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总是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黄安镇上的行人纷纷过着自己一天的生计,脸上带着毫无怨言的样子走着。
简简单单,平平淡淡。
但是今天却有一个人总是心神不安。
孙巧儿呆呆地坐在桌子旁,心思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但只要一听见什么动静,准会回头问着李元郴:“是不是想喝水了?”
于是她便倒了一杯水给李元郴送过去。而实际上李元郴非但没有要水喝,甚至连眼都没有睁开,轻微的鼾声从他鼻腔中传出来。
孙巧儿只好自己喝了那一杯水,然后回到桌子前继续神游。
这正好是她喝得第八杯水了。
她当然没有自己查着,是李元郴在默默数着。他早就已经看出孙巧儿的心事,只是无奈于自己虽然脑子灵活,但是嘴笨,不知道如何劝说一个沉入思念中的少女。
所以他只能假装睡着,这样他就不用去说什么了。
可就算是他,也看不下去了。孙巧儿一杯接一杯的喝水,自己再不醒过来替她喝一杯,她非要撑破了肚皮不可。
这次李元郴自己咳嗽了一声。可是孙巧儿这一次偏偏没有倒水,李元郴忽然一紧张。
“难道她发现我是装睡的了?这可怎么办了。”李元郴想道。
但是李元郴想错了,并不是孙巧儿知道他假装睡觉,而是孙巧儿自己睡着了。
李元郴悄悄走过去,他的架势要是让突然进门的外人看见,一定会把这个人当成是光天化日要欺负良家少女的猥琐色鬼一般教训一顿。
可李元郴并不是,他非但不是色鬼,而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痴情郎呢。
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怕吵醒了孙巧儿。因为他看到孙巧儿的眼圈有些明显,肯定是一晚上都没能安然入睡的结果。他又怎么忍心吵醒他呢。
可无奈李元郴身高体宽,长着一副巨人般的身躯,他这一走一晃之间,那身影足以让孙巧儿醒来了。
孙巧儿见他醒了,睁开眼道:“李大叔,你醒了啊,怎么下床了呢?”
李元郴心中慌了一下,难道要说自己是偷看一个大姑娘睡觉的吗?
李元郴尴尬地笑笑道:“啊,我刚才喊了一下你,那个,你看你,困成这个样子还要来照顾我,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你,你快回去好好补补觉吧。”
孙巧儿笑了笑说道:“李大叔,你可真好笑,你几时喊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李元郴这下更慌了,“难道她看见我在她面前那副样子了?糟了,真糟了。”
孙巧儿见李元郴慌张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行了李大叔,我逗你玩的。我不困,我要是睡得着,昨晚就睡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李元郴这才呼了口气,也坐在桌前,孙巧儿给他倒了杯水,这下可不用孙巧儿替他喝了。
李元郴道了声“谢谢”,便把水端到了唇边,忽然被扑鼻而来的清香所摄住,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会如此清香?”
孙巧儿道:“这是云南普洱茶,有补气功效,我让特地让小二准备的。”
李元郴尝了一口,果然清新可口,说道:“多谢巧儿姑娘的心意。”
孙巧儿道:“只希望李大叔的伤快快痊愈,这样我就……”孙巧儿看了看李元郴,便低头没继续说下去。
李元郴叹道:“巧儿姑娘,你这么照顾我,实在令我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因为我,你也可以和齐小兄弟一起去了,也免得在这儿担心。”李元郴虽然平时话不多说,但他每次说话从无遮掩,只要度量合适,就一并说出来。
孙巧儿叹道:“担心肯定会担心的,但是我既然答应他的安排就要做好,你不痊愈,我是绝不会离开半步的。”
李元郴真的感动极了,他是个性情中人,自小失去至亲,自那以后从来没有体会过世间人情好意,尤其是这种本来就萍水相逢,却似血浓于水般的好意,更是他想都未曾想过。
李元郴从十岁步如江湖,过了二十五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虽然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名声,在江湖上的人看来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可谁知道这个汉子内心也有柔弱的一面呢?
孙巧儿道:“李大叔,以后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知道你喜欢姑姑,所以我也会把你当成一家人。以后你就叫我巧儿好了。”
李元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尤其是被巧儿说自己喜欢上官玲珑的时候,脸红得竟比翻书还快。
“我……我……”
“啊,光顾着说,李大叔你还没吃饭呢吧,我这就去叫小二给你送上早饭。”
孙巧儿走下了楼,看到小二已经在擦拭桌椅,正等着客人上门了。
孙巧儿在楼梯上喊道:“小二!”
小二抬头看见了孙巧儿,便恭恭敬敬说道:“哎,姑娘客官有何吩咐?”
孙巧儿扑哧一笑:“姑娘客官,这是什么叫法?真不像样。”
“不像样吗?那小的再换一个叫法,女侠客官?”
