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蓝色半透明的地面、轻雪白的墙壁,在冷光灯的映衬之下,仿若冰结之境。
视觉上是难以言喻的寒凉感、实际感受到的却是温暖。
饭菜的香气、被封在镂空的半透明网格中的炉火哔剥作响,还有温柔的笑颜——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六张……
如果这个情景是动画的话、那就是为了节省经费,在轻小说的文字内大概则是因为构筑容貌太麻烦了懒得详细描写——
六个人的形象很模糊,只有细细的轮廓线条、蒙罩在一层白雾中,头发也是随便涂抹了两笔,从发型勉强能判断出有一个女人、五个男人——当然在这个女装大佬满天飞、咕哒子女博士们却由于游戏太肝头发掉光成为了佛光普照的圣僧秃秃鼠,所以我也没办法确定他们的性别啦——好吧、秉承着叙述准确性原则,我还是不要主观臆测六个无眼人的性别了,总之大家就知道有一个长发五个短发、长发的那个留着让人忍不住高呼“太太你发型很危险啊”的侧马尾就OK了——
这六个人的轮廓很简单、发型很敷衍、眼睛懒得画,整个都罩在白雾中基本啥都看不清,却只有嘴唇绘制得非常精细,并不是二次元萌系画风的线条,而是“荷兰小画派”代表人物维米尔的的风格,静谧典雅的和谐色调、精致传神的细节,如果忽略周边那糟心的雾气和敷衍的脸颊线,这六个嘴唇还真是优美啊……不过、正所谓立于鸡群的鹤分外显眼、烂番的神曲更容易出圈,正因为其他部分都是草草了事,在为这些美丽的嘴唇惋惜的同时、却也将它们完全凸显了出来——
甚至会注意到唇颜色色色域、嘴角上扬弧度的具体值以及细细的唇纹。
为啥在这作画崩坏、糊成一片的白雾中唯有嘴唇如此注重细节,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火怜酱为了承担我的伤和我进行了类似于KISS行为的原因。
那这六个看不清的人难道是这本书的主角团再加上一只男主角基友吗。啊、看来我之前及时纠错是正确的,在这个讲究穿着自由画女硬说男画男硬说女的时代,根据发型穿着果然是再武断不过了——
不过这个造型分配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是现实投影进梦境肯定不是、可如果说梦是反的所以梦里的大家都性转了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算了算了,就像我之前提到过的某个大前辈的经典台词“在虚拟世界寻……”,哦等等这个梗好像使用过不止一次了、在轻小说同一段台词反复引用和就和在脱口秀和漫才大会上使用谐音梗一样是要扣钱的——虽然其实我虽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绝世高人、不过也不是对钱有特别深执念天天考虑家计事的守财奴,扣点钱其实我不在乎——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还要为了之后和火怜酱的合宿提前做准备、如果只是去博多吃大肠火锅去岩手县吃碗子荞麦面也就罢了,如果真的选了个高消费的地图我就必须得好好存钱了……
好吧、既然提到了存钱又提到了守财奴,那么这里就使用某个守财奴天才的话好了——是绝对不可以抱持着想要从书中得到教训、学到东西或是活用于人生中的想法的,一边感叹也有人会想到也有人会想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一边合上书即可、因为这只是个故事而已啊、现实生活可不是这样的——
那么活用这一段台词,我也可以说想要在梦境中寻求真实感之类的完全是庸人自扰的行为,关于梦境的产生、梦的意义以及梦境与现实的关系等等以目前的科学发展水平而言的尚未完全参破,所以我在这里先先提及1900年以前对梦问题的科学文献的内容然后去解析这六个人出现的意义也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就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还不如介绍眼前餐桌上的食物——
话说真不愧是我、眼前的六个人五官看不清轮廓很敷衍,然而眼前的食物的清晰度却是4K水平比那六个嘴唇还高清……
