头大。
首先就是几十年前,林家先祖林鸿业是如何偷盗拜火教的碧海银沙的?
其次是林家为什么偷盗了碧海银沙为什么是藏起来,而不是拿出来用?
第三就是王贵,也就是拜火教的摩焰,是怎么勾搭上林家的主母卢心怡的?身为林玉树的妻子,为什么会委身摩焰?
反正在谢令姜看来,这摩焰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不及林玉树的一半。
此刻,林玉树面色酱紫,显然是焱雷他们下在葡萄酒之中的炽火毒已然发作,所以他面色才会如此难看。
张荃缓慢爬到林玉树跟前,然后艰难地说道:“老爷,看来咱们是在劫难逃了。”
林玉树苦笑一声,艰涩地点点头,焱雷和那个青衫汉子武功高得匪夷所思,想来林家是无实力抵挡的。虽然那个青衫汉子此刻维护着林家,鬼知道他是不是为了那碧海银沙而来的。
“张叔,我恨啊!我要是早点听您的话,林家何至于遭此大难啊?”林玉树悔恨道。
张荃苦笑不已,他呆呆地看着那打斗着的焱雷和青衫汉子,干涩的喉咙哽咽地呜咽:“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林玉树振臂一呼,满脸的不甘和痛恨:“老天爷,你真的要亡了我林家吗?”
“可不是吗?在林鸿业偷了我拜火教的碧海银沙的时候,你们林家就注定没有好下场了。”王贵道。
“王贵,你这狗贼,是怎么勾搭上卢心怡这贱人的?”林玉树怒喝道。
王贵好奇地看着林玉树,他本以为林玉树知道的,哪曾想这一家之主居然还浑然不觉。
“哈哈哈!林玉树,你多年走南闯北,身子骨不行了,而且每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自然满足不了猛如虎的卢心怡,她自然想着偷腥。”
林玉树顿时老脸一红,原来如此!
闺房之事他这些年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没想到卢心怡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对这些事情还如此向往。
“没想到吧!我摩焰只是稍微勾一勾手指头,卢心怡居然夜半三更就来到了我屋子中。”王贵得意地说着自己和林玉树妻子是如何行乐的。
“住口!”林玉树已然不想再听下去。
他平时以为卢心怡是一个贤良淑德的贤妻良母,却不想竟然是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下贱货色。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这样一个贱女人,让她成为了林家的主母。
“哈哈哈!你叫我住口我就闭口不言了吗?你是不知道卢心怡在床上放荡不羁的模样,可叫老子稀罕死了。啧啧啧,那胜雪一般的肌肤啊!”王贵挑衅地说道。
林玉树眼球充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把摩焰千刀万剐了,还有就是卢心怡这贱人,居然敢背叛自己。
“王贵,我林玉树要是不死,一定要把你、卢心怡,还有你们生的那个小畜生杀了。”林玉树道。
王贵冷如冰霜的眼眸凝视着林家的所有人,然后托着林玉树的下巴,然后道:“你以为你还可以活着离开这间阳春客栈吗?”
林玉树凄然一笑,道:“我还有东堂、西门两个儿子,嘿嘿!他们在唐门学艺,将来一定会为我报仇,再创我林家基业。”
“林东堂和林西门吗?我杀了你们,便会去唐门把他们骗回来杀了,看你还指望谁?”摩焰说道。
林东堂和林西门不是卢心怡生的,而是林玉树的原配夫人生的。可惜那位夫人死的早,所以林玉树才会娶了卢心怡。
林东堂和林西门向来和卢心怡不对付,所以才会远离家乡,去了蜀中唐门学习暗器的精髓。
林玉树笑了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除了自己去信叫他们回来,否则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们兄弟。
“怎么?你以为我做不到吗?”王贵道。
林玉树却是道:“我林某人的儿子,我自然了解,我儿东堂和西门不会回来的。”
“我有的是办法。”王贵笑道。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小人。”林玉树冷嗤一声。
“无耻?呵呵!说到无耻,我摩焰可不及你林家老祖林鸿业啊!当年花言巧语欺骗我拜火教的圣女委身于他。男欢女爱本来无可厚非,但是林鸿业却骗了我教圣女的身子,又盗取了我教碧海银沙,然后独自一人回到了中土。说到无耻,林鸿业说第二,只怕没有人敢认第一吧!”
王贵说道,他私通林玉树的妻子卢心怡,一来是鱼水之欢是人之常情,第二就是为了报复林家老祖林鸿业。
林玉树见在场的许多人听闻自己先祖那些不耻之事,都是摇摇头,不说什么。
先前这些人都大有为林家打抱不平的意思,但是听了王贵的话,一个个都后退了几步。
“放屁,你放屁!”
