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之中勾勒了无数次那家伙的形象——
在实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产生“啊”的感想——
无论是重叠了的部分,还是完全不同的部分——
似乎都有着牵动心弦的力量。
或许那只是一种错觉也说不定——最初就在向夜月告白的时候,得到了“永恒”的誓言,也许她也可以毫无障碍将自己的内心拴系在夜月的身上。
仅仅只是需要什么具象化的东西而已。
而那个具象化的存在——甚至是彼方的自己——
是族群所属不同、力量强弱不同,因而造成了思想不同的个体——
但是本质上却有着相当多相似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是在“湖”在光映衬下的影中——
她当然不能化作“光”、不过却和影子融在了一处。
毛犊看到的,正是湖水的柔波、倒影——尽管那是在岸边闪烁着。
爱恋的感情如果是某种精神病——
当把爱恋这种感情变成了仅仅只对某一个个体的承诺——而这份承诺还并非是空转,而是抱定了要实现的决心——
对于寿命有限的个体,也就无非是几十年的时间专注做某一件事而已——而对于生命会无限延长下去的,却还是遵守着最初的誓言——
只是稍微设想着那种事情、其实都是相当恐怖的。
如果是人类的君王、对自己喜欢的存在,说要那万里山河与挚爱同时在他的身边直到尽头——那么也就是在指代他自身或是对方生命的尽头了——
自己的生命是有限度的、当走到最后的时候就无法继续履行陪伴着的承诺,而对方若是离开——也可以在对方离开的时候,将万里河山完全舍弃。
这样、也可以算作在承诺的时间之内都没有辜负誓言——
当然也许不再在其他人的身上寻求安慰,仅仅是携带着尸体走到生命的尽头,也算是一种实现手段——
永恒将会在生命结束的时候降临。
正如最初之人和夜月所选择的那种终结——对于两边而言,其实都是某种一厢情愿,至少在那个瞬间,是想着提前将承诺兑现——
在生命有限的情形下,在对“一生”这个概念感觉到厌烦了,就选择提前兑现——毕竟是有区间的诺言。
而如果并非是人类,而是兽族或是血族对于权利与爱都有着承诺的存在——而那位兽族、血族也有着掌控周遭的力量,那么“永恒的权利”大概是永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自己承诺的对象给予【世界】永恒的统治——
这样的偏执者、应该也很难理解新时代的思考方式。
或许会变成那种不断将有威胁的因子剔除、而时间看起来在向前流动着,思考却停滞不前——
每一天的时间、都和前一天没有太大的差别。
直到有谁想要毁灭这份“永恒”,也只会将对方视作是想要破坏自己的承诺和感情的纯粹的恶役。
时间越是延长、世界观越是会朝着最初定下承诺的时刻固定——
仿佛要是不能将最初的言行举止一并复制下来,暂时兑现的承诺会出现裂痕——
尤其是在有着不好的示范的境况下。
环境的变动、思考的变动,即使能维持着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和平,那样的时间对于拥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的生命而言,也只是一点点的时间。
只能够占据人生中一角的承诺、那样不能叫做“永恒”。
选择另一个和自己一样拥有着漫长寿命的生灵——却故意选择了不会答应自己的个体——
选择难度极高的、会把自己拒绝掉的——以单方面倾注着所谓“深情”的方式,可是对对方没有任何承诺、而对方也并不会接受自己的感情,就可以维系着——我这份力量、不会为了任何谁而使用的合理的理由。
我的力量、只为了固定的存在使用——而她并不希望我搭手帮她,也就没有必要释放出来了。
而纵然对方希望我使用这份力量,我也是可以拒绝的——不能回以同等程度的喜欢,只是想到利用价值才会想起自己——就算是这样的自己也是有自尊心的,并不想要这种只是被利用的关系。
毛犊选择夜月的理由,只是这般而已——
而她强迫着自己看到世间百态——不是通过更高位的视角、仅仅是平视着,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偏颇的状况的累积。
她可以使用更为客观的角度观察世界,却还是要主观去收集关于世界的情报——她出手伤害任何一个存在着的生命的时候,都可以用“我也不知道真相、也许我此刻的愤怒,只是我自己的偏狭,将整个世界的状况尽收眼底——就会发现现在自以为做好事的行为,其实只是一厢情愿把意志强加给某个并没有做多大恶事的人”来让自己停手。
其实可以用客观视角来看待问题的——
一旦开启了那样的视角,就会忍不住审判——
忍不住分析、审判——也会下意识同情本来不该同情之人、同时失去本来会让自己内心的感情产生波动的个体的同情——
其实没有审判的资格这件事,本质上没有改变——在这种情形下却会认为自己是有资格的。
因为看到了“真相”、因为捕捉到了“实情”,所以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不、不对,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质疑的余地。
无法看清所有的境况,产生的同情心、恨意都是相当廉价的,这样的自己实在不应该出手做什么——至少不应该随意定夺对方的生死,也不应该随便让他人的生活陷入困境和险境——
有趣的事情大概就在这里。
有着客观视角的个体、反而很容易做出主观的判断——
而拥有自身视角、也只有自身视角的时候,反而会去思考是否看法不够全面,在将流程捋顺的时候也会控制自己的行动。
而就算是主观的视点,也有什么东西是确定的——大概就是单一个体果然不值得自己出手——
不应该看着兔子可怜去干涉狐狸的行动、也不应该看着羚羊产生了这样的小东西不该被老虎吃掉的思考——
每一天在自己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不同的思考方式——没有一个是不值得自己去帮助的,当然、也没有一个必须她的帮忙。
知道夜月不会选择自身,她站在安全的位置,保留着这种看似平和的心态。
就连这一点也很相似——
那位“小和”,她也是认为,那位过分疏远着自己的家伙,绝对不会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原因选择她,才会肆无忌惮靠近——
不会因为一点小事选择她、也就无须忧虑对方会在解明了她的内心之后产生失望的情绪——无所期待、自然不会失望。
在错误的时间点交汇的缘分——或者,这样才是正确的么。
总是拒绝着“外界”的个体,忽然产生了某种——
难道对方的心灵真的会将自己的看法翻覆么……
这种危险的思考。
不应该尝试的誓言、对于自己的誓言,简单就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