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原本就是处于那个时间点的人,大概能够看到的记忆就会是顺次出现的——
然而——是站在她的气泡之外的,甚至就连世界的层阶都不同——
站在高层阶就是会面对奇怪的回忆杀。
镜头的切换,只是为了让我更加方便理解——那些看似不连续的碎片,实际存在的关联。
“那么——也就是兽族和人类起了冲突,其实你意外是会帮着兽族的一边?”
这番话就算是她自己说出来——她都完全不相信。
不管怎么想,理解的偏差能够到这种程度也未免太过于离谱——
再说,她迄今为止的言行举止怎么想都不像是能够站在兽族的一边的存在。
正因为不会站在兽族的一边,才会被认为肯定会站在人类一侧。
毕竟——就算是和她最亲近的兽族遇到危险,她都能做到只是在一边看着——
不曾伸出援手,似乎还曾经冷嘲热讽过——
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无论是站在了那位主和派的兽族的一边,还是讨厌着她的,都很喜欢提到毛犊对于自己的挚友——似乎也是挚爱的冷嘲热讽。
并且她还相当病态抢走了自己挚友的挚爱之类——作为进一步嘲讽的手段。
就连最亲近的兽族得到的都是这种待遇,根本没办法指望她会站在兽族这一边——
实际上遇到她的时候,这种印象也是被加强了的。
在提到兽族的时候——甚至在提到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副充满了轻蔑感的语气。
“啊、啊,是吗——你是来找我麻烦的吗。”那种慵懒的语气:“那么——我还需要自我介绍吗?既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肯定是知道我的身份才会这么做到吧,毕竟阁下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那种喜欢没事找茬的惹事精——
当然、惹事精的属性还是有的,可是找麻烦肯定是有理由的、也不是不分对象的。
如果是想要鉴定贞洁的话,那还真是抱歉了——你应该也已经打听清楚了——像我这种不检点的家伙事不可能保有什么贞洁的。
啊、抱歉,当着您的面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可是——也没关系,对吧?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至少在面对自己的身体的层面上没什么人类的廉耻。”
刚刚见面就说这种话——比起自己对她的了解,对方倒像是早就了解自己一样——
说不定这也是事实。
据说这个兽族也拥有着知晓世间大多讯息的力量——她甚至还曾经靠着这种力量当情报贩子过活过很久——
似乎最近在开拓更加不知廉耻的业务。
她所说的自己没什么节操——大概也是真实的。
当然、她所拥有的情报网,对自己是这样的评价,她好像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毕竟那也是某种程度上的事实。
她对于自己的身体层面上的所谓“节操”早就麻木了。
兽族当然是没有这种概念的——可是、很奇怪的就是拥有这种概念的族群,在将这种概念植入到脑海中之后,却偏偏会破坏掉。
如果真的那么重视躯壳的纯净性,那么就应该始终保持纯净性才是——她也见过、听说过必须要靠着躯壳的纯净性来维持力量的个体。
既不需要维持躯壳的纯净性、却又强调纯净性什么的——
真的、非常非常奇怪。
最后她就走上了一条试图让这种逻辑自洽的道路。
看到她的慌张时,对方莞尔进行了自我介绍——
“好吧,尽管你早就知道,出于礼貌,我还是进行自我介绍比较容易让话题进行下去——大概?我是末·谢谢……”
“末·谢谢……?”
“这个名字很陌生,对吧?那么,也可以用你们更熟悉的名字来介绍,我是毛犊——虽然很久不曾用这个名字就是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的名字都是什么神女啦、妖女啦之类的——不需要特定的名字。
毕竟我也没有特别属于过谁——在那段时间,所以就连称呼都变得不必要了。
喔——对了,我不是神女也不是妖女,如你所见,是个兽族。
至于你——”
她顿了顿,不待其回答就自顾说了下去——
“泪子小姐呢。我知道你有其他名字的,还是这个名字你比较习惯一点吧——是自己选择的啊。中间相当一段时间也摆脱‘兽族’的身份不是么?完全能理解耶……”
“……”
回想着当时她的态度。
在说到自己是“兽族”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嫌弃,还有在提到她的时候用了理解的口吻——
她似乎完全能理解自己对于兽族的嫌弃心情,甚至还用了“也”这个形容。
现在自己却回过头说什么“你会站在兽族这一边么”简直就像是没有好好听她说话一样。
“啊。”
对方果然露出了很微妙的眼神来——
审视着她。
近乎看什么奇珍异兽的眼神——
“在知晓了这个名为‘毛犊’的家伙的生平,还能问出是不是站在兽族这一边,你也是真够厉害的。还好你遇见的是真正的毛犊,如果你遇到的是在讲述着毛犊的故事的家伙——你可就麻烦了。
你的任何反驳都会被对方视作不尊敬,甚至可能认为你是和我一伙的哟——和毛犊一伙的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用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发出“嘘”的一声——
“啊、那个家伙终于开始想要招揽同伙了么。那个泪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过去就在莫名其妙憧憬着人类,现在更是很难评价她的想法——好像又开始讨厌人类了,谁知道是不是人类的阴谋?
以前就有这种的——假装自己是在人类的世界无法生存下去,来投奔兽族什么的,结果之后却是探子。
现在知道兽族不会上这种当了,干脆就让兽族来充当这种角色——也未免太狡猾了一点。
可是,我们现在连这种当也完全不会上了呢。”
她到底是在以谁的口吻说这段话呢。
大概不是以特定的某个兽族作为模仿对象,她也想不出具体的形象来——可是、就是莫名觉得——模仿得真像啊,她。
她明明都不知道她是在模仿的谁,却还是会觉得相类。
“这是……谁的口吻?”
“谁都有可能啊,只要是兽族什么的——就可能是这种口吻。尤其是你离开的那个聚落,恐怕更是很多这种风格的话语——我倒是没有怎么再去那个聚落看过了,可是那些家伙之中有好多都是我熟悉的。无论是恩情还是梁子都有不少——可惜最后全都变成了单纯对我的反对了。恩情和梁子都不需要特意区分了——嗯,这么想来尽管有点可惜,似乎也变得方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