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容小觑的岑曦
岑曦看了看喜服,突然迈步走到陆良面前,“陆管家,这件喜服是不是跟大小姐身上的一模一样?”
陆良本在恍惚中,听到岑曦突然发问,先是一愣,接着他想起岑曦之前说过的话,立刻回答,
“是,一模一样的。”
“你确定?”
“确定。”陆良肯定岑曦这是在试探自己了,为了不然岑曦怀疑,他特意重复了一遍,“我确定是一模一样的。”
岑曦听完,面上一沉,眼神冰冷的如同腊月雪,声音里也透着森森寒气,“陆良,你为什么要杀你的新娘!”
岑曦大吼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唬住了,就连一旁的霞雨菲也傻了眼。
“陆良,你竟然连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喜服都分不出来,二小姐的喜服上绣的是东珠,而大小姐喜服上绣的是玉珠,二者根本不一样。亏得大小姐对你一往情深,可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说,你是不是连通外人合伙杀了大小姐!”
“我,我没有,我没有啊。”陆良本就心虚,被岑曦这么当头一吆喝,更是乱了阵脚眼神不由自主看向霞雨菲,霞雨菲对着陆良使了个眼色。
“你胡说,玉珠和东珠本就差不多,我一时认错也属正常。”
“是吗?”岑曦声音更冷了,一步步靠近陆良,“事实是,大小姐的喜服上根本没有绣玉珠,不信咱们现在就可以去看看,大小姐的喜服上究竟有没有绣东西。”
“这,这。。。这,,我我。”陆良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根本没想到岑曦从一开始就设好了陷阱。
白县令唤来衙役,“去看看衣服上到底有没有绣东西。”
尸体停放在新房内,衙役来去不到一炷香,
“回大人,衣服上什么都没有绣。”
“可看仔细了?”
“属下看的仔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看着陆良的眼神也不对了。
“陆良,你口口声声说大小姐的喜服跟这件是一样的,是因为你根本就没好好看过你的新娘
还是因为你看到的新娘穿的就是这件喜服?”
“我,我,我没仔细看。。。”陆良冷汗直冒,眼神飘忽。
“你的新娘你为什么不仔细看?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新娘会死,因此心虚的不敢看?”
岑曦掷地有声的询问不仅让陆良吓白了脸,也让站在一旁的霞雨菲急得不行。
“岑曦你什么意思!刚才说人是我杀的,现在又说人是陆管家杀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凶手,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
岑曦对着霞雨菲一拱手,“对不住了二小姐,方才的举动完全是为了让真正的犯人掉以轻心,不得已才利用了您。现在,真凶已经找到了,这人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连自己的新娘穿的什么都搞不清,一定心中有鬼。我相信只要将此人严加拷问,不出三日,一定能从他嘴里套出实话。”
岑曦的一番话说的言辞凿凿,情真意切,就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出陆良一样。
坐在一旁的白县令虽然对岑曦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但是陆良的反应明显不正常,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岑曦所说的将陆良带回去审问。
“这样也好,先将此人带回衙门候审。”
陆良一听,直接瘫倒在地,满脑子都是“严邢拷问”四个字。连滚带爬的来到白县令跟前,一把抱住白县令的腿,痛哭流涕,
“大人,大人,真不是我杀的羽烟啊,大人你信我啊。”
白县令皱了眉头,一脚踢开陆良,
“这话到了衙门里再说!”
“二小姐,二小姐救我啊,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二小姐你要帮我啊。”眼见白县令不理自己,陆良又跑到霞雨菲脚边跪下。
看着伏在自己脚下涕泗横流的男人,霞雨菲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恨不得将眼前多嘴的男人一脚踹死。
霞雨菲甩开陆良,“你说的话本姑娘听不懂,你还是跟白大人回衙门吧。”
陆良一听心知霞雨菲这是要抛弃自己了,原本凄惨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毒来。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正要威胁霞雨菲,突然,岑曦食指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铜板,朝着陆良的膝盖射去。
陆良本就站的不稳,此刻膝盖一软,身子便不可控制的朝前倒去。霞雨菲看到陆良朝着自己倒下,本想退后一步,可谁料又是一枚铜板飞来,打在了霞雨菲的脚背上,霞雨菲一个迟疑,陆良已经不偏不倚的倒下来。眼见就要被陆良当成人肉垫子,霞雨菲忽然身形一闪,几个呼吸间轻巧的避开了。
看到这一幕,岑曦心下了然,“二小姐,方才你是怎么避过陆管家的?”
