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晴也恼恨对方的无礼,手指轻轻一动,先前剩下的半截儿筷子又短了一小截,再用力一弹,那一截指头长短的筷子就飞射出去,正打在那人的膝盖之上,那人猛的一颤,一个哆嗦就倒在地上。
慕文晴瞥了地上鼻人一眼,幸好先前随手把那筷子放在了袖中。
地上那人被巧香劈开手掌,本就有些恼火。之后只觉得腿脚一麻,就莫名其妙躺在了地上。却也知道适才并不是巧香动手,大大咧咧四处张望,吼道:“谁,是谁算计劳资?”
本来围观的众人被这一吼,倒是大半都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个也不愿惹事。
而那小半截筷子实在不起眼,弹倒了那人,就往人群中飞去,根本就寻不着。
徐郎君皱了皱眉头,也望了周围众人一眼,断定是这人自个儿不小心倒地,不由火道:“都起了,丢人现眼。”
那人抓了抓头,赶紧要起身。一摸自己膝盖处,钻心的痛,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那条腿有些不听使唤,手撑在地上,用另一条腿勉强跳起,这才站稳了。心中却越发狐疑,低着头暗自张望,却愣是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之人。
慕文晴已经冷笑道:“怎的?一言不合,你们言章行就想要以势压人?”
徐郎君以为慕文晴怯场,不由得意笑道:“我们言章行可是老字号的当铺信誉最是重要,若是这般被你们毁了清誉,以后如何在长安立足。”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眼慕文晴,摸着下巴道“这样好了,只要你同我赔了个礼,奉个百两银子,这事儿就当是揭过。”
巧香怒道:“你们真是欺人太甚。骗人不说,我们说句公道话竟然还勒索钱财。
你们就不怕被行长知道么?“徐郎君冷笑道:“言章行在京中可是响当当的招牌,童叟无欺,少搬出行长的名头来吓人。”
自从言章行行长换了人,这几年他们也没见着正主,而原本的张行长却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根本不曾透露慕文晴的身份,张三的那两个兄长是知情,却因为几年前的暗杀事件,上不得台面自然也就是三缄其口。所以除了几个管事的,这些人竟然连行长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自然在徐郎君的心中行长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慕文晴今日来此,本就有些微服出巡的意思。刚好见了王袁被糊弄,又想交好此人,本就寻思如何寻找突破口,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
听了此言就冷笑道:“言章行的信誉自然是有的,可再好的铺子,也会有些蛀虫,若是温十三不查,我看这铺子也开不长久。”
“你说谁是蛀虫?”朱四忍不住跳出来,指着慕文晴的鼻子怒道。
“谁跳出来谁就是。”巧香往前一站,插着腰挡在慕文晴身前。
朱四即刻就去抓巧香衣领子,想要给这两个嚣张闹事的小子一点教训。见朱四动手,剩下的另外两个打手也赶紧上前帮看。
巧香本来不过伸手敏捷些许,适才能伤了那人也是出其不意。
可这下子上来三个人,朱四虽然不济,另外两人却是实打实的打手,又要护着慕文晴,自然就有些捉襟见肘。
才一脚踢开了朱四,另外的两人已经围了上来一时不察,肩头就被狠狠打了一拳。巧香虽然是个丫鬟,却也从来未曾被慕文晴和燕夫人虐待,这一掌只打得她闷哼一声。
慕文晴并不想露出自己的底牌先前在店中那两人污言秽语让她着了恼,只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可过后见众人的眼神,心中又不由有些后悔,她虽然扮了男装,可若是过分出风头,就怕被慕仁知晓。所以现在也就只当自己是个身手敏捷些的少年。
巧香被打中肩头,往后退了几步,正靠在了慕文晴身前。慕文晴手中已经捏着那小截儿筷子,准备出其不意在暗中伤人。王袁本来还报着观望的态度,这下子见慕文晴为了他而惹上了祸事,不过微微思量,就往前两步,拱手道:“两位好生说话,动手动脚的不是我辈所为。”
那两个打手哪里听王袁的劝阻,见他衣衫单薄早就看轻了几分,一把就推开王袁,狞笑道:“你这书生,早些拿了银子就走,何必惹了这么多的事。现在再说却也迟了。”
慕文晴见王袁站出来,心中些微舒畅,她虽然想交好此人,却也不愿意对方是个软骨头,若是这样,同富贵而不能共患难,要来也无用。
她抬起头,对着徐郎君冷冷道:“徐郎君,今日的事儿你可不要后悔。…,
慕文晴三番两次提及温十三,徐郎君由不得心中也有些疑心慕文晴的身份,可骑虎难下,自然不能怯了场,只道:“我后悔什么,你们在言章行闹事,就算是见了京兆尹,那也是我们占着理儿。”
慕文晴见多说无益,只转身对着围观众人朗声道:“各位乡亲,言章行的徐郎君今日以势凌人,硬是把这位王袁郎君价值百两的玉佩说成五两银子,今日恰巧被我们撞上揭破,现在恼羞成怒竟然想要胁迫我们。还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让那温管事出来评评理儿,看看他们言章行到底是如何做事!”