王贵呵呵一笑,道:“是不是放屁,你自己心里知道。”
此刻,焱雷和那个青衫汉子已经打了几百招,但是仍未分出胜负。
“焱雷长老,不过如此!靠着一手元火大法才硬撑到现在。”那个青衫汉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阁下逃跑的本事我也是第一次见。”
那青衫汉子轻功了得,他硬拼不过焱雷长老的元火大法,只能不接招式。焱雷取笑他只会逃跑,不敢和自己正面硬斗。
那青衫汉子却没有被焱雷的激将法激到,而是道:“难道我习的轻功就不是武功了吗?我中土武功讲求四两拨千斤,岂是你这井底之蛙可以想知的?”
“哼!”焱雷不欲在和这青衫汉子废话,而是招了招手,叫来了那几个与他一起来的拜火教的人道:“一起上,杀了他。”
“是。”那几个人恭恭敬敬地说道,然后各自散去,把那青衫汉子围了起来。
那青衫汉子瞅了一下林家的那些人,再看看这些波斯的拜火教的人,眼珠子转了两下,然后一脚踹飞阳春客栈的窗户飞了出去。
“西域的猴子们,老子还会来找你们的。”
那青衫汉子临行还不忘放下一句狠话。
焱雷却冷嗤一声,自己带来的人虽然不如自己,但是个个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可以比肩一般的三品高手了。
焱雷和王贵对视一眼,王贵道:“焱雷长老,林家的人都在这里了。”
焱雷点点头,然后欣慰地拍了拍王贵的肩头道:“摩焰,干的不错,待我们取回碧海银沙,我向大长老保举做分舵舵主。”
“多谢焱雷长老的抬举,属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贵道。
焱雷点点头,然后炽热的目光落在了浑身无力的林家众人的身上。
“怎么样?林玉树,你是自己交出碧海银沙还是要我们亲自杀上林家去自己取?”
林玉树眼看大势已去,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然后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不过要碧海银沙,还是叫裴家的后人来拿吧!”
“裴家?难道波斯还有人姓裴吗?”
“不知道,可能这碧海银沙和林玉树口中的裴家有些渊源吧!”
其他江湖人士议论纷纷起来。
焱雷长老冷冷哼笑了两声,然后道:“何必这么麻烦?”
林玉树笑道:“王贵见到了暗藏碧海银沙的暗室,但是没有看到碧海银沙吧?不然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设伏算计我们?”
王贵和焱雷面面相觑,焱雷微微扯着嘴皮子。王贵确实没有发现碧海银沙的下落,不然他们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你敢和我讲条件?”焱雷背对着林家一众,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要是我咬紧牙关不说,你们这辈子想要拿到碧海银沙,那也是痴心妄想。”
林玉树只能赌一把,反正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林家就此覆灭。
要是不赌,林家可以说一点生机都没有。
“什么条件?”
焱雷长老片刻思忖之后,杀不杀林家只是其次的,但是自己大费周章却不能把碧海银沙带回波斯,那如何和大长老和那二位护法交代?
一切都要以拿到碧海银沙为主,不然前功尽弃不说,拜火教也将分崩离析。
所以焱雷才不假思索地叫林玉树说出来他的条件。
“我要见裴家的后人,毕竟……毕竟林家和裴家终究是一家人。”林玉树说道。
焱雷长老举起手示意林玉树不要再说了,林玉树有些急促地问道:“难道她裴湘水不敢来见一见我这个哥哥吗?”
“闭嘴!”焱雷厉声喝止道。
谢令姜大吃一惊,裴湘水不就是自己的师叔吗?如今的归雪派掌门人。
焱雷瞥了一眼周围的江湖人士,然后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带上林家的人,我们走。”
其他人恭恭敬敬说是,然后找了绳索,然后把林家的人绑了起来,押出阳春客栈而去。
其他江湖人士终究是底层的人,对于裴湘水这个名字自然陌生,但是谢令姜却是熟悉得很。
既然他们说到了自己的师叔裴湘水,她岂能不跟上去听一听焱雷不想让大家听到的话?
