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尽,春天跟着而来,不知名的野花开满在无名的小路之上。
淅淅沥沥下着春雨,不是特别的大,只能让人感觉一点点雨丝,凉丝丝的,浸在发上,浸在脸上,带着莫可名状的寂寞。
这是在悉尼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有不少需要在这个学期做的事情,至于连通公司那边的兼职只好先辞了,一心将精力扑在学业上,这个学期将是最后一期,为了能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我努力着。
抱着刚刚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丝丝雨点打落下来,轻轻地带着凉意,没有打伞,只是将书本好好的护在怀中,免得打湿了。
“朵朵,来了没?”电话那头传来晓兰兴奋的声音:“快点,快点,朵朵,我已经在步行街了,快来哦!”小雨和李明宇马上就要结婚了,燕燕也和潘一舟教授定下来订婚,巧的是两个人居然是一天的,正好,她们之间这么多年了,也都是特别好的朋友,小雨柔柔的性子,自然是身受喜爱,两个人一起举行,貌似非常的隆重,她们可得穿的漂亮点!说不定还能在婚礼上找到另外一半呢!晓兰催促:“哎呀,朵朵,你怎么还在学校里,快点……”
听着晓兰催促的声音,简直堪比自个要订婚了,一知道这件事情,晓兰直接放下非洲考察的事情,不辞辛苦坐着飞机飞回悉尼,昨天晚上才下飞机,连歇息都没有,直接就跑去嚷嚷着要买衣服,真是服了这个丫头,出去这么半年了,还是这么急性子,一点都没有变。
笑着应了,原本要将书放回屋里,晓兰这般催,只好一起带过去,见到晓兰的时候,已经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她变得更黑了,原本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成古铜色,戴着黑框的眼睛,背上背着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见到我过来,忙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朵朵,怎么这么慢,哎呀,还拿了这么多书,你真当自己开图书馆啊!走……我刚刚发现一个服装店,里面的衣服太有特色了,你一定喜欢……”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也不经过的我的同意,还是这般莽撞,不过,这才是晓兰,才是我心目的好友。
对着镜子照着,枚红的颜色,衬托的皮肤更加的白皙,束腰短小的小西装,配上修长笔挺的牛仔裤,在加上一个军绿色的小羊皮靴,是我从来没有穿过的高度,平时一直随意穿衣惯了,这么一个大改变,连我都有点不认识在镜子当中的人了!
晓兰大加赞叹,拉着我的胳膊,悠着我转了一圈,这个丫头,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目光中的赞叹,口中的啧啧声不绝于耳,她似乎想到什么,紧紧地皱紧眉头:“似乎还少了点什么……嗯……”她转过身去,朝店里放置各种服饰望去,突然,她眼睛一亮,从一个模特的头上拿下来有一点带着西部牛仔风格的帽子,直接扣在我的头上。
“哇,太完美了!朵朵!怎么样,喜欢嘛!”
我看看镜中的自己,也觉得有些趣味,这一身倒是还能入眼,价格也适中,免得晓兰在祸害我,不停的让我试衣服,我马上同意,直接买了这么一套的行头。
晓兰换了一身非洲那边的一种民族服饰,长长的长裙一直到脚踝的地方,胳膊上带了五彩编制的手链,脖子上也配上贝壳做的项链,脚脖子上绑着一个小巧的铃铛,也是我非常喜欢的那种样式。
提着大包小包,累死人了,晓兰还想逛街,可我是奉陪不了了,拿了这么多的书,又提着袋子,怎么可能走得动,晓兰眉毛一抬,尽显潇洒之资,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便拉着我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我也只好陪着她,没有想到才过来十几分钟,便出现了一个专门帮她们提袋子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初头的模样,长得极为清秀,甚至比晓兰看起来还要秀气一点,说话起来有点腼腆,过来基本上也没有说什么话,很自然的便拿过我手上的袋子和书本,还有晓兰手上的,特别听话的跟在我们后面。
“书童……拿着这个……”
“书童……这个挂着……”
“书童……”
可怜的孩子啊!就被晓兰这么使唤,我要是在看不明白岂不是笨蛋,不由得轻笑起来,晓兰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看上眼的人,又如何会叫过来。这个男子看起来还算是比较稳当,沉默寡言却显得非常的成熟稳重,笑起来很好看,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温和,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晓兰,小雨,燕燕,还有叶岚,她们全部都已经有了归宿,我真的很为她们感到高兴,能够遇到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并且能够在一起,这样的缘分很难,真高兴,她们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婚礼和订婚礼同时在大饭店举行,这天的宾客特别的多,小雨的家族本来就在悉尼,家里的亲戚特别的多,家庭成员复杂的很,我一直都没有搞清楚她们家到底有多少小孩,至于李明宇,那就更多了,福利院的院长,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们通通都出现在这里,他们一个一个的穿着特别的隆重,很礼貌的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十分乖巧的放在送礼台这边。
燕燕本身在悉尼也有不少的朋友,再加上燕燕的妈妈又不少生意上的伙伴,也都要给她妈妈几分面子,通通从国内赶着飞机过来参加婚礼,这可将我和晓兰累了个够呛。
从早上一来,到现在为止,连一颗米都没有进,肚子饿的咕咕咕响,脚跟几乎都不挨地了,心中那一点的小念想也就根本无法想起,忙死了!忙点也好,免得老是心思恍惚,想着那么点小念想,这让自个很想拍自己两巴掌,怎么这么没有出息,见与不见,说与不说,顺其自然而已。
大饭店里,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不少拐角的地上都挂着红色的中国结,在大饭店正厅的中间,一条长长的红地毯,是这次新郎新娘走上舞台中心的通道,挂满了粉色的气球。
“你愿意娶田欣雨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
“你愿意嫁给李明宇先生吗?”
