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一肚子不爽和万里在小厅里侯着,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已让他感到很不耐烦。
突然间,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厅后回廊响起。紧接着,舒绿提着裙子从后堂小跑着冲了出来,焦急地直呼“哥哥”!
啥?
难道舒绿被那什么仲药王欺负了?
展眉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刚刚站直了身子,舒绿便乳燕投怀般扑到他身上。
“哥哥,哥哥……”
她一叠声叫个不停,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展眉愣住了,看妹妹这样儿也不像被人欺负,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到底得是多大的刺激,才能让见惯世面、素来镇定的妹子变成这样啊?
当下时,万里更是惊讶到了极点。
方才师尊让舒绿独自去见他,已是让万里感到和师尊平日的作风大相迥异。但和眼前所见相比,刚才那点小诧异真是屁也不算——
师尊您老人家到底干了什么,让舒绿惊吓成这样?
舒绿一手按着胸口喘息不定,一手紧紧揪着展眉的衣裳,涨红的俏脸好容易才恢复了些许平和。
但此时,从后堂又再转出一个人来。
“至于吓成这样嘛,小姑娘?”
仲秋满苦笑着缓步而出。
展眉戒备地将妹妹搂在怀中,看向仲秋满的眼中满是敌意。
“师尊……”
仲秋满笑着摇摇头,扬起手来阻止了万里的询问,对舒绿说:“小姑娘,我绝无恶意,你不必害怕。”
舒绿才不是害怕好吗?她是太过震惊了。
冰箱电视洗衣机,一起去看流星雨。当这个信息真正传达到她脑中的时候。她心底泛起的不是“他乡遇故知”的惊喜,而是被人揭穿了秘密的恐惧。
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她下意识地就想跑出来找哥哥。这种时候只有抱着哥哥。她才有了安全感。
不过当最初的震撼逐渐褪去,理智重新回到她的脑海,她才能静下心来思索仲秋满的用意。
显然。他们是“老乡”。
那……仲秋满这是在“认亲”么?
“仲药王。”
舒绿轻轻从展眉怀中抽身,看了看仲秋满又回头看着展眉。最后一咬下唇:“我想,看来我们需要详谈一番。”
仲秋满莞尔一笑,但舒绿紧接下来的话让他也不禁呆住了。
“是我和哥哥……还有您,三个人好好谈一谈。”
呃?
仲秋满情不自禁错愕地看着展眉,展眉却弄不清妹妹和这仲某人到底在闹的哪一出……
这一场“详谈”的确谈了很久。
万里在小厅里来回踱步,几乎都快要把小厅的石磨地板走穿了,展眉兄妹也还没从后堂出来。
等仲秋满将展眉兄妹俩送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三人脸上似乎都回复了往日的平和表情,甚至都带着微微的笑意。这让万里感到更加好奇,难道凌家老爷子真和师尊是同门所出?
可惜,三个人都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这是他们三人共同的秘密,绝不可能像外人提起。
“哥哥,没想到啊……”
回程时,展眉破例没有骑马,而是和妹妹一块儿乘车。
他们兄妹似乎已有很久没这般亲密地谈话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展眉还真是蛮感谢这仲某人的出现。
“嗯。”
展眉点了点头,还在消化刚才与仲秋满的谈话。
从舒绿画的人体结构图。仲秋满还不一定能确定舒绿就是“老乡”。但他再像万里打听了一下舒绿的性情和往日的种种奇特事迹,心里就有谱了。
只是,仲秋满没想到,他们兄妹俩是一块儿过来的。
“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这是仲秋满发自内心的感慨。
“大概……可以信任他吧。”
展眉轻声说。舒绿思索片刻。也表示同意。
一个多年来行医济世的神医,不管怎么说也是很值得尊敬的。加上仲秋满本人的确很有人格魅力,虽说两人和他相处时间不长,却觉得他应该是个信得过的人。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也不是白瞎的。
“多了个盟友总是好的。”
展眉为这次的见面下了结论。
正如展眉所说,这一回见面后,仲药王和他们形成了一种类似盟友的关系。
舒绿和仲药王的交集点,还是在牧若飞的伤势上。
“需要开刀。”
在万里再三恳求下,仲药王才勉强同意出手替牧若飞治病。权贵之家,他向来不那么喜欢靠近。
一摸牧若飞的伤腿,他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开……开刀?”
