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的chūn天对绝大多数俄国老百姓来说都是恶梦,沙皇和临时zhèng fǔ那会儿至少大家还能吃得上饭,可现在哪里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从前线被士兵委员会解散和复员的旧沙俄军队几百万人成为返乡的流民。
社会治安无可避免的陷入恶化状态,这些为了祖国在前方奋战了三年半还活下来的战士,突然一夜之间醒来发现自己成了无家可归的复员军人,从离开部队驻地的那一刻起,得自己管饱肚子,每个人手里拿到的那几个卢布在粮价飞涨的此刻根本都不够买面包的。
当然,布尔什维克在招募和组建红军,可是要加入首先得问你支持那边?社会革命党人?孟什维克?还是布尔什维克?
对大部分沙俄底层的官兵来说,很多人一辈子都是个文盲,更弄不清什么叫做主义,什么叫做剥削,什么叫做革命,红军负责招募新兵的那些干部们面对蜂拥而至要求参军的复员军人,最后选用的甄别办法就是问他家里有地没有?
《
“长官,我家是贫农,家里是种着几亩地呢,可打的粮食怎么也不够交税的,我觉得我符合参加红军的要求!”一个来自顿河的哥萨克复员军人牵着自己的马,跟负责招兵的红军新兵招募人员软磨硬泡。
“啊哈?有牵着马的贫农?你可别忽悠我,我问你,这马得值不少钱吧?在你老家能换几亩地?”
负责这个铁路沿线车站的招兵点的是一个工人阶级出身的临时小头目,对乌克兰的哥萨克家家养着马自备武器上战场的传统了解的不多。
“我家真是贫农,同志,行行好,收下我吧,你看,这是我在原来部队获得的银星勋章,我是一个很棒的侦察骑兵,可整个师都被士兵委员会解散了,发的那几个卢布的路费都不够三天的饭钱,同志,行行好,收下我吧,我的马都饿的快走不动路了!”复员的哥萨克就差没给那工人模样的干部给跪下了!
“那我问你,你支持《土地法令》不?这每个想参加红军的战士都得表态,乌里扬诺夫同志说了,人不能选择出身,但是可以选择道路,布琼尼同志也是哥萨克出身,可他选择了革命的道路,和旧的阶级彻底了断!”
要说这小头目虽然在农民和哥萨克面前这会儿有点工人阶级的优越xìng,不过理论结合实际,学以致用的本事还算不错,知道乌里扬诺夫在演讲中说过的话,还知道哥萨克出身的红军骑兵将领布琼尼!
“我支持,我当然支持!zhèng fǔ的法令我都坚决拥护和支持,不就是今后回乡的时候把地主和富农们的土地夺过来分给我们贫农么,这是大好事啊,我怎么能不支持呢!”人和马都饿的眼冒金星的哥萨克忙不迭的坚决表明立场!
“这么说么,还差不多,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能不你呢个做一个坚强的布尔什维克,可就看你rì后的表现了!过来登记名字,再拿着这个到车站边上的营房去报道,可得动作快点,要不然午饭没剩多少了!”工人小头目终于点了头。
欣喜若狂的哥萨克忙不迭的上前跟负责登记的文书报上名字年龄和籍贯,接着拿了个编着号码的竹签兴冲冲的往车站营房那边奔去。
后边等着招兵的人群则一拥而上,把招兵点围了个水泄不通,嘴里直嚷嚷着还有我,我也加入,我们家都是贫农,赶紧着吧同志,快把我的名字补上去。。。
这边工人小头目则挥舞着双手只喊着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不许抢!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只要你加入红军!
复员军人们大多数还是四散回乡,少部分坚强的贫雇农和工人出身的加入了红军,但无论如何,在连乌里扬诺夫同志的卫队长都能饿晕的1918年,粮食和饥荒成为俄国人民挥之不去的梦魇!
“乌里扬诺夫同志!粮食问题实在是太严峻了,比起粮食来,中国人和rì本人在西伯利亚的军事行动都不值一提,我听说中国参战军在他们占领的铁路沿线和车站都设立了口粮发放点和医疗卫生所,既然这样,不如请中国人运粮食的列车直接开到莫斯科来算了!”