肚子里塞满了香料的烤火鸡、寿司、麻婆豆腐、菠萝炒饭、咖喱牛肉、味增汤还有手工编织出网纹的苹果派,桌子正中摆放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鸡肉火锅,春饼中卷着的是烤过了沾了满满黄豆粉的年糕、旁侧是加了花生酱、蓝莓酱的三明治,以及涂抹着满满蒜香黄油的法棍、烤得焦脆的馕、还有一碗漫画中经常出现的小山一样的米饭,米饭上撒着黏糊糊的纳豆,而尖端放着一颗盐渍梅子——
尽管对梦的理解还没有特别多的科学进展,也正因为如此出现了多样化的解释。在唯一事实被确定之前,反而会诞生更多玄学与浪漫的结合体——正如一旦学会了0是一个汉字写作“零”、英语读作“Zero”,位于正数负数分界点的最小自然数之后,就很难第一时间把它看作是奶茶内的珍珠果、被切开的竹轮的孔洞、张大的嘴巴瞪圆了的眼睛或者是只要点开那个链接哪怕是在数千人的会堂内、无论你怎么挣扎也会重复着的广告词的某款果奶的病毒……然而对于一个没有常识的小孩子、这些答案却很容易就脱口而出——
所以才会有人说小孩子是纯天然的艺术家,而艺术家则是不拒绝成长却拒绝长大的小孩子——
正因为没有科学进展,所以才会有梦的合成不是由梦的材料反复无常毫不相干的元素组成,而是由梦念中有相当密切的元素组成,就像是to这个词中t和o中间相隔的所有字母、都可以用来填补梦境的空隙……
正因为我睡着之前谈到了合宿、谈到了旅行计划也谈到了不少美食,所以在梦境之中就把“美食”这一概念尽情扩展了吧——
尽管如此、这餐桌也还真是有够混搭的搭配啊。
简直像是上身是纯白的和服小袖、披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衫,腿上是朋克系的短裤配一条粉红色的连裤袜,脚上穿了一双皮鞋,头顶蕾丝边的阳伞的前吉原花魁在W记包饺子、饺子馅还是韭菜鸡蛋虾仁加水蜜桃洋甘菊和满满的马苏里拉芝士,旁侧备着七成油温的油打算把饺子炸熟,抬头看到客人时笑容可掬地来了一句“namaste”的感觉……
不过某个没有读过一天书的岛屿总督不是说过美食的精髓就在于杂、用料越杂味道越好嘛,对于这位总督的话我深以为然,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些食物都只不过是幻梦中的镜花水月,我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尝试着双掌合十、手掌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尝试着垂下眸子去,竟然像是戴着VR眼镜的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时一样能够看到“自己”的手,只不过尺寸和我本人的严重不符,完全是个幼儿园小朋友的小手。
“我要开动了!”
当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来的时候、萦绕在耳畔的也是和这双小小的手印象相符的稚嫩软萌可爱的声线——但是、无法判断性别——
虽然在我耳中听来,这样的萌音怎么想都是个萝莉,然而这本身就是梦境、我的眼前是模糊的一片、听觉很可能也有偏差,即使是完全没有失真,反串配音的一点都不少见,所以是个正太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我控制着那双小小的手想要舀一勺刚才火怜酱提到我就有点犯馋虫的麻婆豆腐的时候、勺子还没有舀到麻婆豆腐,却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
呜哇、这是放了什么品种的辣椒啊,只是冒出来的蒸汽都能把白瓷勺染色……我吃下去不会变成会喷火的小火龙吧。
我举着勺子,正陷入沉思中的时候,麻婆豆腐发挥了更大的威力——鲜红色把周遭所有的菜都染红了、咕嘟咕嘟炖煮着的鸡肉锅都变成了麻辣锅一样的鲜红色,那双小小的手也被染成了红色。
眼前站着的六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也全部都被鲜红色染透了——
我正思考着应该用怎样的文字来夸奖一下这麻婆豆腐强大的威力的时候,梳着危险的太太发型的那一位的头掉到了咖喱里——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紧跟着那位无头的影倒了下去。
残坡不堪、到处都是辣椒酱的颜色。
倒下去了五个影子,却出现了更多的影子。漆黑的——并不是被黑影笼罩着看不清、而是他们本身就如同黑影一般——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猜测这一段大概是我把胖次套在头上然后缩在被窝里产生的联想?
