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互相理解的吗?
至少表面看起来确实像是互相理解的——甚至像是类似于“知己”或是“挚友”的概念——
可是、那是只有将所有的情报都拼合起来,才会得出来的——相当有趣的意外的结论——
当然,也可能会有——和我的结论不一致的存在。
我很尊重他们的观念,毕竟、和那些人比起来,我可能相对于“人情世故”这种概念,大部分时间还是停留在相当表面的部分的家伙。
完全只有概念性、还有与社会近乎脱节造就的与普世价值观不同的奇特世界观——当然,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奇怪,或许“脱节”也没有那样厉害——
只不过,比起不能理解我的结论的人——果然还是能做出这种判断的我更加不像是正常人吧。
对这种事我还是由自觉的。
“你们是很像的……”
“稍微、有些相像的地方——至少爱好之类的、人生——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啊。尽管每天都是那么疯疯癫癫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不同的印象呢。”
随着佐藤樱人生推移,听到的完全不同的评价——
不对,即使她的人生不曾推移,这三个人从一开始就不会给出同样的评价——
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相似之处,那么——至少只是一瞬间的动心,应该存在于天道火怜的身上。
毕竟她最初爱恋的只是镜花水月,沉迷在异常长长的、长长的梦境——
当然,那实际是真实存在的恋爱,只是她已经无法想起了——那份感情到底源自于何处、又在何处结束。
如果真的是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就算只是错觉一般的投影,目光也会下意识停留吧——
事实上她确实将目光短暂停留在三条佑野君的身上——当然、仅仅是目光短暂停留、并没有爱意的波动——
可是,明明是将她的梦境打碎的人——让她充满期待的一天、变成了期待的叹息的家伙——但是在和其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天道火怜却还是产生了某种“我果然应该保护好他”的想法——
他的身上存在着某种她在找寻的气息。
尽管不完全一样,但是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若是没能将三条佑野的安全守护住,甚至对他做出了过格的虐待或是欺凌行为,很可能会让她的梦无法顺利实现——
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选择。
至少,在佐藤应不断作死的人生——或者,就算是不作死、也一样会死掉的人生中,她一次都没能以“是你害死了我哥哥”这样的理由来拒绝天道火怜。
实际上她也并不怎么在乎冥道三途川——尽管她曾经一度为了这个存在牺牲掉自己,可是那并不是必然的发展——
冥道三途川为了自己的妹妹冥道黄泉而死亡的次数也并不少。
而在她为了挽救三途川的生命、而选择留在最危险的地域,并且就此失去了一切关于冥道黄泉的记忆以及过去的时刻,兄妹的感情也就就此结束了——
以极端一点的看法来说,冥道三途川的妹妹——已经在其转身离去的那个瞬间就死去了。
活下来的并不是冥道黄泉,而是宫地雫。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兄妹两个人即使见到面,也互相不认识——
他怀念着自己的妹妹、而她敬重着另一个哥哥。
感情是需要时间来累积——她对于三条佑野的感情,甚至有可能并不比那位虚伪的人渣更深厚。
如果在漆黑暗夜魔龙学院学习的时候,她被三条佑野君背叛了——三条佑野很可能没有能背刺她的机会,就会立刻遭到反击——
即使因为三条佑野受伤,她也不会伤心,毕竟也没有付出多少感情。
而虚伪的人渣背叛了她的时候,她的心却是实实在在受伤了。
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虚伪的、无论是他人的关怀和重视,还是她自己的身份与权利——全部都是虚伪的,然而——
火怜酱的存在、师傅教给自己的术式、还有兄长与爷爷对自己的关心——那些都是真实的。
尤其是兄长——纵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如果还有什么是真实的,那就是他对于亲情的重视——她是那么相信着的。
在三条佑野君看不到的角落里,过着与他的想象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握着项链,无数次、无数次地脆弱而颓废重复“如果小泉还活着的话”这样的话语,然后擅自开始想象自己妹妹的未来——
不过,他的假设之中的人生,在拥有无数分支的世界,却没有一次是他所妄想的展开。
毕竟是在幼年期就已经分开的妹妹,那个时候他脑海中的她还是那样稚嫩、不成熟——他其实完全不了解妹妹,甚至连和他一起生活着的那个小孩子的阶段都称不上了解——
连妄想的基础素材都是错的,如果这样衍生出来的妄想居然是正确,那应该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奇迹”了。
除非谁刻意为了他打造出那样的“时间线”来,不过——想要让冥道黄泉拥有三条佑野想象中的性格恐怕也相当困难。
毕竟“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活着这种抽象的概念,就算怎么去迎合也还是会有相当多可能不符合预期的地方——就像怎样的“路人女主”给人的感觉才是真正的路人一样。
尽管表面说着“这样的角色是真实角色”、然而放眼望去却并没有那么多能符合一切条件的存在——
实际上佐藤樱已经无意中在迎合着“普通的女孩子”的概念了。
毕竟她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并不是源自于兄长——而是源自于她那幼稚的母亲与父亲——
那对夫妇总是说什么“希望你们将来可以变成更加普通的存在”。
可是那对夫妇其实不理解什么是普通。
甚至其实自己也并没有憧憬过普通——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自己的孩子——
仅仅只是觉得这么说很有趣而已。
那是,在某个被留下来的游戏光盘之内——反复受着折磨的生命那里听到的词句——
因为觉得有趣,所以自己拿来使用了。
那个反复受折磨的存在,面对是否怀有恨意的质疑,就不断强调着“如果能够过着普通的生活就足够了”。
并不是指代自己,而是希望仇人的孩子过着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