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静静地坐着,她在想林君复留给她的话,换一种报仇方式,换一种?要换什么报仇的方式?锦华知晓,林君复并不赞成自己主动向贾氏甚至是张延裕发动报仇,因为她一个人要对抗的不是贾氏同张延裕两个人,而是整个张家。换一种什么方式呢?皇帝?或许有用,可是如何让皇帝知道自己的冤屈?告御状?怕是自己没见到皇帝述说冤屈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啊锦华突然醒悟过来,林君复的意思并不是说用什么方式向张延裕报复,而是她要用一种什么方式让大家知道所有的事情,不止是皇帝,还有更多的人,要让更多的人站在她这边。
有什么方法能让更多的人站在她这?她在众人的心中一惊是个不洁的女子,所有人不会主动靠向她这边,即使以示清白又能如何?她要揭露张延裕的阴谋,这样她才能获得众人的怜悯。
要如何做呢?
锦华实在不晓得到底要如何做,要通过一种什么法子才能让众多的人知道她的冤屈。
锦华一直坐了很久,想了很久,直到肚子饿了,这才回神,瞧瞧外头的天色,居然已经这么晚了,锦华忙道厨房准备晚饭,可一开米缸这才发现,已经没有米了,家里也没有菜了。少不得要赶紧出去购置。
街口卖东西的早已散去,她们这附近也没有卖米面的,要走远一些,到那边去闹市去置办,那边人多,店铺打烊也晚。
锦华紧赶慢赶也花了好一阵子的功夫,总算赶到店铺打烊之前到了,掏钱买了十斤米,装在布袋子里一并带走。出门的时候却不防同个人撞到了一处。
锦华忙同那人致歉。
那人不快的道:“赶着去投胎啊?弄脏了姑奶奶的衣裳小心你的狗命”
锦华不住的道歉。这人穿着一身粉红色印花缎子袄,玫红对襟比甲,领口绣着几朵不显眼的桃花。比甲是京城中各府里仆妇丫头常有的装扮,又因为身上的料子好,想来是哪家有头脸的丫头。她最晓得这些,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个仆妇丫头的各个都是二奶奶,比起正牌主子还要横上三分。
那人厌恶的看着锦华:“正是晦气”
锦华仍旧道歉,米店的伙计已经迎了出来:“桃大姑娘您来了?又是要粳米?大管事的身子可好了?”
“到是好些了,只是身子还弱。”
伙计笑道:“多吃粳米吧。粳米煮粥最是养人的,这粳米粥最上层的粥油是最养人的。还是五斤?”
“两斤就好,这么沉我一个人怎么拿的了?”
伙计极有眼色的道:“不说别的,只怕弄坏了姑娘您的衣裳。您这衣裳可真好看”
“那是,这是我们姑娘赏的。”随即又狠狠的瞪着锦华,“下流胚子,我才上身,就让你弄脏了”
她哪里弄脏了她的衣裳,不过是一碰。锦华再次致歉。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能还我一条裙子不成?”
“来弟,你在做什么?叫你买个米要那么多的功夫?还不赶快出来。都让老娘一个拿东西?”
门口传来一声大呼,那个女子的脸顿时红了,走到门口,冲着外头的妇人道:“都说了多少回了?姑娘给我改名了,我如今叫碧桃。别乱叫。”
外头的妇人不高兴了:“你敢说你妈不过才进去伺候两就蹭脸了?老娘不打你你皮痒了是不是?还不滚出来给老娘拿东西”
外头的妇人实在是彪悍,锦华不由的瞧了一眼,这一眼她立马立下头。
怎么会在这里遇上?怎么会遇上这个人?
