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苏时咏进屋看着等候的洪氏有些诧异,轻声道:“还没歇下?”
他解开披风走近坐下,打量洪氏脸色心里有些不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洪氏披着外衫,看向带着寒气的苏时咏倒了盏热茶递上:“书院的事如何了?”
“先别说书院了,你赶紧说说什么事,你这模样我忐忑得很。”苏时咏接过茶放下,两眼着急盯着洪氏。
洪氏看着这样的苏时咏神情感慨。
当年在大宅里,何时见过他如此呀,就算是一屋子人都因为挂脸哀愁,他都会照样玩乐出门。
“不大也不小,是小鸢的婚事。”
苏时咏蹙眉开口:“小鸢的婚事不是定了吗?大渊呀,他们两青梅竹马,大渊跟莲夫人对小鸢都好,你一下这么凝重,吓我一跳。”
苏时咏说完,手上端起热茶放心饮下。
洪氏睨了眼苏时咏,愁绪开口:“我知道,但是现在郑家是什么日子?小鸢从小虽然是大家小姐,可是跟苏菁、苏琴她们比起来,那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了,她去了郑家,我怎么放心?”
苏时咏白了洪氏一眼:“我看你就是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大渊他敢对小鸢不好?而且小鸢的脾性,她能受委屈?”
“啪——”
苏时咏看着被打的胳膊惊得瞪眼。
洪氏反应过来,也有些讷讷收回手。
她轻咳一声掩饰道:“你好歹也是做父亲的,忍心小鸢嫁过去过苦日子?”
苏时咏更糊涂了,揉着胳膊狐疑道:“苦日子?小鸢的库房在我们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过什么苦日子?”
洪氏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瞪了他眼转身离开。
苏时咏看向身旁的小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没说错呀!
不过事关女儿婚姻,他还是得重视重视,也不急着洗漱了,他起身拿过披风往外走。
“老爷,已经很晚了,咱们这是去那?”
苏时咏步子迈得老快,头也不回道:“二宝这事不提吧,我还能当她不急,可是你家夫人这模样,说明二宝定是说了什么,我得去找找她,不然今晚我咋能睡着?”
“可,可是。”小厮犹豫看向天色。
现在这么晚,姑娘也睡下了呀。
苏时咏急冲冲赶到房门口,见苏鸢屋里微弱的烛火又收住了气势。
他趴着看了看,担心吵到苏鸢睡觉又缓慢脚步转身。
大安揉着眼睛出来,看着在门外一会来一会退拧着眉头的苏时咏疑惑开口:“老爷,您找姑娘有什么事吗?”
苏时咏本想明早再说的,可是走了两步他觉得心里有太多话又倒回来,倒回来后他看着安静关上的门,又开始迟疑打扰到苏鸢。
走来走去就把大安给吵醒了,听到大安的话,他看向她:“姑娘歇下了?”
大安点头:“汤药安神,姑娘喝完就歇下了,而且现在应该戌时末了吧?”
苏时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黑云,讪笑点了点头:“是,也是,那明早姑娘醒了你就来叫我。”
大安见终于离开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爷这么急着见小姐是什么事?难道书院出了什么纰漏不成。
她也怕有重要的事,天还没亮就进屋在苏鸢旁边的软塌上候着。
苏鸢起夜看着一旁的大安吓了一跳:“大安,你怎么睡这里?也不拿床厚褥子,受凉了怎么办!”
大安听到声音忙掀开薄被起身,拿过一旁的厚袄给苏鸢披上道:“想着该到姑娘起的时辰了,小的也刚进来候着,没想到一下就给眯睡着了。”
“天冷,你多睡会,起来这么早做什么。”苏鸢笑嗔道。
“有事,老爷找姑娘有事呢。”大安一听做什么,忙看向苏鸢开口。
准备如厕的苏鸢诧异看向她:“急事?”
大安肯定点头:“属下看挺急的,昨夜戌时,老爷在您门外转了许久。”
苏鸢蹙起眉头,看向她道:“我自己去,你先去看看老爷醒了没,等我穿戴好就过去。
“姑娘你身体好前可不能下楼,老爷说了,您醒了让我去叫他。”
苏鸢听此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如厕后苏鸢也担忧真有什么事,束紧披风走到门口望着。
苏时咏急匆匆赶来,看到门口张望的苏鸢忙摆手:“进屋进屋,门口冷。”
苏鸢顺从放下挡风帘进屋,坐下后看向进来的苏时咏启唇:“听说您找我有急事?是书院还是千佛洞?”
苏时咏解开披风摆了摆手:“都不是。”
苏鸢疑惑了,难道是牧场?可是爹爱洁,不爱去牧场。
苏时咏接过小厮的温水饮下,向屋子两人摆了摆手。
大安与小厮相视一眼,顺从退下。
苏鸢更奇怪了,什么事,爹还避着下人。
“那个。”话到嘴边,苏时咏囫囵一圈还有些难开口。
这女儿家的婚事,从来没有做父亲的沟通的。
“爹?”苏鸢疑惑看着他。
“那个......”
苏鸢看到犹犹豫豫的苏时咏反倒露出笑意,爹这模样定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看他这神情难道?
她收起笑容,侧首端起热水吹拂饮了一口缓缓开口:“您在外忙,受到的诱惑多我能理解,不过这种事要再三考虑,毕竟您也不年轻了。”
苏时咏听完疑惑脸,望着苏鸢纠结开口:“啥?而且你爹我身强体壮,哪里不年轻了!”
问完他还不忘自夸一句。
苏鸢一看他脸色,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眨了眨眼放下杯盏忙转移话题:“咳,那个,不知娘有没有与您说?”
“说什么?”苏时咏被转移视线好奇道。
“年后去滇洲。”
“去滇洲!”苏时咏瞳孔一睁,坐直身子看向她认真道:“我正要给你说此事,昨夜我看你娘的意思是她不想你嫁过去呀,你怎么想的?”
苏鸢心里松了口气,原来爹找自己是为了这。
她神情正色望着他回道:“初心不改。”
“可是,你娘考虑的也有道理,二宝呀~”苏时咏苦口婆心看向苏鸢:“这婚姻不是两个人,那对于两家人都是大事!你聪慧,爹知道,可是嫁过去可跟在家不一样,别人不会像家里人那般包容你,这世道,对女子又苛刻,长辈若要苛待你,可有的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