“我愿意!”小雨含羞带怯,就是那一低首的婉转,展现出多少女儿家的艳艳风采,引得台下众人齐齐起哄,非要让他们讲述如何在一起的经历……
小雨最为害羞,这样的情景自然一下子懵了,连我站在下面,都能看到她美艳四射的脸庞一白,不由得为她感到担心,小雨性格柔顺,哪里经得住这些人的调侃,不安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旁边李明宇潇洒风流,站在小雨的身边,亲昵的拉住小雨的胳膊,我能看到李明宇轻轻地在安慰小雨,小雨抬着头看着李明宇,漂亮温柔的眼眸里闪现出深情的目光。
真的为小雨感到高兴,这个温柔秀美的女子,能够找到像李明宇这样的男子,稳重踏实虽然抠了一点,没有太浪漫的细胞,对于小雨却刚刚适合。
小雨穿着中国的传统婚服,映衬着她的脸更加的娇柔,看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垫着,燕燕在另外一边,结婚和订婚一起开始。
晓兰拉我:“走,我们去看看燕燕!”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搪塞道:“还没喝到小雨和李明宇的敬酒呢,在等等!”心中略略的有些不安,眼前不时飘过那个曾经在梦中萦绕过多次的身影。
一进来,我便有意识的在小雨这边,眼睛却总会不经意的瞟向那边,晓兰这妮子,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对着我挤眉弄眼:“口是心非,喂,还没忘记他吧!”她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我瞪了一眼她:“谁说的!”心跳却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止不住的加快,便是嘴上能够欺骗着,可这心底却总归是骗不了自己,可是,半年的时光,他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就算我再梦中无数次想过和他相见的场面,也无济于事,在这半年当中,我和他之间紧紧有的只是过节时规范的问候短信,连电话也在没有一个。
他未打,我也未打。
燕燕说他去了美国进修,非常的忙,我听到这些,总是微微的点头,也不怀疑拒绝,反正,顺其自然吧!我在禁不起另外一次的别离打击……只愿将自己的心放轻一点,将思念埋在厚厚的冰层之下,不断地降温,直到完全消散了那份激情。
今天,他姐姐燕燕的订婚宴,他……会来吗?