游王妃惊诧莫名,她还不太理解仲药王的意思。但听到一个“刀”字,已足够使她胆寒。这仲药王想做什么?
“他这个伤拖得太久,虽然淤血全放出来了,但想彻底痊愈,一定要开刀。”仲药王说得很干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游王妃求助地看向舒绿,想知道究竟什么叫“开刀”。舒绿为难地看了仲药王一眼,将游王妃带到旁边忽悠去了。她可不敢说得太细!
饶是如此,听说仲药王是要将儿子的左腿割开,直接“调理”里头的筋脉,还是让游王妃听得脸色惨白。
牧若飞本人却很淡定。“只要能治好伤就行!其他都是小事。”
“飞儿!”游王妃关心则乱,又看向仲药王,眼里尽是恳求之色:“药王,不知……若是开刀的话,飞儿会不会疼啊……”
“母妃,您就别管了。若是能治好这伤,岂不是好事?些许疼痛又算得上什么?”牧若飞哭笑不得,一直给舒绿使眼色,求她帮忙安抚自己的慈母。
舒绿也对游王妃说,药王的医术出神入化,绝不会让牧若飞受太多罪的。
还是牧王爷有决断,亲自把妻子给劝走了。好容易请得药王上门来给儿子治伤,万一被妻子搅和了那可真是太冤了!
他也怕儿子受罪。但想到药王仲秋满的赫赫声名,牧王爷心中好歹也安定许多。只希望药王真能替儿子根治这脚伤,不然……往后牧家的日子,就真是难过了!
“嗯,丫头,你那儿有没有好用的麻醉药?”
没外人在的时候,仲秋满对舒绿这“老乡”的态度颇为随意。
这几日里,他们彼此交流了不少医学上的心得。对于舒绿渊博的医药知识,连仲秋满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他前生只是一个寻常的外科大夫,从没踏出国门一步。舒绿却是自国外求学归来,真正的“学贯中西”,无论中西医的理论都极为扎实。
自然,仲秋满如今的医术绝不是舒绿所能相比的。可在制药方面,他却认为舒绿比自己更强。
不说别的,舒绿提炼的酒精,就比他用土法制作的那些纯度更高,更适合医用。得到舒绿送来的几瓶酒精时,仲秋满如获至宝,对舒绿简直有种“相认恨晚”的感叹。
没法子,谁让他不像舒绿这般精通化学呢?
所以一到动手术的问题,他立刻就想到跟舒绿要麻醉药。
“您没有类似‘麻沸散’之类的药物?”舒绿很奇怪。
仲秋满理所当然地对舒绿摊大了手板:“有啊,不过我想你制作的麻醉药或许效果更好吧。”
“……谢谢您如此看得起我。”
舒绿撇了撇嘴角。
和仲秋满相处越久,越发感觉到这位穿越前辈就是个“老不正经”。没外人在的时候,他也不摆出高深莫测的药王范儿来,时不时说一两句俏皮话逗逗舒绿。
所以舒绿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这种性格的穿越人士应该是后、宫成群的种马男才对。
为什么她却从万里口中听说,仲秋满素来洁身自好,从来不近女色,并无妻妾红颜,更没有子女……太不正常了吧!
难道……他是个弯男?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事实上,舒绿还真没有提前调配麻醉药。但是既然牧若飞手术需要,她自然会努力攻克这个难题。在仲秋满提供的“麻沸散”配方中,她进行了深入的加工和改良,用了好几只猫狗做实验,基本确定了药效。
“凌丫头,你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仲秋满拿到舒绿给他的高纯度麻醉药后,同样用猫狗进行了实验。翌日,他见到舒绿时,难得很严肃地对她说了这句话。
啊?功德无量?
舒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恭维是否太过火了?她不过是替他加工了麻沸散而已……
“这,没那么夸张吧?”
“不,我还觉得不够呢。”仲秋满笑了。“你可知,多少病人畏惧动手术,就是忍受不了开刀的痛苦?你这麻醉药,可以让更多的病人得益,自然是功德无量,造福百姓了。”
说这话的同时,仲秋满心中慢慢地升起一个念头。
“丫头,要不要和我一起,制药炼药,药济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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