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远远地看着、都不想靠近——
仅仅从灵魂层面而言,毫无疑问是同一存在的那个人——
却已经有了不同的气味。
染上了不同的气味——
色彩也完全不同,只是远远凝视着,都感觉自己的双眸快要腐烂。
逃走了——所以、无论那位小心思被轻易看穿的家伙再怎么回避,只要那个存在还是以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出现,即使设立下一百年的边界,也是无法等到她认知中最无情、也是最专情的那家伙的。
她最初还指望着对方将这个疯癫的家伙带走。
可是——那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了——
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回避,假装自己仍然被封印。
或许从某种角度而言,选择与她相当类似——只不过,她是避免自己更讨厌对方而封印自己——
而【原初之兽】是在躲避着对那个存在动心。
截然不同的审美——所以在被拒绝的时候、【原初之兽】才会松一口气,大概——
就算命运的波流还没有流淌到能够被固定下来的时间,她的心中已经隐约意识到了和对方的对立。
表面上是和平的、其实却是站在完全的对立面。
对方是否发现了这一点呢——她倾向于其实也已经发现了——
然而对方是个比自己还擅长将目光转开,不去凝视的存在——
只要自己不去看,应该就没关系——甚至连起源都是回避的态度。
还有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纯粹干净,在刚刚脱离了限制,就已经在大量杀死人类的事情,也故意装作忘却与失误——
她告诉自己,杀死的并不是人类——只是很擅长伪装的兽族——
可是,在面对自己同伴的质问,却顺从了对方“自己没有杀人”的一厢情愿的揣测。
根本没有更合适的对象。
在那个时候——甚至将所有的【世界】情报堆叠起来,并不能洗清嫌疑,只是进一步确定了真凶只有一个。
即便在过去不去触碰、到了某个瞬间也会知晓真实——
无论何时,只要触碰到了【记录】,她就有理由去责怪、甚至去杀死那位所谓的主和派的兽族。
从最初的某一处开始偏移、最终的道路会歪斜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或许在那里一直和人类生活下去,没有遭受失却的痛苦,没有提前感知到人类的脆弱——甚至到了重要的栖身之地被破坏的状况下、还坚持着自欺欺人的生活方式,她之后也不会在诱导之下选择读取【记录】。
她知道这不过是推卸责任——
只不过是将本来应该由她承担之物推给别人——
所以,她并没有选择这样的思维方式。
若是能够轻易将责任推给他人承担、若是能够毫不在意选择与为数不多的羁绊划清界限,选择孤独地生活下去,这样也许才是真正不走上歧途的方式。
她无法做到。
长达百年——不,也许是上千年的,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压抑着自己的力量,让她的疯狂爆发的时候,变得完全难以抑制。
一点点化解自身的疯狂——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会认为那是难以想象的罪恶。
不想纵容做错事的自身,结果在犯错的时刻——那一瞬间的罪孽,就远远超过了不断将错误分散在长长的时间之流的个体。
她抱持着的骄傲、只不过是虚幻之物。
至少——我还要比那些家伙要强得多——【原初之兽】这样坚信,可是、事实又是如何呢——
她刻意不去看,其实她却比自己讨厌的、甚至亲手毁掉的兽族们加在一起的罪孽百倍还要多。
直接、间接伤害的生命,已经无法数清了。
双手也并不干净——只是可以利用【记录】的传送来伪装。
在她读取到【记录】的时刻,她可以将责任推给那位刽子手——可是同时却也彻底失去了资格。
啊、啊——果然如此——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读取【记录】也很清楚嘛。
却还是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无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内心——就算不被自己所信任的同族所杀死,以自己的个性、也绝对不可能给予他们永恒的生命——
一百年的时间,和十几年的时间,对于她而言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提前几十年的死亡,或是延后几十年——栖身之地还是要崩塌的。
事实上那里也不是他的第一个栖身之所——
之所以名为【原初之兽】,果然是第一个被人类所认知的“兽族”,她所生活的聚落却并不是最初认知到她的聚落。
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像是“神明”一样存在——只是一味给予、并不索取——
那种稳定也只会在几十年内持续——
一旦需要自己证明确实有力量,也就是她必须要转移到下一地点的时刻了。
自证一旦开始,就会变得没完没了——最初还只是希望她能证明自己确实比聚落中的每个人战斗力更强,索要的“丰收”也会变得更为夸张——
很快就会演变成裁决者的角色——并不是公正的裁决者,仅仅是代替其他人类除掉碍事者。
因为被其他的人类所讨厌、如果自己真的是能够担当被人类崇拜的角色,那么就必须能够下定决心处罚罪恶。
站在她的角度、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必须要做出表率。
如果顺从了他们的要求——尽管她并不会真的杀死那个被处罚的人类,仅仅只是让对方逃跑而已——
接下来就会让自己变成吉祥物、这份力量必须用于伤害其他聚落的人类,才能证明其确实是“真正的守护者”。
莫名其妙的要求——她从来没有答应过。
还有被逃回来的人类背刺的经历——也就演变成了一旦被人类要求自证,她会毫无迟疑转身离去——
就算是第一次的自我证明都绝对不会顺从。
最简单的要求,对她而言其实也无伤大雅——只是、她还是会感觉到痛苦——
那些人类、并不能承担自己的妄想。
在幻想破灭之前离开,是她能想到的避免疯狂的为数不多的办法。
有什么是不变的、能够作为自己精神支撑之物——那种存在,大概不是人类——
没来由的,这样相信着。
尽管那个和自己相反的存在,也同样不能承担自己的悲伤——至少是一直活着的,还保持着一段距离——
让自己的妄想不断流入对方的存在,或许还能够维持自身。
只是不想去追究而已。
最初便是如此——在感知到了真实时、只是进一步认识到了自己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