说话的是《真理报》主编、宣传人民委员布哈林,3月初在托洛茨基的主张下zhōng yāng委员会请回了辞职下野的乌里扬诺夫同志,并且重新选举使小个子再次当上了zhōng yāng委员会主席,而布哈林这个党内的理论家和宣传家,则担任了新设立的宣传人民委员。
“布哈林同志!宣传和舆论战线还要加强,真理报必须揭露粮食紧张和大粮荒不是因为大家都上街游行导致农业产量下降所导致的,粮食紧缺和饥荒是国内外所有反布尔什维克的势力纠结在一起,特别是拥有大量粮食的富农和地主们,追随社会革命党人、孟什维克叛乱、对抗苏维埃所造成的!”
乌里扬诺夫的脑门闪着光,习惯xìng的把双手扶在自己腰后边,冲着眼前的布哈林嚷道。
“可哪里都征集不到粮食,西乌克兰大部分已经沦落到德国人的傀儡波兰自治zhèng fǔ手里,而东乌克兰的成立了资产阶级临时自治zhèng fǔ,现在苏维埃zhōng yāng没法从乌克兰再搞到哪怕一颗粮食!”加米涅夫紧锁着眉头道。
“高加索和乌拉尔的局势怎么样?那里能弄到粮食么?瓦西里的弟弟从老家来信,说他们那边已经把地主的地都分了,宅院也烧了,地主们也都被镇压了,如果各地苏维埃都能像瓦西里的家乡那样行动起来,打倒一切反对派,我相信粮食的问题能够解决!”
乌里扬诺夫一挥手道,看上去整个人依然神采奕奕,似乎什么问题到了他面前,都不成为真正的问题。
“哪个瓦西里?哦哦,对了,是zhōng yāng派给你的那个卫队长,不是说昨天刚从南边押运粮食回来么,路上还饿晕了,多好的同志!可我们在农村的行动还不够果断,地主和富农是全俄拥有和囤积了最多粮食的两种人,我看当地苏维埃要派出更多的工作队下乡,到农村去,发动贫雇农,坚决斗争地主和富农,把粮食从他们手里夺过来!”
布哈林唾沫乱飞的挥舞着双手嚷嚷,这厮是整个zhōng yāng委员会中嗓门最高的主之一,而且思维跳跃的很快。
“高加索的局势也不乐观,伏尔加河流域的叛乱此起彼伏,地主和富农们追随社会革命党人、孟什维克的自治zhèng fǔ的热情比我们想像的要多的多,约瑟夫同志还在察里津组织红军建立防线,当地的粮食也远远不够,而且克拉斯诺夫的哥萨克白卫军已经在蠢蠢yù动,保卫察里津是那边的当务之急!”
苏俄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托洛茨基皱着眉头,走到挂在墙上的大地图前,一边指着地图,一边给乌里扬诺夫和其他委员们解释前线的局势。
“要沉着,要相信约瑟夫同志能完成党和zhōng yāng交给的任务,那边离着他的家乡也不远,约瑟夫又是个久经考验的老战士,加米涅夫,你们俩一起曾被沙皇流放到西伯利亚几次?”乌里扬诺夫转过来问加米涅夫。
“约瑟夫因参加革命活动被逮捕8次、流放到西伯利亚7次,从流放地逃出5次,当然,我比他要少那么几次,不过我被流放的时间可比他长!”加米涅夫如数家珍的提到自己最好朋友的光荣历史,同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加米涅夫!你被流放的时间长还不是是因为你老老实实呆在流放地不逃回来吗!你这个同志,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刻要学会更坚强,温情和软弱会葬送我们的事业!”
乌里扬诺夫不忘鼓励和敲打一下自己过去最忠实的追随者和同伴,自从去年因为十月革命那档子事加米涅夫犯了泄露起义机密的错误之后,俩人的关系似乎怎么也恢复不到从前。
当然,加米涅夫身上那骨子正气和知识分子的执着,依然让乌里扬诺夫欣赏,这次乌里扬诺夫能被zhōng yāng请回来主持工作,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对托洛茨基提议的支持起到了关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