他们是漆黑的影子、手上的长刀却是雪银色的,沾染着赤红。
眼前六个人影中,只剩下了最弱小的那个影子——他的年纪好像和我梦境中所使用的这身体的年纪相仿佛,即使年长也绝对不超过3岁——
他没有倒下,仅仅是跌坐在地上。
那精致的嘴唇上染上了血色的胭脂,像是鱼嘴巴一样一开一合,他大声喊着说什么,可惜这是在梦境中,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他的声音甚至还没有火锅炖煮的声音更加清晰——
我手中的本来打算用来舀麻婆豆腐的勺子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勺子变成了一把短刃。
原本就小巧的手,握成了拳头就更加小了,比猫爪爪也大不了太多——紧紧握着那把断刃,朝着身侧的黑影们身上挥下去……
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以卵击石的无谋行为,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情形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转眼间、黑影竟然倒下了大半,而受害者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热血涌上大脑、眼睛仿佛烧起来了一般在发热,思想不受控制,身体也仅仅是在重复着手起刀落的动作。
然后、朝着那跌坐下去的影子高呼——
“快跑!跑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由于周遭一直静谧、忽然传来的大音量快要把我的鼓膜都震破了。
可是这句话却还重复着喊了三遍。
在第一遍的时候,那道影子还有些许迟疑;
第二遍的时候,他已经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
第三遍的时候,他朝着虚空的方向奔逃而去,在逃跑的时候,我仿佛还在那没有画眼睛的幻影中看到了两滴飘飞的泪滴。
当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在黑暗的时候、小小的身体似乎也开始脱力,方才的气势全无、半跪在地上。
刀子、也掉落了。
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刀子已经被染成了纯红色,仿佛那并不是血染的颜色、而是它本来的颜色——
拳头上沾染着碎肉肉沫,还有人类的脂肪。
刚刚仆倒在地上、又立刻悬在了空中。
看到了一双眼睛——纯黑色的头套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既惊悚又可怖——
在这个角度、以及颈部的受力感,我大概感觉到,梦中的这小小的身体应该是像小猫一样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提了起来……
如同乱码一样的言语、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模糊的视线。
猛然间、我睁开了眼睛。
轻轻擦着额角、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汗水了。
身体还有一点发冷——
睡在火怜酱的身边、我竟然还流了这么多汗,也太丢脸了吧!
我偷觑了一眼火怜酱,发现她现在仍然在沉睡着。
长长的睫毛犹如停留在晴天的大片郁金香上的沾染了金粉的黑翅蝴蝶的蝶翼,轻轻扑闪着。
还好还好、我眼泪从嘴角不争气地流下来,口水从眼角流下来还有满身流汗甚至可能大叫大喊的情景没有被火怜酱发现——
我擦干净头上的汗水、检查一下枕头上是不是有口水印,确定什么令人嫌恶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之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开始偷看火怜酱的睡颜。
火怜酱也不是佑野君那样的秒睡精、更不是随时可能没电的机娘,想看到她的睡颜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此罕见的杀必死大放送,多看一眼就多赚一眼。我的没有见识利益为重的小市民心理忽然爆炸了,使劲盯着看——
嗯嗯、还真是赏心悦目。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火怜酱和谁组CP都是浪费了、被她选中的人一定上辈子拯救了地球——不、拯救了银河系——
啊、本来我对于相争也绝对不可能争来的主角的地位没有什么欲望,现在却忽然有一点类似嫉妒的情感了。
哈啊、开玩笑的。Galgame里每一次存读档、玩家所控制的男主角都不一定会走入相同的路线,可是基友和姬友却总是更加长久——
基友大概就像是马桶盖子一样的存在吧,因为一直都在、所以不会特别注意。消失了又绝对会相当困扰的……
在主角失意的时候,能够跳起来大喊“还有马桶盖子哦”的角色或许从来未曾拯救过世界、可是能够做恒星旁的小行星,谁又能断言这种感情比爱更轻呢?
