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探灵符阵是由符师以念力所书,随着念力的消散,整个符阵也会慢慢的消失,从测试者进入符阵开始计算,大约可以维持五炷香的时间。
之所以并不精确,是因为历史上还不曾有人在其中坚持过五炷香以上的时间,更准确的说,最高记录是四炷香多一点儿,而做到这一切的就是几年前的一个少年,他叫萧冷。
只是现在已经没人记得他的样子了,因为他的资质出奇,测试之后便被破例纳入了蓝鸢阁,成为了掌门的亲传弟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见过那个闭关了二十多年的掌门。
而聚灵院的记录则是由冷雪创造的,她当年以六岁的年龄,竟然在符阵中坚持了整整两炷香的时间,也难怪聚灵院的众弟子最这位二师姐如此的尊敬,确实不仅仅是因为她美丽的面容。
此时,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许尘依旧没有动静,符阵外的弟子开始面面相觑,莫非这个少年真的拥有进入兑山宗的实力?
只是柳夏的一声:“他不会是死了吧?”
让众弟子也是一惊,然而仔细观察之后就打消了这种念头,透过光幕,能隐隐的看到许尘的面部在微微的颤抖,因该是依旧在忍受着灵气冲击的痛苦,他通红的脸颊像是被煮过了一般,不停的滴着汗水。
“莫非他真的有这种资质?”
一直对许尘反感至极的西门文宇心中不停的呢喃着,烦躁之意慢慢袭来。他可是挑起这件事情的领头羊,能够想到的侮辱之词已经说个精光,如果许尘真的通过了测试,那他的掩面岂不是荡然无存?
而且看样子,怕是片刻后那炷香就会燃尽了,虽然西门文宇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是谁都看得出他紧张的心情。
“大哥!不,师兄!”
柳夏看着西门文宇说:“你不用担心,这不还没结束呢吗?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放弃。”
一句原本很励志的话,却让柳夏说出了别样的味道来。
然而,乌鸦嘴就是乌鸦嘴,柳夏的话音刚落,符阵之内便出现了情况。
原本已经融为一体的五气,竟然渐渐散开,重新呈现出了五种颜色,它们却没有像刚开始一样的不停旋转,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想着许尘的体内涌入。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惊奇,别说他们没见过此种情景,就连崖壁洞窟之内的两位师尊也是为之色变。
“师兄!你可曾见过此等异状?”
万虚看着广场上的变化,蹙了蹙眉头问道。
林灵素默默的摇头,下意识的捻着手指说:“我经历过这样的测试,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场了,就是前些年那个叫做萧冷的孩子测试时,也不曾出现过如此景象啊!莫非这个许尘还真是有些天赋异禀?”
“不!”
万虚摇了摇头,略带担忧之意的说:“金木水火土,五气重新分开,师兄,你说那预示着什么?”
听到此处,林灵素不禁眼睛一亮,像是猜到了万虚想要说什么,缓缓道:“师弟,你是说,这孩子和魔宗有关?”
万虚默默的点头道:“五行之气重新分开,说明它们遇到了抵抗,虽然我从未见过魔宗的功法,但是相传魔宗的功法正是与正统的修行之法背道而驰。师兄!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
林灵素抬起手阻止了万虚继续往下说,严肃的说道:“师弟,兑山宗身为修行界的领导者,切不可信口开河,胡乱的猜测,特别是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
万虚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符阵之内的许尘。
林灵素犹豫了片刻,悠悠道:“你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几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但是从宗内长辈的口中也是略知一二,最终魔宗被众多修行门派合力剿灭,魔宗也就此不复存在,魔宗的众弟子也是分崩离析,死的死,藏的藏。后有传闻,说魔宗的四个堂口依旧大隐隐于市,却没人真正见过他们。”
万虚兀自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虽然你我都未曾见过,但是听长辈讲起当年的战况,那也是心有余悸。魔宗的玄音、白骨、枯叶和隐修四个堂口修为诡异高深,若不是当年绝尘祖师以自身仙灵为引,开启疯魔封印,恐怕世间就要生灵涂炭了。”
说到这里,万虚突然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林灵素说:“师兄!十几年前,不是说有人发现了魔宗隐修堂的下落了吗?白师弟他……”
“不!”
林灵素突然厉声道:“白师弟只是告老还乡,和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难道忘了吗?”
万虚脸部不自觉的抖动,他从未见过林灵素如此严厉的言辞,怯怯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毕竟此时林灵素是兑山宗名义上的掌门,这点儿尊重万虚还是懂的。
“先看看再说!”
林灵素捻着胡须说:“此事事关重大,不可随意向外人透漏。至于这个叫做许尘的孩子嘛……都说十几年前隐修堂被连根拔除,我相信不可能还会有什么余孽留在世间,更何况眼前这孩子年龄如此之小,应该不会和魔宗有什么联系吧!”
