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失去了什么呢。
毫无疑问——是记忆。
当然、失去的除却记忆之外还有选择——
无论埋藏得怎样深的时间胶囊,在能够一口气把全世界的所有土壤都翻起来的力量面前,也会变得微不足道——
无论埋藏的多深的东西都会冲刷出来。
所以,那个名字才是“雫”。
是“雨”、而如果有谁会称呼我——现在或许是她的昵称,才会有“小雪”这种称呼。
看起来都是从天空中飞舞下来的水的形态,其实却是完全不同的意志。
看起来纯白的雪花可以掩埋一切、看起来仿佛是脏污的集合体会把周遭的一切全部都冲刷得肮脏而泥泞的水——却能够把掩藏之物冲刷之下显露——
并不是雨水本身是脏污,只是会把一切都容纳其中。
不过踩在泥泞上的时候却还是会讨厌雨水。
掩埋、揭露——
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集中在了同一个存在身上。
刻奇、以及虚幻之美——
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依然会存在于同一个存在身上。
二者一体——哪怕是令我讨厌的结论,我也总算发现了——
我会出现在这里,也只会出现在这里——是由无数只看不见的手,由执念的力量所造就的“命运”。
命运并非是不存在的、命运是存在的。
只不过不在某个已经发了疯、现在强作正常的家伙的手中——无论怎么研究经文典籍,那里面也不会有答案的。
毕竟决定在各个尽经文之中寻找答案的瞬间,无论对于哪个派系而言,都已经注定是“异端者”了。
不惜成为异端者、也要在不接纳自身的地方找到答案——那本来就是疯狂的证明。
然而之所以能够那么轻易接纳“异端”这样的身份,果然是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不折不扣的“异端”。
和过去的待遇没什么差别,甚至还想通了不少事——当然不会因此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那所谓的想通,只是给已经出现的事一个解释。
那样的盲信、只是给已经出现的事态,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解读罢了。
只是、因为坚信“命运”不是自己的手制造出来的——也不是通过任何努力能够改变的,才会去寻找解释——
同时,也没有任何已经改变了的实感。
无法全盘改变——并非完全是“注定”、而是在调整一根指针的时候,其他的轴也会随之转动——
无法达成自己想要的位置——那本身就是扭曲。
所以只能在调试之中,选择尽量符合自身预期的部分。
符合了自身的预期,定然会有其他的信仰被背叛——
对于另一个个体而言,那就是“宿命降临”了。
已经见证过大部分展开的那家伙——终于开始不再只是看着,而是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打破誓约什么的——对于那家伙而言也不是多么有心理压力的事,毕竟、其实这家伙有报复“全世界”的理由。
那正是覆盖在【世界】的表层的魂灵本身。
可是如果没有谁配合的话,也无法成功的计划——也就意味着末·谢谢小姐,也就是毛犊小姐,就在看到我们之后,也同时做出了选择——
不会受谁的控制,只是完全依照自己的兴趣做事的自由——也是无法被他人所掌控的力量——
无论怎样做选择,都必须要把她的各种可能性都算进去。
想要杀死她或者封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甚至会带来更多不可预知的变动。
看到的“可能性”越多,胆子并非会越大、而是会越胆怯。
以“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尝试过了”这种胡扯的说法来自我安慰,其实就是已经不想再开辟新的可能性了。
所需要消耗的精神力、以及承担的压力都难以计量。
始终都在坚持着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某种意义上也必须要走入“疯狂”之中——变得不可理喻、无法理解,此刻则一定会出现牵制这份疯狂的某种东西——仿佛抑制力一般。
抑制力和疯狂的转化的力量的碰撞,毛犊小姐正是——站在这其中的中立的力量。
转向其中一边,都是在削弱对方的胜算。
可是一旦把这份力量完全消灭掉、即使是使用阴谋诡计,也需要在防范对方的时候,浪费不少多余的力量——
原本势均力敌的战斗,会变成自己自我削弱,成全对方。
谁也不会做这种仿佛认输了一样的行为。
同样,主动去拉拢也可能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简直就和“降魔”一族的存在本身一样。
也确实是最适合她生活的地方。
看起来好像是和我们拥有着共同目标的那家伙——同样也是不可操纵的力量——
这两份力量合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破坏的力量、还是抑制的力量,都强行被之前站在中间位置的,拉拽到了另外一边。
不打算再继续站在中间,做出了抉择,却成了独立的抉择——从天平变成了三角——
刚才将我们容纳进去的那头犬、趴在地上。
双手撑起身体——
头发上佩戴着华丽的装饰品、看着都感觉坠得慌,可是身上却只穿了很单薄的衣服,清秀而中性——看不出少年还是少女的存在缓缓站起。
“呼、呵——咳咳——”
那张脸——堪称顶尖秀丽的存在,用干呕和毫不优雅地咳嗽声把自己给人的初印象破坏殆尽。
白皙小脸的腮帮子从两侧鼓起——
嘴巴被撑得几乎裂开来,他从嘴巴里取出一颗水晶球。
鲜血在嘴角滴落了下来。
而在水晶球之中、蜷缩着的幼小的身姿,在雪花和火焰之中呈现出异样的可爱感。
在水晶球两侧滴落下来的血液,似乎和水晶球内的小小生命有着无法言说的合拍。
仿佛、她从一开始就很适合“血液”“雪粉”和“火焰”。
“审判终了。”他擦着自己嘴唇上留下的伤痕、耸耸肩,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他这么一笑,嘴角撕扯得更加厉害了。
血液也更多、更快速从唇边流淌。
染红了他尖锐的牙齿,让他那看起来好像很可爱的形象进一步被抹消。
“审判?什么审判?”
戴着发带的——末宏烨小姐轻嗤了一声:“那不能叫审判,应该叫验证——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放下你的‘审判心’呢。”
“啊、抱歉抱歉,那不是审判心——而且,那种欲望,早就已经放下了。我所拥有的才不是什么审判心,只是无法纠正过来的口头禅,嘶嘶嘶——”
他猛地吸气、抬手扇动着自己嘴唇前的风。
“好痛——嘴巴、舌头都在火辣辣疼痛着。”
“何等的——”一丝很压抑的声音,透着愤怒感:“何等的愚蠢啊,明明还是【原初之兽】,做出这种选择,是何等愚蠢。”
“欸欸欸?”捏着自己嘴角的伤口的——不知道是加米变化出来的那个清秀过头的家伙循声看过去——
“谁在说话?为什么看不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