围观的众人有些也认得徐郎君,有知道些什么的,听了慕文晴之言,却又见了那几个打手,心中顾及,只在底下嘀咕道:“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个徐郎君经常压低别人价格,前些日子有个外地客人被人偷了银子,不得已把家中女眷的玉簪拿来变卖,哪里知道这个徐郎君却比东市那边的当铺少出了十两银子。”
“真有这事儿,我也是听过的,后来那商人只得去了东市。”“言章行的信誉一直不错,难道说背地里也……”
“那也说不准,倒是听过金半有价,玉无价,说不定这徐郎君也不是有心,只是眼力不好,所以少出了几两银子……”“也不知言章行中其他鉴定师如何……”慕文晴自然不愿意把言章行的名声弄臭,所以说的时候也就故意说成了是徐郎君自个儿的行为,当然这也确实就是实话,现如今听了周围人的议论,心中也放了下来,至少言章行的名声确实并没有不妥,只要等会儿温十三出来,处置了这个徐郎君,事情就迎刃而解。而她也就轻轻松松除掉了张大张二的眼线之一。
“让温管事的出来评评理。”巧香见众人议论开,赶紧大声道。
围观的众人只恐天下不乱,有些对徐郎君早有微词,此刻听巧香喊了声,即刻就有些应和起来。
“对,让温管事的出来。”
“让温管事出……”
经过的人听了这儿喧闹,也赶紧着过来看热闹,多数人幸灾乐祸,也跟着喊。
一下子声音就高了起来,在整条街上回荡。
徐郎君这下就慌了神,若是他一早就制服了慕文晴,旁边这些人大概也是无话可说的,温十三不知道,这事儿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可现在竟然让她煽动了周围的人,声音这般大,温管事的定然会知晓。若是温管事知道……
温管事本来就已经疑心他的身份,没有发作,不过是因为没有拿着把柄,若是现在让他知晓,定然会趁机发作,那他的事儿就泡汤了,他一家老小的生活自然就成了问题。而且若是他不良的名声传扬出去,其他的当铺也定然是不愿意橡他这样的人,逼不得已,他就只能离开京城。
想到这里,徐郎君的打了个冷颤,离开京城,背井离乡么?
他气急败坏指着三个打手,以及白三和朱四道:“赶紧把这些人赶走。”白三、朱四见状,回到铺中,抄了木棒子出来,对着众人道:“都散了,若是不散,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众人不过看热闹罢了,哪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帮忙的,见了手臂粗细的棒子,若是敲到了身上,还不得吐几升血,一下子就往外散了开去。
慕文晴见状,袖中剩下的那点筷箸,被她掰成了几小条,趁着慌乱,嗖嗖嗖的往白三、朱四身上招呼。白三朱四正有些得意,哪里知道手臂一麻,惨叫一声,棒子就摔在了地上,只抱着手臂跳脚。
散开的人见那两人惨状,不由惊疑不定。
巧香哈哈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遭报应了吧!”低头就要去捡木棒子。哪里知道才弯腰,袖子就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王袁,男女授受不清,她不由有些气恼,转念一想,她现在是男装,这才压了火气,道:“郎君这是作甚?”王袁笑了笑,看了眼众人道:“这事儿闹大了,等会儿定然有人出来看,若是你手中拿着木棍,说不准有理也变无理。”
巧香眼珠子一转,已经明白了意思,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却也不能被他们拿着了。”把那木棍往身后众人处踢过去,这么多的人,白三等人手里没有东西,也讨不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