等我迷糊思虑之时,人已经被晓兰拉着走到大厅的另外一边,陈燕燕和潘一舟两个人同样穿着中式的新婚装扮,便是周围的布置也带着中国特有的气息,看看这边的宾客,有一些是文学院的教授,自然有一种文人的气息,倒是有不少人穿着中国的唐装,看起来好似人到了国内。
台上,潘一舟潇洒倜傥,往那一站,就好似永远也压不弯的青竹,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便是潘一舟这样温润的男子,也露出畅快的笑容,娇小玲珑的陈燕燕拉着潘一舟的胳膊,表情特别的幸福,陈燕燕正在讲述有关于他们两个人的相遇相识的故事。
讲到精彩处,不时有众人幸福的笑声和鼓掌声,如陈燕燕和潘一舟这般童话的爱情故事,能够修成正果实属不易,祝福声,欢笑声不绝于耳,我却在不经意的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手指泛着冰冷的感觉,四处看下来心中慢慢地往下沉,没有看到他的一点影子,有些失望,有些难过,却没有我想象当中的那种释然。
原来还是这般忘不了他……不管时间流去了多少,心底的愿望却还是如此的强烈,我恍恍惚惚觉得,前些日子拉着晓兰一反常态的逛街,试衣服,几乎将整个悉尼都转了一个遍,实现了整个三年都没有逛完的愿望。
似乎是为了那个人吧!心中矛盾极了,又想在不经意间遇见他,让他看到我漂亮的衣服,又想不碰见他,免得面对那样的尴尬,或者,是自己不敢面对真正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吧!所以才会一直躲避着面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结果。
怨了,恨了,也曾赌气过不吃饭……也曾寂寞极了买上一大堆的零食,挑战自己可怜的胃,似乎应该还是爱着的吧!所以才会这样在乎,在乎到连自己都感觉到吃惊的地步,她千想万想,终于在一处僻静的角落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旁边正坐着一个妩媚的女子,远远忘去倒像是那个妖冶的女系,看着他阳光的笑容,却绽放在别人的眼前,心中好似被万千的利剑戳着,喘不过气来,或许,根本就是不在乎的吧!
“朵朵……朵朵……”
是谁在叫我?我回过神来,看到晓兰正在急切的唤着我,脸色十分的担心,她摸摸我的额头:“你好苍白啊,是不是生病了?”
我笑着摇摇头,却自己都觉得这个笑容充满着涩味,原来痴心的只有自己一人,一直坚持的骄傲在这一刻濒临崩塌,好像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蒙住头哭一场,相信一些不甘,一些难过,一些恨意,会随着泪水流去消失不见。
“朵朵!”燕燕一身中国传统新娘装,只是面上没有盖住喜帕,似也看出我的不对劲,连忙拉过我的手:“怎么了,朵朵?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嘛,我今天晚上再来找你!”这半年来,燕燕一直都特别的照顾我,我们几个人经常都在一起玩,燕燕也和小雨,晓兰成了最好的朋友。
潘教授喝了两杯酒,脸上有些红,看着我只知道笑,这次抱得美人归真是高兴的不得了。
“怎么会,我这么好的身体,壮的跟牛一样,我还等着闹洞房呢!”说完才发现,窘,有些不对劲,燕燕和潘教授现在是订婚,不是结婚,说这话似乎有些早了,便是爽朗的燕燕闻言,脸上也是飞上红霞,忙不迭的离去,生怕晓兰这个喜欢八卦,引逗别人的丫头也加入调侃她的阵营。
晓兰不知何时,发现了令我异常的两个人,那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男得英俊倜傥,女的漂亮妖娆,看起来上了点岁数,估摸着也得在三十多岁的模样,却又透出成熟女人的魅力,就算是晓兰也禁不住望了几眼。
“走,找他问清楚!”晓兰也生气了,脸带寒霜,拉着我就往那边走,我摇摇头:“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了!”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半年几乎都没有联系,估摸着他已经忘了自己都说不一定。
晓兰看着我:“好,你不去,我去!”她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做什么事情都是凭着感觉,让她闹起来,可是不得了,现在这个场合,我只好拦住晓兰,将教训人的活计揽在自己的身上。
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不甘心的始终梗在喉中,不吐不快,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至少表面来看,看不出我有任何不舒服的异样,我的骄傲绝不容许在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面前示弱。
就算是崩溃,我也只会在午夜梦回,低低饮泣,也不会在这里哀求他的留下。
“好久不见了,陈泽森!”我领着晓兰,晓兰站在我的身边为我打气,笑着看着他,他眉眼微抬,良久的看着我,似乎愣住了,惊住了,然后忽然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胳膊却不小心碰到了桌沿上的杯子。
“啪!”清脆的响声,引得周围的客人看过来。
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眸间情意淡淡的化开,浓的伤人,欣喜和苦涩在心中来回的交替,猜测了几千次,他并没有忘记我,可为何这些日子来,他却连个电话都没有……
无需在多说任何话,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心意,我也看出他的不舍和深情,心中好似有一股热气腾腾的美味鸡汤,在咕咕咕的冒着泡泡。
这一刻,我已经明白,他就是自己一生的祸害……这样的相遇是喜是悲,谁又能够言说,只是,现在只想轻轻地抚上他皱紧的眉心,想要抚平他不安的心绪。
“泽森,这漂亮的姑娘是哪位?”坐在陈泽森身边,妖娆漂亮的女子神采奕奕的看着我。
我的胳膊僵立在半空中,最终没有抚上陈泽森皱紧的眉心,便不着痕迹的收回,心中滚滚的热汤随着这声亲昵的语声,交上了一勺冰棱。
陈泽森似也从意外当中恢复过来,向后稍微退了一小步,离开我的身边,这么一小点动作,却让我心中的凉意更甚。
“陈姐,这是蔡晓朵,我的……”他扬眉看我一眼,似有痛苦团聚着:“我的朋友!”
