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人夜枭般发出一阵怪笑道:“邢州、棣州的黑白两道人物,大概都到齐了吧?拦住老夫,有何见量?”
前排的那老僧,就是邢州金山寺主持法缘,单掌打着佛礼,宏声宣了一声佛号道:
“天yin教魔车所经,死伤无算,凶残yin虐,老衲实难坐视。”
黑袍老者冷冷一声嗤笑,“净说些屁话!实难坐视?法缘老秃驴,你要真的不能坐视就去寻吕老怪的麻烦,乾坤帮这些年造下的孽事,我天yin教可是甘拜下风。
至于死伤?
哼!我天yin教历来就这规矩,香车所过,不远远避开,难道还要香车避开他们不成?自寻死路,怨不得老夫!”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哗叫。
左面一排站的就是棣州磨盘山三煞,猛地一跨步,已走近了香车,厉吼一声道:“好狂妄的东西,看爷爷们把你活劈了,替我冤死的徒儿报仇!”
六掌齐挥,四股夹带腥臭味的毒风急如箭矢地向前卷去,三煞郝龙辉更是恶毒无比,掌风斜向车厢劈去。
天yin教香车一共有八辆,分置八方,专门承接民间天资聪颖根骨剔透的童男童女,送入天yin教总坛。所过之处,横行霸道,除了大军行列不敢冲撞外,谁都不在乎!
每一辆香车的车夫就是每一路上的接引使者,在天yin教地位崇高,不下总坛长老。
磨盘山三煞为棣州黑道出名的凶人,各皆有一身阴毒功夫,看家绝学百毒阴风掌中者必死。
祝彪在后细细的看着,天yin教,魔道大派,比之乾坤帮尤胜出许多的江湖一流势力。
如果乾坤帮只算是地方豪强,比如北汉的快刀门、绿绛岭,那天yin教就是威名泛中原的六大派,如此的差距。
蓦地,阴恻哼声响起,黑袍老者手中马鞭一圈一抖,六道毒风就被鞭子一鞭全部抽破,然后马鞭向着三煞一伸,三人的身子竟然突的连在一起,然后被黑袍老者一抖中摔出二三丈外,叭哒掉落地下,再无半点动弹。
这动作当真快得如同一道闪光,法缘和尚那么深湛的功夫,竟也没有看清,骇然震惊之下,不禁低低又宣了一声佛号。
黑袍老者双目绿光一闪,向四周横扫了一眼,冷峻地一笑,神态里说不出的孤傲和藐视。
这里可就激怒了散边站着的一个人,大步冲到香车之前,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天yin教八方接引使,有多大的能耐!”
伸手一掌,却不是拍向黑袍老者,而是虚空的向车厢抓去。这一爪十分有力,劲气崩裂,空中都隐隐碎裂波痕。
“找死!”黑袍老者大喝一声吼。
一掌横拍而出,一阵无声无息的阴风,如潮卷起。
来人功力也是精纯,更狂傲无比,当下冷哼一声,化抓为拍。
嘭!竟和黑袍老者硬对了一掌。
但听一声闷哼响起,那人的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伴着泼洒的鲜血一块飞起,直向路边草地摔去。
黑袍老者狠毒凶残,举手投足之间,便击毙了一正三邪四个高手,顿时全场为之震惊,死亡的威胁,窒息着每个人的呼吸……
站在法缘和尚身后的八名僧人,轰雷似的齐声高宣了一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一齐遥遥推掌,向黑袍老者击去。
金山寺小金刚阵在邢州、棣州江湖上的名头也是不小,八大金刚,个个修为深湛,内家掌力惊人,几掌齐发,恍若一阵狂凤平地陡起,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卷地砸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冷冷一笑,右手挥鞭,矫若游龙,一卷一丢,已卸去了一部分掌力,跟着大袖一拂,一阵蚀骨寒风骤起,迎着掌风刮去。
“轰隆……”平地像起了一声响雷,撕裂空间一样。
八僧脚下站立不住,沙沙向后齐齐滑退了三两步,每个人的口角都沁沁流下了两行紫色的血迹,香车也‘叽吱吱叽’的摇幌了两下。
这时法缘和尚自己,猛然跨前两步,高诵佛号,两掌平平推出。一样的《大力金刚掌》,却比八大金刚胜出不止一筹。
黑袍老者双目一瞪,撮口发出一声惨厉激昂的厉啸,长鞭一抽双马马背,左臂半圆曲起,“哗——”带着刺骨的阴寒一张劈空!
