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那月脂参加了风纪每周一次的例会。
主持会议的是没有职务的南宫赳,会长席守遗将茶杯放在手中转着,不时地啜上一口,完全一个听众的模样。再看其他风纪成员的神情,可以看出,这种老大不管事,由南宫赳统领委员会大小事务的状况是常态。
那月脂虽顶了副会长名头,却没有想要掌权的欲(禁)望。
曾经手握千军万马,小小的风纪并不在她眼里心中。而且,加入风纪,她的目的只是作为一个了解这个学院规则的窗口。
会议内容,是总结一周以来的活动情况,统计各类犯规的数据。对学生的犯规新动向做了预测,并例举了几件事情,让执行的成员向大家汇报当时的具体情况。而后,商讨对付的办法。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席守遗问了下那月脂有无话说,待她摇头后,宣布解散。
那月脂站起来时,南宫赳朝她道:“一起走?”
“好。”
南宫赳这个人很懂分寸,不光讲话的深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就算是两人同行,也都保持着让那月脂不会反感警惕的距离。而且,那月脂是把他当半个老师在用,她有太多的常识性知识要问。所以,对于两人独处,她是乐意接受的。
对于那月脂的“无知”,南宫赳自发地归结于她那场车祸后所造成的“失忆”。
她的问题很杂,有婚姻习俗及伦理方面的,有网上案件引出的法律条例分析,有科技产品的使用功能,有她现在所学科目上的疑问等等。南宫赳耐心而精辟地为她讲解。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张白纸,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的认知都是空白,但又如海绵吸水一样,以近乎贪婪的姿态吸取着所有信息与知识。而且,他发现,那月脂非常非常聪明及敏锐,很多事情都是给个提示她就能自行领悟,并且触类旁通。她的记忆也极好,公式和原理,几乎都是讲一遍就能记住。
聪明、好学、性格沉稳、体术出众、长相绝美,再加上她是那上将的女儿。这样的那月脂,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现在的她,遇到五王子风子炫,还会那样不顾一切地热烈追逐吗?
南宫赳心中立马就否定了。车祸之前与之后的变化太大,几乎就是两个人。他很难想像,现在走在自已身边,一脸认真询问的少女花痴一样纠缠一个男人的样子。
而且,他有一个直觉。
当那月脂与风子炫再度相遇,风子炫将会对自已曾经的绝情后悔莫及。
夕阳下,同样黑色制服的少年男女并肩而行。
娇俏玲珑的那月脂正仰着头凝望着对方,而瘦高个的男生单肩背着书包,微弯了身体,低头以配合她的身高。这是一种包容宠溺的姿态!
那月脂的眼睛很明亮,嘴里正说着什么。
男生听得很认真,待她停了嘴后,才开始讲,望着她的目光清亮中带了隐晦的柔情。
花香惹蜂蝶。
荆白城审视着出现在视野里的“疑似情敌”,偷偷拍了照,上了六署的内部网查询身份资料。之后,他开始敛了眉峰。
明面上,这是一个单亲的平民学子,成绩优异,在梵森高级学院,虽不是风纪会长,却是实院的掌权者,南宫赳的能力很出众。
他的平民父亲很平庸,但母亲的来头却不小。与平民男子春风一度,意外怀孕的贵族女子,在生下孩子后当天就做了亲子鉴定,确定生父后,就给了他一笔钱,把这父子两远远地打发了。贵族母亲,从没有去看过他,而南宫赳也没有去找过自已的母亲。不知,是他父亲没有告诉他身世,还是他恨着生母的遗弃。
目光沉沉地看了车窗外走至校门的两人,荆白城指尖抚了下白水晶扣子的衬衣袖口,才开了车门出去。
“月脂。”荆白城朝着她挥了下手,见两人傍下话头,转身看过来时,迎了上去。
银蓝色“风速”轻甲车,价格不菲,昭示着车主人非富即贵。
这辆车,每天准时地对那月脂早送晚接,学院里都在盛传开车的是她的未婚夫童少谦。不过,后来有拍到他下车照片的学生经过网上比对,发现不是童少谦,而是财务司长荆天宇的儿子荆白城。
“月脂,这位同学是……”荆白城很自然地从那月脂肩头拿过书包,而后如春风拂面地望向南宫赳,求介绍的意味一目了然。
“是风纪的学长,南宫赳。”那月脂又向南宫赳介绍荆白城,“这是我的朋友荆白城。”
童少谦的朋友,也能算是她的朋友吧。再说,现在两人,也很熟了。
“原来是南宫同学,非常感谢你在学院里对月脂的照顾。改天,请你去喝一杯。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找我。”
对同一个女人有意思的两个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东西。南宫赳直视着对方,虽年幼几岁,尚未踏入社会,气势却也不弱荆白城。他勾起嘴角,接过精美的名片,点头应声道:“好。”
荆白城朝他点了点头,就拉起那月脂的手,朝车子走去。
那月脂对他突然间的举动很惊讶,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了。
荆白城的手掌干燥而温暖,一如他本人给她的感觉。
“月脂,我还没吃中饭,现在很饿。能回家先吃饭吗?”声音中故意透出几丝疲惫与虚弱,连望着她的眼神也带着潮潮的湿意。
那月脂脸色古怪地朝他看着,直到他顶不住她的视线扭过头去,耳尖微微发红。
低头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她回头朝着南宫赳点头告别。
被那月脂命令尽量不要出现在视野里的桃夭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在荆白城护着主人的头部坐进车后座后,他也坐了进去。对于,是明晃晃地站在主人身侧保护,还是躲在暗处保护,人造人一点也不在意。作为一堆精密的机器,他只忠实地执行命令。
荆白城因着刚才的牵手,心情飞扬。
除了一开始的挣扎,之后,她算是默认了吧。
“荆白城,我和南宫赳什么事也没有,刚才,只是在向他请教问题。”那月脂认为,荆白城突然的牵手,是因为看到南宫赳的关系。童少谦将自已托付给他,他就有为朋友“守护”她的责任。所以,在她看来,刚才荆白城是在向南宫赳宣告:这个女生,现在是归他监护的,所以,少打主意。
虽然,那月脂觉得荆白城这样的防范很没必要,不过,他必竟代表了童少谦,为了不引起误会,她才任他动作。
荆白城确实是在向南宫赳宣告所有权,不过,不是代表童少谦,而是代表他自已。
那月脂的话,让他误以为她明白了自已的意思,并且也对他有意。愿意向他解释与其他男生的关系,说明自已在她心中是有份量的。
“月脂,你能向我解释,我很高兴。”
那月脂自觉地将他的话翻译成:你没有在童少谦不在期间移情别恋,能让我安全交差,所以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