这一句成了尖利的刺,瞬间刺穿我的心扉,原来我心心念念的人,早已将我归于朋友一类,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表情是假的,眼神是假的,刚才见面时的失态是不是也是假的……
我苦涩开口:“是,我们是普通朋友!”故意加重语气,令的这被唤为陈姐的女子侧目而视,原来这个女子已经不是国内的那位,却又换了一位,原来一直以为的神情专一男子,却是个花花大公子……原来他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不如,坐下喝两杯吧!”这个陈姐优雅的坐着,漂亮的眉目间都是精明的目光,似以猜出我和陈泽森之间的尴尬关系,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挑衅。
晓兰马上不乐意了,她是谁!拉着我就坐在陈泽森的对面,看她秀美的眉峰间竟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和鄙夷!
我笑着坐下,笑着看着陈泽森,笑着端起酒杯,跟这个叫做陈姐的女子互相举杯,遥遥相碰。
陈泽森低着头,偶尔抬起头来时,能看到他眼里的隐忍和哀伤!
一杯接着一杯,一点接着一点,不管今生来世,不管过去未来,什么都不管……放开心思,不管陈泽森身边的女子,什么都不管,尽情的喝着,好久都没有喝的这般痛快。
是谁在低低的唤着我的名字,是谁在轻轻地拉着我的衣袖,不愿意停下,不想看陈泽森的双眸,不想,什么都不想……就让我这样醉倒,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在想……苦涩的感觉趴在脸庞之上,怎么都甩不去。
是谁抱着我的腰,是谁使劲的箍住我的身子,不让我离开,拿不到酒杯,熟悉的味道,在鼻尖飘着,我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陈泽森深邃的轮廓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紧紧地箍住我的身子:“朵朵,不要喝了,不要在这样……我不配,我真的不配!”一个字一个字仿若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迷迷糊糊地听着,却转过弯了,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伸手轻轻地抚在他皱紧的眉心,轻轻地揉着,就像是半年前那些日子一样:“我不喜欢看你皱眉,不喜欢……我喜欢你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迷迷糊糊当中,我似乎听到那个陈姐在陈泽森耳边说了什么,我还隐隐约约听到我的名字,却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人已经被拉着出了门,我挥舞着手:“泽森,在陪我喝两杯嘛!在喝两杯!”
陈泽森抱着我的腰,不让我离开,似乎晓兰从门里赶了出来,贴在我的耳边:“朵朵,抓住机会,别在倔强了,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什么倔强,什么伤害!我哈哈一笑,真是可笑死了,现在我这样子还有什么骄傲,迷迷糊糊的,思绪在乱飞,不乐意在跟着陈泽森走,使劲的一甩袖子,甩开他的胳膊,心中藏不住任何话,所有的思虑都脱口而出。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不来悉尼看我,要去什么劳什子的美国……”
“为什么不给我解释,难道一个小小的借口都找不到嘛!”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你说……你说,啊!”