说是如此,但是林灵素的心中也是泛起了疑虑,看着广场上的变化,眉头紧锁。心中暗道:“师叔祖,您何时才能出关呢?如果真如万一被万虚师弟言中,魔宗卷土重来,我可是难以应对呀!”
与此同时,广场之上的众弟子屏气凝神,痴痴的看着符阵之内许尘的变化,他们却不知道此时许尘所面临的痛苦。
不知何时,许尘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体内受着五行之气的冲击,痛苦越来越重,灼热变成了酸痛和麻木,仿佛万蚁撕咬着他的表皮,然后疯狂的进入体内,又不停的啃咬着他的内脏,吞噬着他的血肉。
和这种痛苦比起来,曾经断指时的痛苦简直是不值一提,不!世间的所有的痛苦都不值一提。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动弹,想要冲出符阵就更没有可能了。
他试着缓缓的睁开双眼,想要看看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却并没有看到他预想中诡异凄厉的景象。符阵依旧运行着,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对于第一次经历的许尘来说,他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
此时的许尘只想知道这个符阵何时才会停止,或者说,他何时才能达到进入兑山宗的标准。那些符阵外的弟子一动不动,许尘却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不是因为光幕的阻挡,而是眼前有一层淡淡的绯红。如果有一面镜子,许尘一定会被自己吓上一跳,他双眼的眼白早已被血丝笼罩,通红一片。
许尘努力的呼吸,不去想那些符阵外弟子的表情,或是言辞,此刻他只能为自己而战,为了活着出去。
“难道我真的会成为少数死在符阵之中的人?”
随着痛苦的加深,许尘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像是整个身体都在极力的逃避那种痛苦一样。他突然像是能模糊的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灵气的灼热所烧焦,从表皮到内脏,从肉体到灵魂。
他的眼前渐渐出现了过往的画面,白家十年囚禁的时光,断指的那一夜,“父亲”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第一次杀人的那一晚……
许尘的意识越来越弱,甚至此时有人凭空次他一剑,他都很难感知的到。
“你痛苦吗?啊?你难过吗?啊?”
一个声音在许尘的耳畔响起,它是那样的悠远,悠远的似乎在千里之外,他是那样的苍老,苍老的像个身负重伤的魔鬼。
“你是谁?”
许尘想要开口质问,却发现自己根本太不起干枯的嘴唇。
但是那个诡异的声音似乎能听到他心里所发出的声音一般,回答道:“我是谁?这是个好问题,我的名字太多了,究竟现在该用哪一个,我也很是为难。不然,我就叫许尘吧,你觉得怎么样?”
“呸!你放屁!”
许尘意识模糊,但心里却在不停的咒骂,“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你搞得鬼?说,是不是?”
“我搞得鬼?”
那个声音狂笑不止,“真是忘恩负义的娃娃呀!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而且不是刚刚,我记得你曾经面对一个五境的控灵师,对吧?如果没有我,你认为你能杀的了他吗?”
“哦?”
许尘猛然一惊,想到了那夜荒野客栈,想到了客栈前刀疤脸的诡异一剑,自然也想到了客栈内他和那个安晴所面对的那个老者,“难道是你?”
“那难道是你吗?”
那个声音戏虐道:“一个刚刚踏入二境的小娃娃,能杀的了一个五境的控灵师?你是不是太过自恋了!”
许尘虽然并不待见这个他从未见过的人,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那,那夜我做的噩梦,梦中的那个声音也是你?”
“嗯?这个我到不记得了?”
那个怪异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我的记忆力有些不好,有些事情能够记得很清楚,但是有些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看来是真的老了呀!”
随着和那个声音对话,许尘的意识渐渐的清醒了许多,当然原来的痛苦也随着苏醒过来,他嘴唇不动,依旧在和那个声音在对着话,“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哪里知道,要不然就死了算了!万事万物皆分阴阳,灵气也绝不例外,自然也分为阳五行和阴五行。”
许尘从老邬的嘴里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根本不想听那个声音老生常谈,便愤怒的说:“这些我自然知道,我想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或者说,我还能或者走出去吗?”
那个声音厉声呵斥,像是在教训着家中的晚辈一般,“你急什么,我都还没急呢!做什么不得循序渐进,不知道什么叫做一步一个脚印吗?啊?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长辈吗?啊?不知道……”
那个声音似乎好久都没跟人聊过天一样,像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我呸!”
许尘大怒,“你要是和我现在拥有同样的痛苦,我看你还说不说的出来?”
那个声音一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的痛苦?哈哈!那有算得了什么,这是个不喑世事的娃娃,有多少痛苦是你不曾尝过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你这个年纪的娃娃,在这样的痛苦之下还能跟我惬意的聊着天,倒是也挺难得的。作为长辈,我得告诉你,痛苦其实是个好东西,他让你知道自己的存在,他让你了解什么才是幸福,总好过我现在想要感受一点痛苦都没有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