霞雨菲心中一凉,方才她一时心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轻功避开了陆良。
“二小姐,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二小姐,你还要继续隐藏吗?”
“二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连串的发问让霞雨菲大脑一片空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霞雨菲苍白这一张脸,阴冷的看着岑曦。
“二小姐,你不仅会武功,而且功夫不错。你说你一整天都待在房里,其实,我们在昨日辰时见过面,就在大小姐的房间外。一大早便潜入新房,你应该是躲在房梁上,因为房梁上有红绸,而你刚好穿着红色的喜服。直到新娘独自待在房中,你才从房梁上下来。用事先藏在身上的木棍将新娘打晕,然后将新娘塞在床下,也多亏昨天打雷,掩盖了你行凶的声音。”
霞雨菲的脸色越来越白,岑曦接着说道,“随后,你坐在床上,盖上盖头,等待你的帮凶,也就是陆良的到来。陆良还特意带了彩玉进去,为的就是让人觉得新娘还活着,不然你根本没有时间将现场伪装成自杀。一直到亥时,陆良来到新房,此时,新房附近只有你跟他二人,这也是你们约好的吧,陆良给你开门就是暗示你附近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你可以迅速的离开了。直到你离开一段时间后,陆良才开始尖叫引来众人。”
“你你你、、、”霞雨菲指着岑曦喘着气,半天也无法说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你的手法很大胆也很新颖,但是你忽略了新娘子的身高以及留在凳子上的脚印,以至于我能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不是自杀。还有你行凶用的木棍和麻绳,我想只要好好搜搜你的房间,哪怕是烧掉了也一定能搜出个蛛丝马迹出来。”
岑曦说完,停顿片刻,为的就是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二小姐,我甚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大小姐。”
“你怎么可能知道!”霞雨菲轻蔑的看了一眼岑曦,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岑曦在套她的话。
岑曦微不可闻得叹了口气,靠近霞雨菲,“二小姐,你怀孕了吧。”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掀起滔天巨浪,然而内里越喧嚣,表面越平静,四周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霞雨菲双眼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岑曦,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你说什么?”
“脸颊浮肿,眼下乌青,眼周还有色斑。这些都是怀孕的症状。这一个月来你深居简出,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仅凭这些你也敢妄言?”
“不。”岑曦摇摇头,“真正让我确信的是你方才宁可用武功避开陆良也不愿意被他压住,你是担心压到孩子吧。你自己可能没有察觉,方才你的手一直护着肚子。”
众人呆呆的看着霞雨菲,霞老爷更是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未婚先孕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言,可是奇耻大辱,是可以直接沉塘的。
霞雨菲连退数步,一直退到墙角才停下脚步。
眼睑霞雨菲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岑曦不客气的抛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孩子是陆良的吧,而且,你怀孕有三个月了。”
霞雨菲苍白着一张脸,强打精神看着岑曦,“所以,你方才说陆良是凶手,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岑曦沉默着。
“所以,你早就设计好了要利用孩子逼出我会武功的事实?”
岑曦面无表情,神情里没有漠视一切的清冷,有的只是心如止水的平静。
“你真可怕。”失魂落魄的说出这句话,霞雨菲一动不动不瘫坐在地上。
无边的沉默袭来,房间的气氛降到了零下。
“菲儿,你为什么要杀你姐姐!”霞老爷老泪纵横的哽咽道,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霞雨菲头也不抬,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爹,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男人,明明我都有了这个男人的孩子,可那个女人,就是不愿意放手!”