呸呸呸,没吃到麻婆豆腐又做了个怪梦脑袋瓦特了吗,这么一说简直就像是我喜欢火怜酱、对她有超过友情的感情了——事实上那是不存在的。火怜酱是我达成姬友角色的手段而不是目的——也就是、我为了当上姬友角色才会选择去接近火怜酱这个大小姐系的女主角,而并不是看到火怜酱之后才想去当姬友角色——
无论是我当初报考漆黑暗夜魔龙学园、考入3年(A)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当某个了不起的主角属性的人的工具人而已。这个对象是谁都可以、并不是必须是火怜酱不可——既然如此、我肯定就不会对火怜酱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
甚至所谓的“友情”也只是我自我洗脑的构造物——构造物、并意味着虚假。选定姬友这个定位,我会认真地付出我的心、我的灵魂和最真挚的友谊——
不过、大概也仅此而已了吧。就一般性设定而言,主角的姬友基友也需要对主角付出相当的感情、可是却不需要喜欢甚至爱上主角的姬友基友——
那就违反了角色定位的本职了、也就是,不再是个合格的工具人了。
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任何成绩不及格过,当然当工具人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及格万岁的——
可是、可是……
虽然姬友角色不允许喜欢上主角、可是拍个照片是允许的——甚至可以算是固定剧情桥段了——
然而到现在,一直朝着火怜酱的姬友方向努力的我,还没有和她拍过照——让火怜酱和我去自动拍照机去拍大头贴好像有点不太现实,所以我就拿手机偷拍一张——不对,不能叫偷拍、是我看火怜酱睡得那么香甜不忍心叫醒她,才不是我不想问火怜酱的意见就自作主张……
我对着镜头吐舌头找角度,可是怎么看我和火怜酱同框都有点不搭调,在一番纠结犹豫之后,我最终决定拍火怜酱的单人照。
咔嚓——
啊、真见鬼了——我一直都想吐槽手机拍照音量为什么关不掉——
火怜酱睁开眼睛时、我赶忙把手机藏在身后。
“佐藤樱,你刚才在干吗?我好像听到手机拍照的声音了。”
“啊哈哈哈,有那种事吗?”把手机放在背后的时候,我的手指还在不断地操控着,把照片放入带锁的私密相册中:“错觉吧?火怜酱肯定是做梦了,然后不小心把梦里的事情当成真的了吧?”
“做梦?”火怜酱紫水晶似的眸子闪了闪——
我也不知道她这究竟是信了还是没有信、只能硬着头皮尽量保持无害的笑容。
“对了、你刚才有没有做什么梦?”
“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从照相跳跃到这个话题,歪了歪头——不过看起来她好像没有继续深究照片的事情,也让我轻松了不少。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起来的,随便问问。”
“我梦见了很多美食哟。用纳豆拌着咖喱和麻婆豆腐,配蒜香法棍。”
“梦见了这些,竟然还……?”火怜酱以审视的眼光看着我。
嘛、我也知道说出来大概不会有人相信的,可是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
“就当作是这样吧。”
“才不是就当作这样,我没有说谎哦!虽然麻婆豆腐到底好不好吃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还没有送入口中,辣椒酱就洒了一地。”
“……”
火怜酱看起来还是不太相信、可是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把我的梦境拍个照展示给她看呐。
刺耳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猛地从被窝中跳起来了。
爆炸声、哭声、女人的尖叫声、剁肉声,还有“我~好~恨~啊”的幽灵经典台词。
好家伙、什么鬼闹铃啊,招魂呢?!
那闹铃是从佑野君的GPS里发出来的,当时把所有人都吓得直跳起来,唯独手中拿着GPS的佑野君还继续睡着、睡得非常安稳。
“喂、三条笨蛋,起来了!”
火怜酱走上前、半俯下身,伸手扯着他的耳朵把他扯起来,摇晃了数下,佑野君才勉强睁开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隙——
“黄……黄泉……”
“佑野,快回来啊佑野!”