“少耍贫嘴,当心啊你这嘴让人给缝上。”
小二果然闭上了嘴。
孙巧儿又道:“我问你,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有有有,姑娘尽管吩咐,现做现吃最好。”
“嗯。那就来点清淡的吧。”
“小的懂,姑娘稍等,回头小的亲自跟您送上去。”
“等等,送到隔壁李大叔的房间。”
“好——嘞——”小二一边说一边往后院厨房小跑过去。
“真是个好小二。”这个小二确实很懂事,而且总是能逗孙巧儿开心一下,让她短暂忘记心中那份算不上十分沉重的忧愁。
因为她始终相信齐英儿是绝不会随随便便就丢了性命的人,况且有凌全非、姜川海等人在他身边,怎么会出现什么意外呢?就算有意外情况,他们也一定能化险为夷,因为还有一个十分十分聪明的和尚陪着齐英儿呢。
孙巧儿将心中的忧愁一扫而光,便回到李元郴房中。
可开门一看,她就立刻怔住了。
李元郴倒在了桌前,窗户之前是没有打开的,但是如今却少了一扇,另一扇也是残破的。
孙巧儿立刻跑到李元郴身前,探了一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晕厥过去,才终于放下心来。
孙巧儿冷静下来,她把李元郴扛到床上。扛起李元郴这种大汉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将李元郴考到床上之后,她也已经微微出汗。她这时再走过去,看看李元郴倒下的地方,看看房间里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可找了半天,除了那破掉的窗户之外,她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孙巧儿仔细看了看窗台,毫无踩踏的痕迹,可这窗户是怎么破的呢?
这是她从窗户低头看到那扇消失的窗户正躺在楼下后院的地上,除了破窗户他还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孙巧儿心中好奇,等不及走楼梯在绕到后院,回头看了看李元郴也不放心,就先把门栓了起来,然后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时候她才看清,那个在阳光下闪光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喝茶的杯子。杯子里还明显沾着些茶叶渣沫,应该就是李元郴喝茶用的杯子。
它怎么会掉在窗户外的后院里?
窗户又怎么会破掉?
李元郴难不成看到了谁,才扔出杯子?
那个人为何将他打晕?
这时候,小二端着个托盘从厨房里出来,托盘里的正是为李元郴准备的清淡早饭——一碗青菜面条,和一碗淡汤。
小二看到孙巧儿在后院,脚边还有破烂的窗户,便惊讶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孙巧儿反问道:“小二,方才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可……可疑的人物?没,没有啊。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孙巧儿不想与他解释了,因为眼下正有个难题让她解决,她虽然冷静思考着,但她不是空,并不能凭借地上的这些东西推论出更详细的结果。
“哎呀,我直接问李大叔就好了!”孙巧儿一拍脑袋说道。
她想起自己跳下来的时候关上了门,只能再从这里原路上去。
这对于她来说当然不是是么难事,她早就和上官玲珑学过轻功身法,虽然算不上江湖一一流高手,但二流倒也算得上,这种高度的墙,她一跃就能上去的。
可她并没有急于上楼,因为她发现墙上竟然有一个鲜红的鞋印,红的简直令人害怕。而且只有一只,准确的说是半只,是一个只有前脚掌的鞋印。
果然是有人来过!
孙巧儿在假想,如果他从这里翻进去,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他落脚的地方,他翻上去应该会冲破窗户,既然那样做,为何破掉的窗户会掉在外面,而不是里面?
孙巧儿来不及细想,只听见那窗户里面传来一声破门的声音,十分清晰。她一个纵身便登上窗户,在上来的同时,她看到了那墙上的半只红色鞋印竟然是血!
更令她惊讶的是,她已经看到门也被破开,就像那个破掉的窗户一样,有一扇门也倒在了房内地上。最令她焦急的是,李元郴已经不在躺在床上,他整个人都不见了。
她在客房的地上同样发现了几个半只红色鞋印,和墙上的一模一样。这个人受伤了,而且是右腿或者是右脚。
这时候,大堂也传来小二的惊呼声:“啊!这是谁干的!”
孙巧儿冲出门一看,竟然在几张桌子上也有那个红色鞋印,不仅这样,她面前的栏杆上也有。
孙巧儿当机立断,又跳下去,跑到门口四处看着大街上,有没有可以的人影。
那个人受了伤,还带着李元郴,不会跑远的!而且一定很引人注目!
无论是谁受着伤还背着一个晕过去的大汉一定会被人记住的,就算那人只是看了一眼。
可她这次判断错了,她几乎找了一柱香的时间,问遍了路上所有有可能会看到那个人的路人和店家,可他们却都摇头说,从来没见过有那么奇怪的人经过。
最令孙巧儿不解的是那个人受了伤,而且背了个人,为何大街上却没有那如同客栈里的鞋印?
孙巧儿越想越乱,本来冷静下来的心,现在也如一团乱麻,她急得就要哭了。
“这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