“混账!”霞老爷冲到霞雨菲面前,高高举起手朝着霞雨菲脸上招呼,“那不是你姐姐的错,是我啊是我啊。”看到霞雨菲苍白的脸,想起霞雨菲还有孕在身,举起的手臂无力的放下。
“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啊,我不想孩子是个没名没份的私生子。”
众人看向霞雨菲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了,一方面是对爱子心切的她的同情,一方面则是对她谋害亲姐的憎恶。
“你向陆良许诺的,不仅仅是这样吧。”岑曦斜睨了一眼霞雨菲,毫不留情的打破众人对她的同情,“如果你的目的只是嫁给陆良,你完全没必要杀人,你的目的是杀了大小姐,然后联手陆良,倾吞霞羽山庄的产业,如果大小姐的死按自杀结案,那么你跟陆良的下个目标,就是霞老爷。”
霞雨菲死死咬着嘴唇,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霞老爷看着面前生活了十几年的女儿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这话一出,众人对霞雨菲丝毫提不起任何同情了。
“事已至此,我想这个案子也可以做个了结了。”白县令站起来,对着霞老爷说,“霞老爷,犯人即已查明,下官也不好再叨扰,恳请霞老爷将犯人交给下官,带回衙门听候发落。”
“麻烦您了。岑曦,替我送送白大人。”霞老爷神情疲惫,看也不看一眼坐在地上的霞雨菲,在小厮的搀扶下回房了。
霞老爷离开后,聚集在前厅的人也陆续散去。岑曦得了霞老爷的吩咐,一路将人送到山下。
“白大人,”临别前,岑曦对着白大人福礼,“烦请白大人看在未出世孩子的份上,不要为难二小姐。”
“哦?”白县令诧异的看了一眼岑曦,“是你们家老爷吩咐的?”
岑曦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大钺律法规定,有孕在身的犯人,准许犯人产子后在行刑。你回去跟霞老爷说一声,虽然犯人不能回家,但是你们可以去看她,直到犯人生产。”
“多谢白大人。”岑曦目送一行人离开。
“呵呵,想不到你还是个有心的。”岑曦刚想离开,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
岑曦一转身,一袭白衣的顾念之对着她笑的一派风流,顾念之一直跟在岑曦身后,因此他知道霞老爷根本没有交待岑曦关照霞雨菲。
“本以为没了本公子的帮助,这个案子你肯定破不了。没想到你个奸诈的小丫头,竟然从陆良下手。硬生生逼得霞雨菲就范。年纪轻轻就如此深沉狡诈,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哟!”
岑曦瞥了一眼顾念之,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顾念之也不在乎,自顾自的说,“看你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本公子还以为你是个无情无意的人。不过你还是有心的,知道霞雨菲挂念着犯人腹中的孩子。”
岑曦还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孩子是无辜的。”一句话算是解释了她方才的举动。
“你在怨我没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来?”顾念之还以为岑曦对他的态度是在向他抱怨。
岑曦回了他一个“你真是自作多情”的眼神,这下,顾念之再厚的脸皮也有些受不住了。
“顾公子,好走不送。”岑曦懒得跟顾念之废话,拔腿朝山庄走去。
顾念之盯着岑曦的背影愣愣的的出神,随后他云淡风清的笑了,飞身追上岑曦,
“这个给你,算是对我言而无信的歉意。”一块小巧的翡翠玉佩朝着岑曦落下。
岑曦伸手,玉佩稳稳落在她掌心里,清绿的翡翠上,镌刻这一个之字。
“我们会再见的。”
留下这句话,身形一闪,衣袂翩跹,踏着轻功的顾念之消失在岑曦的视野中。
看着手中的玉佩,岑曦的眼神还是一如即往的平静,她有想过追上去还给顾念之,可哪里还有顾念之的影子,“不过一块玉佩罢了。”岑曦喃喃自语。
有风吹来,萧瑟的冷风让岑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冬天要来了。”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岑曦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