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接近的那个存在——
像是斑马一样。
斑马在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只斑马身上的花纹——会将其认知为自己的母亲——
不过,那只被认知为母亲的斑马也不会由此生出母性来。
甚至,在看到这只缠人小东西的时候,只会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厌烦。
当然——如果真的是刚出生的斑马,是无法意识到这一点的。
到底怎样才算是厌烦,怎样才算是喜欢——
这一点,无法分辨。
靠着本能来分辨吗——也许是普通人类能够做得到——
不是人类的生物、无法理解——甚至是在过了数年之后,都不能理解这份感情——
被谁制造的、丢在了垃圾堆里的家伙,其实融合了一部分的,破碎的尸体碎片——而那些尸体的碎片,却恰好是——
到底是谁的恶趣味呢。
至少、最初并不是【原初之兽】的恶趣味——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她恶趣味的一部分了。
不过——就算是她说出了——
“即便我这么做了,其实也不是出于兴趣,仅仅只是习惯支配我”这种话语——
也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她不是自动装置,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却像是一只自动装置一样了——
感情、行动——校准、啮合——
从第一次开始“同调”、开始读取【记录】开始,那一刻的她也就失去了自由——
并且——这样的选择,在看起来可以再次改换的时候——
至少,在【世界】本身推进时的第二个轮回,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不断向前进,制造出仿佛能够回头、能够重新选择的选项。
事实上她自己却是没办法回头的那一个。
甚至人们连她独自在痛苦着的事情,都无法察觉——
当然、也无法理解。
毕竟——她本来也不曾敞开心扉——
若是敞开心扉,反而会变得更加难以理解——若是不对他人能理解自己抱有期待的话——
她至少能够等到“下一次”降临的时候,能够让痛苦稍微被削弱、尽管只是一点点。
其实原则什么的,差不多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而之所以还在坚持着,只是害怕被发现破绽而已。
关于她其实在幕后牵扯着人偶的线,作为推动力之类的存在着——
这样的事情、若是她停止前进的话,就会被察觉到。
已经,走火入魔了么——虽然本来就是“兽族”,可是不断盯着他人的感觉,终于也影响到了她自身——
生活在全部都是摄像头的房间里,会让人变得焦虑不安——
哪怕那些摄像头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也会有焦躁感——
如果是被其他人掌控着,那份焦躁感甚至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对方的承诺减弱,总是下意识就会把自己的思考强加到其他人身上。
大概就是——曾经踏入过破碎的【世界】的家伙,已经无法由衷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够让【世界】拼合完整了——
只是在不断做着,看起来好像是在拼合着的努力。
似乎是在依靠着,让【世界】能够形成巨大的、华丽的图景的愿望,以及——期待着,到底何时会降临的命运——
然而自己到底等待着什么,到底是在守候着什么——
就算是这一点,也已经记得不甚清晰了。
养成的本能——以自己绝佳的实力和洞察力,所养成的本能——
自动性质的行动,已经连随时随地,都可以从这一刻走向其他的方向这一点,都完全——不在意了。只是在等待着——既定事件的降临。
无限的寿命、无限的时间——只为了某个短短的一瞬而活着,接下来的时间都像是在自我折磨一样,在找回那短短的一瞬——
其实也可以和对方讨论,是否要将“永恒”这一点留存下来。
不是完全没有余地——尤其是她所触碰到的那个灵魂的存在——
以及灵魂所凝聚的形状——附着的躯壳——
原本,就存在着,可以答允与她一起踏入非人的境地的考虑。
最初没有答应,之后的她也不会问询——若是对方回答了“否”,她想她心中的那个“最初”的影子也会消失掉。
那就像是否认了自己迄今为止的生命和努力,甚至残忍——
不知不觉之间,她察觉到她根本没办法嘲笑,也没办法再将某个自己一直不理解的家伙的情感、继续视作不能理解之物了——
其实早就已经理解了。
甚至在抵达第一次循环之前,就已经理解了——各种各样的方式,都已经尝试过了。
普通的人类的话、越是深刻的记忆,越难以忘怀——
或是越难以忘怀的记忆,会变得越来越深刻。
作为不同的种族,那种无论是什么时候的记忆,都能够彻底回想起来的记录模式——再加上、她本身的力量——
怎样的记忆,都不能忘怀。
本身——都是相当深刻的——
那么,最终的排序是要交给自己的。
到底要将谁放在最初的位置上、以及把哪一处放在末位——
在清晰程度上不存在高低、在排序上的高低是手动的。
在全部都能回想到最微小的细节、这样的情况下——查看遍数的差距。
查看遍数越多的书籍、越是容易脱线——
而作为存储器的磁盘、在反复点选查看点选查看——也会更快结束其作为电子设备的寿命。
而情感本身,阅读得遍数越多——那份感情大概就回异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曾经想要寻找到的寄托、那是她能做到的事——同样,也只是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
已经跨越出了第一步、这一次——其实同样也可以跨越——
尤其是,在心情出现了严重的裂缝——精神在极不稳定的状况下——
读取到【记录】的时间点、有什么冲击激烈震荡着她的意识。
那些不曾期待的东西,也都涌入了思考之中。
仅仅只是,某个能够将时间轴联结在一起的家伙出生了而已——只是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对于【世界】的其他人而言、他们还没办法察觉,那个小婴儿会带来什么——
重要的事情总是会后知后觉。
已经能够读取到【记录】的,那位似乎在寻觅着什么影子的,却已经意识到了——在某一个地方、现在正在被孕育的,即将诞生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那是——稀世的天才——
能够改变【世界】的流向、以及整个术法的体系的——
能够接近那个稀世的天才,自己的愿望,也许会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得到实现。
铸造出来了——使用的、是自己欲望的碎片——
却假装,是使用了对方期待的血。
她在看到夜月的笑容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却还是——宁愿被欺骗——
那么纯粹的目光,反而——没有办法完全不去回馈那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