已经从纸片人状态恢复过来的神谷圭太郎君艰难地从黑暗巴古拉兽前辈的压迫下爬出来,跳上去摇晃着三条佑野的肩膀——
“不要到黄泉去啊!一旦吃了黄泉人的饭、就要在曼殊沙华盛开的常夜里玩狼人杀,如果不买两份芝麻团子就再也回不来了啊佑野!香夜倒是愿意陪着你下地狱、可是你忍心由于自己的私心,就让她陪着你一起趟三途川吗?!安倍川饼那么好吃、你一定不要输给稀人啊!”
唔、圭太郎君使用的梗还真是越来越迷幻了、迷幻到让人都有点怀疑他的藏品里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了。
佑野君在听到“三途川”的时候猛然睁开了眼睛,在确认眼前那张脸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阳光灿烂的笑脸:“什么嘛、是圭太郎啊。”
“当然是我啊!难道你还以为是我是冥界使者或者大僧正天海吗?”
“抱歉抱歉圭太郎……我刚才又梦到了黄泉……所以——”
佑野关闭了GPS、揉了揉被火怜酱拽得有点红的耳朵:“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谁会担心你啊。”火怜酱相当刻薄地吐槽了一句:“你单纯就是起床困难户的懒鬼罢了。”
“既然不担心、那小怜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冲过来拽我的耳朵呢?”
“你的GPS吵死人了。”
“可是小怜你不是知道关闭方法吗?”
火怜酱“哼”了一声、不作声了——
我在一旁似笑非笑摇了摇头——
啊,傲娇得实在太明显了,都能直接上傲娇课堂当作教材使用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朝我们走过来:“年轻人、不要年纪轻轻就总说什么‘黄泉’‘三途川’之类的话,生命有那么多美好,干吗总是惦记着死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总是有些看不开,可是到了这把年纪,反而觉得像你们这个年纪时的困扰都是浮云……”
“呃……”佑野君露出他招牌的能够在一瞬间提升对方好感度的微笑来:“老爷爷,谢谢您。不过我口中的‘黄泉’和您理解的可能不是一个意思……”
老大爷怔了一下。
面对佑野君那宛如天使般的笑容,大概谁也不会认为这个人会是个满脑袋寻死的人。
“难道你们是在谈论动画、游戏啥的么。”
“是的哦!”
我和圭太郎君同时点头。
“就是……替身新娘和天下五剑的那款游戏!”圭太郎解释道。
“哦,是《刀剑乱舞》吗,我孙女挺喜欢的。”
“稍微有点……”圭太郎君面露尴尬:“不过都差不多啦、就是那一类的。并不是要寻死什么的,所以老爷爷你放心。不过您也是好心、不然请您吃一碗拉面吧。”
老人“哦”了一声:“那倒是正好、我明明在刚才就吃过拉面了,现在却还是觉得很饿。”
一旁的人也都认同了老人的话、认为自己吃了却一点都没有缓解饥饿,反倒更饿了实在奇怪。
大部分人都找了个位子落座、重新点了餐,有两三个看了一眼手表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冲出门——
不过好像谁也不记得刚才店门被炸的惨剧。
那段记忆就像是从他们的大脑中整个抠出去了一样——
就像是我们刚刚回到学校的鞋柜旁,路过的学生露出的困惑诧异、又很快就归于平静,也和黑暗巴古拉兽前辈记不起真真田大力拿出许可时的反应类似。
原来如此,这就是之前真真田大力提到过的【消除】能力吧。
能够把某一段记忆完全消除,并自行填补空隙。
我本来还以为是只能动自己记忆的废材能力、现在看上去并不是这样——
是需要某些条件才能发动?