“轰——”巨响的爆炸声让黑袍老人左臂的衣袖尽数化作片片碎布飞起,如同数百蝴蝶在狂风中飞舞一般。露出了老者瘦如干柴,却隐隐泛着一股银青色光泽的手臂。
法缘和尚爆退了三丈,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还不待再下指示,黑袍老者就驾驶着车辆直冲八大金刚撞来。
八大金刚鼓起胸口未平复下去的血气,再齐齐劈出一掌。
黑袍老者手中马鞭忽的化作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直线,如同利刃一样将席卷来的掌风一分为二,周身一圈银青色的罡气闪过。空气摩擦暴起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摩擦声,犹似空气要着火了一样。
大股的掌力从香车两旁堪堪滑过。八大金刚后退,黑袍来人右臂挥动着马鞭,悠荡一下如同灵蛇一般卷向右侧的四名僧人。
“噌!”利剑出鞘的声音,右侧立着的鱼尾冠道人飞身空中,一剑绚七星,勺子似的七点剑光犹若彗星行空,拖着丈许长的芒尾直坠向黑袍老者向四金刚卷来的马鞭。
“噗!”如若一个气泡被戳破的声响。马鞭上附带的乌光与七点彗星相撞,泯灭,消失于无形。
驾车的两马昂首一声长嘶,四蹄平空腾起,三丈距离瞬间而过到。法缘和尚不做螳臂挡车之事,身子向外一斜退出一丈,但也在外退中拍出一掌打向车轮。
“轰——”一片银青色的罡气从黑袍老人光秃秃,瘦如柴的左臂上涌出,一相撞,银青色罡气如同一片水镜一样荡起层层波澜,法缘和尚却是向后倒跌了一屁股蹲。
辚辚车声远去,刹那不见影子。
鱼尾冠道人顿足一声长叹,沉声对身后弟子们吩咐道:“把那四位抬来看看。”却是说的是金山寺出手前的磨盘山三煞和另外一人。
法缘和尚站起身,与道人并行一处。二人都不知道,就在那远去的车厢中,几双清澈的童孩的眼睛正充满仇恨的望着他们……
六名道人答应着,把磨盘山三煞和另一人搭了过来,只见那孤身之人七窍沁出紫黑色血迹,嘴角的血迹化作冰棱还未化开,心脉已震断,再看看磨盘山三煞,每个人身上都有五到七处大穴被阴寒力道给点中,也已魂游天国。
这黑袍老者,以一条马鞭,于瞬间,连点三个黑道高手数处大穴,并把人摔出二丈开外,于法之快,认穴之准,功力之强,实在是强悍。
看得在场群雄,把头连摇,骇然震惊不已。金山寺法缘和尚面色最是凝重,带着八金刚对着四具尸体念了一片往生咒,后轻轻把手一摆,转身一跃,率领八僧消失于暮色中。
鱼尾冠道人也带着六名弟子给四人念了一段道咒,然后不走大路,向路边纵去。
其余的入,垂头丧气,也纷纷散去。很快路边就恢复了一片寂然。
徐文涛赶着马车过去,宋雁南赶着马车过去,铃铛儿响,如同送鬼的哀乐……
夜色沉沉,月牙儿弯弯,繁星点点。
江湖中人辛苦来三五天不睡觉是平常事,徐文涛不是江湖客,可他功力已经贯通了任督二脉,一天到晚的驾车也不感觉累得慌。再说了,军中战将,一些时候比起江湖客更能熬眼。
徐文涛舒坦日子过了一年多,旧日的习性却一点都没有丢去。
“吁!”一勒马缰,徐文涛两眼放起寒光。“那位朋友驾到?不知有何见教?”官道上多出了两根大腿粗细的树木,枝叶都还没去掉。
“嘿嘿嘿……”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车厢内祝彪眉头皱了起来,江湖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邪魔道上的一出面,或是故作神秘,搞出的就都是这些阴森森的笑。第一给人的印象就糟糕的很,也就是说看着就不是好人。
“诸位都是云梦大会来的吧?嘿嘿,我等兄弟不伤人命,只要你等乖乖的将东西交出来,自放你们离去,决不食言!”
“哥!”
睡在最里面的祝采儿揉着眼睛坐起了身,“我都睡着了的,谁在哪鬼叫啊?半夜里也不让人睡觉,有没有公德心?”
受祝彪的影响日渐日深,小妹说话中也渐渐有了几分祝彪的样子。新意词汇差不多都会了。
“呵呵……”后面传来了宋雁南的声音。“小姑娘安安心心的睡,几个断路的小毛贼……”
喃喃了一句,祝采儿彻底清醒过来,“哥……”对着祝彪又叫道。
“睡你的。几个孤魂野鬼,打发了就去!”
祝彪的声音不大,但是深夜里他并没特意收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这下可把拦路的几个人给气坏了。“呵呵,好狂的口气。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爷爷如何揪断你们的脑袋。”
“簌簌……”的衣角破空声,在气急败坏的叫喊声里传进祝彪的耳膜。四道人影,东西南北的将前后两辆马车死死围在中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