我满口满身都是酒气,在大街上不管不顾的看着陈泽森,将心中所有的闷气全部释放开来。
“什么配不上,不过就是借口……你喜欢之前那个娜姐对不对!现在,又看上了这个陈姐……你……呵,可笑我还以为你多么的专情痴心……当真可以为了和我在一起,什么也不管也不顾,原来一切不过是我自个的妄想而已,可笑,可叹……”
……
陈泽森站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我,眼眶里似乎涌上了点点晶莹的泪珠,直到我觉得头晕蹲下来的时候,他猛地一下抱住我,紧紧地像是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朵朵,朵朵,我……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怪我……我以为……我以为……”
他语不成声,只知道紧紧地抱着我,任我拍打,总是不放开。
半年的时光,说快也极快,说慢也似乎过得相当的慢,我毕业了,取得了属于我的证书,完成了我的学业,全部优异的成绩让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不想去陈泽森妈妈的公司,我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终于在多次的面试中,找到了一份属于我的心仪工作,是在一家外企公司做市场部的管理。
就在陈泽森所在的城市,这座繁忙而灯火酒绿的城市,我并不是特别喜欢这座城市,却因为陈泽森选择留在了这里,我们订了婚,互换了结婚戒指,在城市的郊区比较安静的地方买了一个不大的房子,只有两室一厅的模样,我觉得两个人应该住小房子,小房子更能让人感觉到温馨,一天一天的生活,在生活的琐事中应付,倒也算是自如,陈泽森在他妈妈的公司也是当市场部经理。
如果,不是我有一次因为东西没有带拉在家里,我想我会和陈泽森就这么下去,直到结婚生子!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张让我痛恨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个女子是娜姐,我这一次没有认错,我看到她对陈泽森的纠缠,他却没有十分冷漠的拒绝。
如果……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两个字,这个出现在我和他之间的娜姐,掀起了我和泽森之间的争吵,他矢口否认他和娜姐纠缠不清,已经跟她说清楚,可他们以工作的方式继续见面。
“你不会将她交给其他的同事嘛!”我冲他发脾气。
他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了一罐打开的啤酒:“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和她说清楚了,现在只是工作关系!”他声音低沉,已经有了隐隐地怒气。
这之后,这样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娜姐已经成了我和陈泽森之间的炸弹,每每提及便会唤来一阵腥风血雨,不得安宁。
冬天的第一场雪在一场暴风之后到来,铺满了整个街道,也带来了寒冬的感觉,心中的那一点不平,一场场剧烈的争吵,浸的人心中畏寒,如何加衣服,都无法暖和此时屋中的寂寞,陈泽森还没有回来,已经是深夜十点钟了。
我爬到椅子上,透过四格窗,看房檐上垂挂的冰柱。透明的冰晶,冰冷的月光下,折射出凄美的光。
呆呆的望着外面的白雪世界,鹅毛般的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飘落,有小孩子在雪中玩耍,嬉笑奔跑,我望着窗外的雪白,失神!手心下是窗沿冰凉的感觉,风吹的有点冷,我紧紧衣领,想要找到一点温暖。
房里摆设很简单,靠窗是一张圆桌,角落的那张木床属于我的他,书牍和柜子紧挨着床。
有所希冀的日子,悲戚又幸福。
他依旧很晚回来,屋外开锁的声音惊动了我,**睁开眼,门外低低咆哮而进的风吹乱我的鬓发。我紧一紧被角,在被子里瑟缩成一团,还是冷。
按下灯擎,“啪嗒”一声,我的视野立时陷入一片橘色的淡光中。我呆坐在床上,看着光晕中的陈泽森。
他脚步虚浮,可嘴角有笑,似乎很开心,趔趄着进屋,醉眼瞥向角落里我。我一惊,下意识想躲,可陈泽森已经悻然地收回视线,提起手里两瓶酒踱到桌旁。
他打开了瓶子,仰头就灌下一口,他皱紧的眉头,酒一定很辣吧。他咂咂嘴,手摸进上衣口袋,一枚亮闪闪地戒指,出现在他的掌心当中,橘色的淡光中留下一片光晕。
我依旧躲在角落。
“过来!”他喊着,亮着手里的戒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他坐在床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动作小心而爱怜,眼里是短暂的柔情。
我心疼的想要找到往日的感觉,可往日的温情早已走远。他的掌下,我想要逃离。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拒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我,迷惑的眼里带着迷蒙的星光,又灌了一口酒,再看向我,眼神变了,凝视的眼睛里,柔情不再,剩下邪佞掠夺的光,红着眼的赌徒,死死地将我的腰箍住,指节渐渐用力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有点疼。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宝贝,别再……别再离开了……”
他嘶哑的喊着,像是祈求,像是叹息,似乎是不甘,又似乎是悲伤,一声声的低语,辗转又矛盾,在深夜中持续,直到很晚才停歇。箍在身上的胳膊渐渐软了,她挣脱开,他似乎想要再度来拉。
“宝贝……宝贝……宝贝……”他无力的呢喃。
然后颓然倒在了床上。
我蹑手蹑脚下床,顾不得穿鞋,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步一步走下床,去客厅泡了杯热茶,然后小心谨慎的走回房间,不发出一丝声响,心被无形的力量揪住,我揪紧自己衣领,到了醉死过去的陈泽森身边。
寒冷的屋子,几步路的距离,我出了一手的汗。
陈泽森猛然之间醒来!
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颓废的,暴怒的,甚至……凄凉的。
心疼痛盖过一切,我抱着他的头,“亲爱的……我……不走了!对不起!”