拿着自己的佩剑,付了银子,谢令姜尾随着焱雷等人的行踪而去。
焱雷等人押着林玉树等人径直朝着林家走去,谢令姜不由得惊骇:
“这些波斯人真是直肠子,抓了人家的家主不想着让林家人拿碧海银沙去赎人,却直接杀上门去。也好,省的我在大漠里追他们。”
谢令姜一直跟着那些波斯人来到了林家老宅府上处。
林家老宅在敦煌也算得上是一处僻静的去处,四周环水,绿树环抱,倒是颇有几分江南的氤氲。
焱雷等人进入林家之后,只是几声惊恐的尖叫声之后,便是再无动静。
谢令姜顺着树梢跃到隐蔽的房檐上,真真切切地把焱雷带来的人把林家的人,上到主母卢心怡,下到马夫庖厨五花大绑起来。
“王贵,你……你连我也要抓吗?”林家主母卢心怡看着王贵,质问道。
王贵看了一眼自己的情人,又看了看小少爷林笑,林笑可是他的种啊!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长老焱雷,然后道:“等到长老找到了拜火教的东西,便放了你们娘儿俩。”
对于王贵间接性的为卢心怡母子求情的话,焱雷充耳不闻,只是看着林玉树,然后道:“你为什么非要见裴湘水不可?”
林玉树被拜火教的人反手捆绑着,显得十分狼狈,但是他依旧平静如水地说道:“年轻的时候我见过她一次,我不相信她想要灭了林家,杀了她的哥哥。”
焱雷冷嗤一声:“哼,亏你还想的起她是你妹妹,当初她千里迢迢来投奔,你爹却把她赶了出去,你这位哥哥却不管不顾。哼哼!林玉树,你可真是兄友弟恭的典范啊!”
“难道裴师叔的父亲或者母亲就是林鸿业和拜火教圣女所生的孩子吗去?”
听着焱雷和林玉树的对话,谢令姜便将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八分。
裴师叔因为血缘的缘故来到中土寻找林家,却因为林承志的缘故而被赶了出来,最后只能是流落到归雪派拜自己的师祖为师了。
后面师叔与师父伏白鹿如何不和的事情,师叔倒是和她说过。
只是当时裴师叔没有和自己说过她自己的身世,原来和自己的师父差不多,都是可怜之人呐!
“湘水只不过是来祭拜先祖的,然后自行离开了。作为拜火教圣女,我不相信她会平白无故的来到中土。”林玉树道。
焱雷有些吃惊地看着林玉树,负手而立,他没有想到林玉树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看来你已经知道些事情了。”
林玉树点点头,然后道:“那日她叫我送她上大雪峰拜师,我便多了一个心眼,后来调查了一下归雪派,发现归雪派与拜火教也是渊源颇深。”
谢令姜手抖起来,她如何知道,归雪派与拜火教居然还有关系。这两个门派从名字上看去,就是水火不容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焱雷试探性地问道。
“拜火教的创始教主和归雪派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一对恋人,后来因为杀父之仇而结下深仇大恨。归雪派开山鼻祖一气之下便离开波斯,来到了昆仑山,创建了归雪派。拜火与归雪,便是水火不容了。”
林玉树虽然被反绑着,但是侃侃而谈的样子依然风轻云淡。
“然后呢?”
“归雪派的祖师在离开波斯的时候,为了报复拜火教,便带走了历代教主都修练的光明大神通秘籍。这本来没有什么,因为创教教主心口相传,以后各代教主自然也会光明大神通。但是百年前,贵教教主为了抗击铁木真西征大军而亡,光明大神通就此失传。焱雷长老,我所言不虚吧?”
林玉树一面说着,一面向焱雷长老印证着自己的猜测。
“不错。”焱雷直接答道。
“师叔此来是为了从归雪派盗出归雪派开山祖师带到中土的光明大神通秘籍?”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分上,谢令姜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了裴湘水拜师归雪派的目的了。
虽然这个行为谢令姜心中不耻,但是那光明大神通的秘籍本来就是拜火教的东西,他们来拿回去自然也无可厚非。
“圣女作为我教中仅次于教主的人物,自然要为了寻找我教遗失的秘籍而在所不惜。”焱雷说道。
“此番围攻我林家,是她的意思吗?”林玉树不关心什么圣女不圣女的。
“呵呵!自然不是。”焱雷继续道:“她刚刚接手了归雪派,自然无暇林家之事。再说她与林家的羁绊太多,真要知会她,只怕她也会反对。”
“所以你们来围攻我林家,湘水并不知情。”林玉树呼吸急促,又略带兴奋地说道。
“哈哈!你还是死了让她来救林家的心吧!她为了归雪派的掌门位置,连自己的师姐,那个叫什么伏白鹿的都毒死了,你认为她会管你们的死活吗?”焱雷昂首挺胸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