如果对象不止限定于自己,那还真是棘手的力量啊。若利用这份力量把佑野君的大脑清空、只让他保留和自己的记忆,再培养他的好感度岂不是易如反掌吗……
如果真的是黑暗巴古拉兽前辈持着这份力量、也许还好办——
万一是古手川那个疯女人的力量……不对、如果那个疯女人有这种力量,根本不至于等到现在,早就会想办法实行我刚才说的那种计划了——好在现在她的心中更重要的是找鸣海麦诚报仇——
还有一种更麻烦的可能性——也就是真真田大力判断失误了、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消除】的力量,那只是一种抑制力,为了不影响剪定拼贴世界的除灵者的日常而被赋予的抑制力——
然而、某种意义上抑制力才是最麻烦的。因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力量,很有可能会突然之间杀出一刀来、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现在果然还是祈祷这份力量是由某个活着的对象持有的吧。但愿是火怜酱拥有她却假装若无其事……
我夹起拉面的叉烧放在口中的时候、古手川忽然发出了比刚才GPS还要惊悚的惨叫声,把那个圭太郎君请吃拉面的可怜老爷爷吓得筷子都掉在地上了。
“怎……怎么了?”
“你们怎么还有闲心坐在这吃拉面?你们是不是忘记追那家伙了?!”
所有人都恍然地“啊”了一声——
对了对了,现在哪里是悠闲地吃拉面的时候啊,现在是追那个疑似鸣海麦诚的莫西干头小哥的时候啊!
还有个赌约在里面呢!
真是的、果然抑制力什么的才是最可怕的——我刚才都提到古手川的仇恨心,却都忘记了去追鸣海麦诚的事情了。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店门,主角团和男主角的基友圭太郎君也迅速冲了出来在大街上狂奔——
留下老爷爷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估计他以为我们几个是骗吃骗喝,吃了两口就跑路了让他付账吧。
那种差劲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所以我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To鸣海叔,这顿拉面钱算你的、byebye”。
不过我的人品肯定没办法和主角团比,除了火怜酱之外的三个女主角都在桌子上留下了至少一份拉面钱——
和我相同定位的圭太郎君则在桌子上留下了三份,大概是想着把那位老爷爷的一起付了……还有一份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佑野君则是留下了八份。
而火怜酱是直接放在那里八张1万日元——
相比之下,就留了一张纸条的我是最糟糕的那个了——不过也没办法啊,谁让除了圭太郎君之外的人都是主角呢,再说不是鸣海叔自己说要请客的嘛,之前205碗拉面都打算免费了,也不差这八碗了。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赶紧找到鸣海麦诚,让古手川心服口服。
可惜1个多小时过去了,谁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绕着城市跑了大半圈之后我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傻透了——
尤其是刚睡醒不久,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高强度的运动让我全身都烧了起来,甚至刚才在拉面店所受的伤、被烫了舌头的疼痛感成倍地上涌——
现在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好在,我在绕了大半圈之后,正好路过自己家门。
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情怀我可没有,哪怕进屋喝一瓶水也好——所以我就直接开门进屋了——
一进入家门,大概是被房间内熟悉的气息吸引了,我好像不再满足于进屋喝水,直接就脸朝下倒在了地板上——
就这么趴在地板上继续睡一觉也不错,没准还能再次梦到刚才的梦,吃到方才没迟到的麻婆豆腐呢……
可是在那之前我果然还是口渴、既然回到家中了也不应该趴在地板上而是躺在沙发上比较好一些——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瓶水、水的旁边放着注射器和药片。
由于强烈的困倦感我连站起来都很费力了,所以就朝着茶几那边爬过去。
在我的指尖就要碰到药片和装满了水的宝特瓶的时候,药片和宝特瓶却远离了我的手指——
留着彩虹色头发、连皮肤也是彩虹色的女人,俯视着我,将手中的瓶子摇晃得哗哗作响。
啊、这不是真真田大力吗。
“大……大力?”
“嗯。”那女人重重地点点头,拧开宝特瓶,仰头“咕嘟”喝了一大口:“喂、你怎么啦?”
这句话,是我的视野陷入纯黑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的手就从茶几上滑了下来——
但是、并没有落到地面,就被一只光滑的甚至可以说是滑腻的、接近于蛞蝓触感的手抓住了。
被她的手抓住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胳膊上沾染了些许的黏液——尽管那只是手部太过光滑而产生的错觉。
旋即、我从被抓住的手臂静脉上、感受到了一丝注射器针头的凉意。
有液体、被注射到了我的身体中——
然而、我却只能这么趴在地上,感受着液体在我的身体内翻涌……
还有诡异的笑声在我的耳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