我不想哭的。可因为心疼,憋不住。哭出来,哭到发不出声音。哭得闭住了气,喉心偶尔抽噎一声,肺部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抓住,想要再说什么,却那么无言。
我想要去紧紧环住他,指甲几乎要嵌进木质纹理里。它坚硬,棱角分明,我抓住它,为了减轻心里一切飘零徭役混乱。
“别走!别走!”
陈泽森拉向我,在错手之间,力量过猛,我磕在床沿上,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身体跌倒在地。
陈泽森抓住我瘦弱的手臂,把我扶起来,他似乎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恐惧。
他一愣,随即愈发烦躁,说道:“我让你那么讨厌,那么恐惧是吗?”不耐地将我推倒。
我“啊”一声跌下去。
“哐当——”
厚重的电脑桌重心不稳,晃了几下,偏着倒下去。
我来不及看清正向自己迎来的是什么,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挡住眼。
剧痛瞬间砸进我身体。沉闷的,皮开肉绽的声响。
我的手,无力垂下。最后的视线,停留在陈泽森惊恐,心疼脸孔上。随即,感觉额头上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橘色的灯在旋转,头有点晕。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有几个人在说话,迷迷糊糊中,能分辨有两个女人在说话,有点熟悉。
“泽森,你这是干什么!”埋怨的声音,接着有人扶着我的胳膊,不知将我拖到哪里,我想要看看,头很晕,便任由人拉着。
“哥哥,小朵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
为了快点养好伤,我在床上呆了几天,哪里都没有去,他却在没有出现。
头上,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红褐色的疤痕下,是新生的皮肤组织。伤口痒,我不敢抓。
你,我想走进你的世界。
“来,换上鞋子,出去吃饭。”陈泽森的妈妈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放到我脚边。
我没有动。
“怎么了?”
年轻的陈燕燕,一张瓜子型的脸,涂抹着迷人的妆容,有着一种别样的精致,她是陈泽森的姐姐,弯下腰摸摸我的脸。
我没有回答,低着头。
陈燕燕收回手,轻轻搂一搂我的刘海,她的手上带着好闻的香味。
我脸红了。
陈燕燕直起身体,掩着嘴笑:“怎么,你还会害羞啊,大小姐!”
我一怔,随即喃喃道:“我……不习惯。”
似乎是我的迷茫和怔忪落在床边,陈泽森妈妈的眼里,她别开她女儿陈燕燕地肩膀:“燕燕,不可以欺负小朵。”随即将脸转过来,笑着拉我的胳膊:“走,出去吃饭,别气了,等那死小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边的燕燕马上就接话:“没错,朵朵我们出去吃饭。”似乎见我还没有动,她直接等不及将我拉下来,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又传过来,似乎是薰衣草的味道,我随着她拉,门打开,明媚的阳光照过来,我下意识的挡住光,还没怎么看清,就被拉的上了车。
车才刚刚开动,就在这时,从街头拐角的地方“嗖!”的一声,冲出一辆大车,横冲直撞的直直的撞过来,我眼看着这辆大车撞过来,惊叫了一声。
“啊!”我从床上惊叫着醒来,原来是梦,背心上全部都是汗水,衣襟湿透,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
妈妈从隔壁的房间推门进来,坐在我的旁边,担心的看着我:“朵朵,怎么,又做恶梦了?”
我不想妈妈担心,含笑摇摇头,妈妈知道我的性子,没有在问什么,只是陪在我身边,我正好醒了,这会瞌睡也没有,腻着搂着妈妈的胳膊,闻着妈妈身上熟悉的香味,一种安心的感觉:“妈妈,今晚就丢了爸爸,陪我吧!”
妈妈宠溺的点点我的鼻子:“好,我家的小宝贝!”
跟妈妈聊起在悉尼求学的日子,说起晓兰,说起小雨,还有潘教授……说起了很多很多,这是第一次,四年来,跟妈妈聊天聊的最多的一次,也不知道一直到什么时候才沉沉的睡去。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中午,等爸爸来喊我们娘俩个吃饭,这才发现原来已经睡到中午了,我请了公休假回家看望爸爸妈妈,同时也休息一下,理清自己的感情,我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的理一下,这是公休假的第三天,哥哥现在在事业单位上班,还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说是今天下午要带回来,爸爸一早上就出去买菜,准备的特别丰盛。
我和妈妈一起来帮忙,家里温馨甜蜜的感觉,那些心底的苦涩慢慢地收回去,不去管它,任由它放在那里,等以后再说好了!我一向不是太执着的人,总想着自己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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