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进了房间以后,一直没有出来,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在宋玉影的催促下,罗平吃过晚饭后也走进了属于他的那间房间。
将碎画放在桌上摊平,罗平露出一抹微笑。
“跟我比修补,这不是找死么!”
上次修补完汪士慎那幅画以后,紫檀棋子里面的财气并没有用完,罗平一早就将它拿了过来。
用胶水将一片片碎片仔细粘贴好,罗平从兜里掏出那枚紫檀棋子,熟练地开始修补这幅画。
经过前两次修补,他现在对整过修补过程熟悉无比,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缓,从开始粘贴碎片,到整幅画修补完毕,也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跟方木所说的五六个小时比起来,可谓神速。
门外,宋玉影三人正等在外面。祁芸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刘红月,笑着道,“红月,不管谁赢了,只能说明他的技术更好,那由他来修补爸爸的那幅画就更有把握了,你紧张什么?”
其实她自己心里/ 倒是颇为紧张,只希望罗平能念着昨晚跟自己的一点“交情”,帮帮自己。
“二嫂,我不是为这个紧张,我是担心爸爸会知道他的画撕碎了。他身体那么虚,万一又激动起来,可就不得了了。”
祁芸叹息一声,不再言语,脑子里却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如果不是那个蠢笨的肥婆非要搞什么分家,自己也不会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跟她争抢……也许她并不是蠢笨,而是挖好了坑让自己往里面跳。
都怪自己嫁过来好几年了还没有生养,在思想传统的公公眼里,就算自己再能干,也只是一个女人,是他老刘家的媳妇,不能给他生孙子,永远都不会受到重视。
祁芸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但是这些话从来没有跟人讲过,连丈夫都没有说过,看着无比强势、泼辣的女人,其实她也会半夜哭醒,然后睁眼到天明。
“出来了。”
宋玉影一声惊呼,打断了祁芸的思绪,她看着罗平一脸得意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心头苦涩无比。
以后的日子,要更加难过了。
罗平看着一脸欣喜的宋玉影,笑着把补好的画递给她。
“已经补好了,你看看。”
宋玉影展开画卷,果然看不出任何修补痕迹,聚在一起的三个女人一起发出一声惊呼。
罗平看着面如珠玉的三个大美女,心中颇为自得。
“得意个什么,方大师还没出来,等他出来才知道到底谁补得好。”刘红月见不得他脸上那种小人得志的神情,本来对他的技术十分赞赏,说出来的话却变得格外的尖酸刻薄,似乎方木才是她请来的修补师父,而罗平却是她的对头一样。
“他还没出来?”罗平故意大声惊呼,“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吧,方大师是不是还需要四个多小时才能出来啊!”
“砰!”
隔壁房间里,方木黑着脸走了出来,冷冷地道,“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等着掏钱就好了!”
说完,他把手中修补好的画卷递给祁芸,笑着道,“祁总,时间久了点,但是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修补得最为成功的一次。”
又经过了四个多小时,方木脸上的巴掌印依然清晰可见,可是祁芸现在看见它已经没有任何想笑的冲动。她展开方木的画卷看了一眼,卷好收起,笑着道,“请你们先等一下,我们马上拿去给专家点评。”
十分钟后,当罗平跟方木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除了宋玉影她们三人,还有三个男人。
他们显然都认得方木,见到他后纷纷站起跟他热情的招呼起来,方木一一跟他们握手,谦虚地道,“今天你们是老师,我是学生,请大家不要因私废公,评判的时候保持公平、公正。”
“方大师好气度,那我就先来说说。”
坐在三人正中间的,是一个长发中年男人,名叫杜文风,是江城书画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他手上持着一柄折扇,身上穿着的也是唐装样式的短衫,颇有几分古风。
“这两幅画都是出自齐白石先生高徒,当代著名画家李苦禅之手,画作本身自然都是精品,没有什么好说的。就修补而言,我们刚才经过讨论,一致认为这幅《雄鹰独立》更胜一筹。”
“不错,这幅画通体完整如一,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都看不出任何修补痕迹。”左面的是一个小个子,名叫涂千一,是江城书画协会的理事之一。
“我听刘小姐说,这两幅画上还被人用笔涂写过,但是这幅《雄鹰独立》上面,我们并没有看见任何涂写留下的痕迹。反观这幅《花鸟》,虽然修补者十分用心,所有撕碎的地方都经过了精心修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修补痕迹。但是,用笔涂写过的地方,就修复得不那么完美了。”
右边的那个人名叫何佳,也是江城书画协会的资深会员,他笑着道,“从这幅《雄鹰独立》上看,方大师修补技艺日臻成熟,简直可以说是鬼斧神工,恭喜啊!”
“不错不错,这也可以说是我们江城书画界的一大福音,以后大家有藏画出现了损坏,就不必担心了!”
会议桌那一边的三个专家有说有笑,这一边的方木则冷汗涔涔。
罗平冷笑一声,“方大师,请问你修补的是哪一副啊?”
“我,我,”方木支支吾吾,忽然往后一倒,竟然晕了过去。
罗平快步走过去瞧了一眼,一脸鄙视地道,“你是装的吧!”
三位专家面面相觑,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宋玉影笑着告诉他们,罗平才是《雄鹰独立》的修补者。
三人大惊失色。
杜文风虽然体壮,但是快步绕过会议桌,拉住罗平的胳膊道,“真的是你修补的?你的师父是谁?”
“陈轻宇教授。”
“哦!”
三个专家一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小罗修补这副画总共只用了半个小时。”宋玉影笑着在旁边补充。
“什么!”
三个人中年大叔一起色变,看着罗平犹如看见了外星人。
“就算是陈教授,也不可能在半个小时修补好这样一幅画,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方法!”
杜文风别看他胖,但是脑子转得快,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呵呵,陈老这两年有些比较独特的创新,我有幸学到了。”
三位专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发现了惊奇跟赞叹。
“你是姓罗对吧,呵呵,我年龄比你大一点,也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小罗了。小罗,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我有一副珍藏多年的画,是明代著名画家张宏的作品,前些年由于搬家,被工人给我弄破损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还有我的,小罗,我也有一副画,想请你帮我看看……”
三个人围着罗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罗平笑着一一答应下来。然后扫了一眼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方木,问道,“这么说,三位老师一致认为我赢得了这次的比试?”
三人纷纷点头称是。
罗平绕着方木转悠了两圈,冷冰冰道,“方大师,你听见没有,你已经输了。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你想装晕糊弄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又转头对宋玉影道,“宋姐,听说你认识南京路那边的海哥,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他。听说他在追债方面特别有一手。”
宋玉影瞪了他一眼,忍着笑,看着地上的方木慢悠悠地道,“不错,我是认识他。你找他干嘛?我提醒你,他可是狗皮膏药,一旦黏上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地上一直躺着不动的方木闻言后,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随着一一声呻吟,方木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