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谢谢小姐的用手整理她的头发、也将自己的衣衫彻底整理平整,盘腿坐在地面,右手覆在右膝、手指触到地面。
降魔印么……
说起来末·谢谢小姐——【原初之兽】的确是长时间把魔之区域当作了自己的居所和安全区,会做出“降魔印”的手势也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最为可笑的一点,大概就是降魔家族——
是最不应该做出降魔结手印的存在。
难道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内部的血液彻底产生了变化吗。
更恐怖的一点、是我在她做出了这样的手势,被她以凛然的眼睛盯着的时候,仿佛被唤起了深层次的某种恐惧感。
我把目光转到了一边。
然后我就意识到了这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正因为之前精神力都被锁住,强制搅动我深层次的意志,甚至连我不能理解的地方都被她翻动了——
被我忘却的感情、被我封存的部分都被搅动,在我的脑髓之中散开来。
所以我急着想要逃离她目光的束缚、以至于没有想好时机。
在这种时候避开她的眼光,反而意味着我很心虚——
然而,我又的确是问心有愧。
可惜我把眼睛再转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佐藤樱丫头——”末·谢谢小姐吐出舌头,舌头上是一幅兔子在火焰之中燃烧的图——
不是纹在舌头上的图案、舌头上的光却那么晃眼。
“GET。汝的心意,我已经GET咯——完全、彻底、充分论证,汝等确实是可以通过吾辈严苛审评的一对。至于论证出了什么、这件事吾辈还是尊重当事人的意愿的,能告诉天道大小姐的,就只有汝等确实可以利用吾辈结合了新科技的魔法这件事。”
我真佩服她伸着舌头还能这么清晰吐字,如果她去表演腹语,应该能够避免狮子引发的连锁悲剧,酷~毙啦!
舌头上的图案、凝成了一朵燃烧着火焰的冰蓝色彼岸花。
啊——这玩意不是无惨先生找了上千年都没找到的东西么,原来是在我们的【原初之兽】的肚子里啊,真是太惨了——
毕竟就算是他知道在【原初之兽】这里有一朵,他也打不过。
她把燃烧着的冰蓝色的彼岸花朝我们抛掷过来,冰蓝的彼岸花带起了一阵冷幽幽的风,火怜酱下意识挡在我的眼前。
这正是我所不明白的。
火怜酱她,并没有成为我的火怜酱的记忆——
她脑海之中和我的回忆,除却梦境、就是短暂交汇的BE碎片的罗列堆积——哪怕将其他人的资料翻出来,她也始终都是在追寻梦的旅途——
在这个过程之中,她遇到了无数个人。
竹马、竹马的朋友——
楼栋之上救下来的羞怯在【世界】各处跳来跳去的女孩——
然而她好像和“宫地雫”这个人没有交集。
我不愿意承认的那个过去、又确确实实塑造了我的人格。
以至于在脱离了“宫地雫”这个身份之后,再一次听到叫我“大小姐”的神山白夜,我会毫不留情把他的头向墙面撞击、做出杀了他的举动——即便他向我提供了药剂。
我对于火怜酱的喜欢,是有“宫地雫”的原因在的。
最为孤寂、无所适从——
最为安逸、喜悦交织——
那些时间都是火怜酱陪伴着我——对我而言最无法取代的,超越了友情、超越了普通牵系的爱意。
然而那些记忆却没有在火怜酱被回溯的部分之中看到——
我明白、对于末·谢谢小姐来说,她想要找到的只是“真心的证据”,以及“起源”。
情感的起源是不能追溯的——可是这一点对于【原初之兽】来说却反而变得不是多大的问题了。
毕竟她想要找到的“起源”并非是一个点、而是一整个面。
一整个时间带上的感情,并且直到现在还在被保留着——
那么、站在这里的,对于我拥有着“爱”的火怜酱,只会是从过去开始就在追梦之人。
这样、火怜酱——我的那个独一无二的火怜酱为什么会被我捡到,为什么会对我效忠、只属于这个没什么特别的灵魂,也就变得能够解释了。
先于我之前、在我没发现的时候,她就来寻觅我的痕迹——
最终、拥有着双翅的火怜酱找到了我。
而失去了火怜酱的我找到了她。
若是我当初、从天道香织给予的情报、以及我自己搜集来的没有出现任何差错,还有直觉也没有出错的话,这就是我的火怜酱,那么一整个时间带中,我并不相信不包含无论如何都要守护我的那只血雀。
我能想到的理由、就只有——我们的时间依然是错开的。
站在这里的火怜酱,和成为血雀的火怜酱纵然是同一存在,可是我的理解却出现了偏差——
我误以为我们的时间都是从同一个点跳跃的。
而我所遇到的火怜酱、却是这个时间点之后——不知道从多远的时间落在我的身边的。
这样的话、就变得相当奇怪了。
无论是我现在、想方设法也想要留在火怜酱的身边——同时也知道自己的结局注定是——枯萎、凋零、破败的落叶,所以试图让大小姐成为正宫,寻找到另一种意义的幸福——
还是我的火怜酱即使我失去了地位、以及其他,也还是要追随着我这件事——
都不算是无端的空穴之风。
哪怕是错开的时间、也并非是单方面都恋慕过对方,却从来没有相爱过的孤单。
我只是不能理解、眼前的火怜酱,既然要到未来才会变成我身边飞舞的血雀,她的记忆回溯之中除了梦境、就是草草终结的残片,她守护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只为了一场梦、就能毫不犹豫挡在我这么可疑分子面前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更觉得有些滑稽了。
我就只是个狡猾的、惹祸精而已,无论我怎么以为自己的爱恋是更久之前、想要和她比深厚,似乎也还是有哪里是比不过的。
被一个人喜欢、比喜欢一个人,相对不那么辛苦……
尤其是这么深厚的情感的话、我更是有种无法承受的罪恶。
毕竟我能站在这里、那个未来——再一次确定了我不会存在。
我会成为她的负担……
那么、从这里离开之后,干脆我……
不对,不如现在就——
我调动着血液之中能用的全部的药剂、滑到了稍抢先了一点的火怜酱眼前。
与其说悲壮感,不如说解脱感,就像是知道自己中毒时的感觉一样——
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态,我却并不怎么想要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