锦华低着头转着身子,慢慢的退却。
碧桃姑娘一见锦华要走,忙要追拦着:“你还我的裙子”
碧桃跺脚道:“妈,她踩着了我的裙子。才上身,你看”她抖着自己的新裙子。
仆妇先是瞧了锦华一眼,又瞧了一眼女儿手中的裙子不由的骂了过去:“败家子谁让你穿出来的?哪个叫你穿的?这是让你拿出来炫耀的?败家子”
锦华趁着仆妇对着女儿骂忙跑得远远的。直到她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下来。
那个仆妇是大伯母的使唤人,那日,把她从屋子里扯出来到祠堂的仆妇中就有她。
锦华不敢停留,快步的走着。一直回到了林君复的小院子,关上门,将门闩紧紧的扣上,又用身子抵住这才觉得安全了。
锦华背靠着大门不住的喘气。
其实在看到仆妇的一瞬间,锦华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张家人以不贞的名义把自己抬了回来,族人里没有一个来问她一句话,只是把自己关在暗房里,在深夜迅速的处置了她。她原先认为族人是相信了张延裕所准备的证据。可是回到京城后,跟弟弟的谈话之中,她又发现了一件事。比如说,张家人没有对她娘家人进行报复,虽然说张延裕是故意陷害自己,可是寿宁侯不知道张延裕的打算,他会出手的,毕竟自己让张家受到了羞辱,可是娘家还好好的,甚至,那几位叔伯长辈,那几位当日在祠堂出现一致同意将自己沉潭的叔伯长辈家的堂兄弟们甚至还做了官儿。就比如说大伯父的三哥,如今进了衙门做书吏;比如说六叔家的七哥到了国子监读书。家里人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事受到牵连,还越活越好,从仆妇身上的衣裳就可以看出,大伯父家的日子过得相当的不错。这难道不奇怪么?
能解释这些理由怕是只有一个,他们得到了某种许诺,而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必须死。如果自己出现了,那么她还是有可能死。除了死没有旁的因为死无对证因为死了自己一个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利益。她必须死锦华不由的一阵苦笑。原来,害死自己的除了张延裕还有自己的家人林君复在屋里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又听见自家大门剧烈的响声,不由的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却看见锦华靠在门板上,气喘吁吁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离开。
这个样子只能说她受惊了。外面有什么让她感到害怕。是什么让她感到害怕?
林君复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锦华的气吁慢慢的平稳,看着锦华面庞上露出一抹苦笑,这时候他才开口:“被狗撵了?”
锦华对上林君复的笑容不由的点点头。
林君复也知道锦华是在应付自己,他并不打算追问,能让锦华那么紧张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件。
“你去买菜了?”
锦华这才意识到,她只买了米,还没有买菜。她歉意的对林君复笑笑:“我……”
林君复道:“不用了。今儿有菜。”
“你买菜了?”
林君复道:“不是。今儿袁兄比试赢了,皇上赏了他两道菜。袁兄说自己今日要在宫中当值,有的吃,就让我带了回来。”
锦华同林君复走到厨房,那已经放了个食盒,食盒做的很精致,两层。一道是花椒油炒白菜丝,再看了下面,是口菇肥鸡,一整只鸡完好的放在里面。
这已经够了,锦华所要做的就是煮饭,再把菜热了。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锦华是没什么胃口,只端着碗拨弄着碗里的米,林君复似乎是饿了,吃得很多。他把花椒油炒白菜丝都吃了,这才放下筷子。
“这些日子我怕是不能回家了。你一个人…….”
锦华一愣,抬起头看着林君复:“有事?很要紧?”
林君复点点头。他似乎不想说是什么事。
锦华也没想去问,只是点头“我知道了。”
林君复到底还是开口了:“章御史认罪了”
锦华愕然的看着林君复。
“昨儿章御史的弟弟已经醒了,亲口说是章御史刺伤的他,而章御史如今已经送到刑部”
“章御史怎么说?”
“章御史承认了”
锦华不由的捂住了嘴。章御史承认了,难道他不知道认罪就什么都完了么?庶子杀嫡子,这是死罪。
林君复继续道:“朝中有人上折子要求重塑礼法。”
“皇上呢?皇上不相信是不是?是不是让你暗中调查?”锦华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林君复摇摇头:“我另有差事。”
林君复没有多说,可是锦华已经从林君复的话语中得知这件事皇上是不相信的,只是奇怪,那个章御史为什么要主动认下。
林君复看着锦华道:“我已经请袁兄同小向帮忙,每日来看一看。若是有什么需要,袁兄同向兄弟来的时候,你可以请他们代买。““恩。”
“你晚上要插好门。”
“恩。”
林君复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又问了句:“我昨日说的那个事,你想好了么?”
锦华摇摇头,其实她没有想好。其实林君复留给她的问题难就难在她要如何获得更多人的助力。
“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再想想。我怕是要有个十天半月才能回来。”林君复停了话,顿了顿,看着锦华,“到那时,我希望你能给我个好法子。时间已经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