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请——”
“侯爷先请!”
“唉~,贤侄太客气了。你我同气连枝皆,外人不知,视之有高下,内里,当亲如叔侄,不分彼此,无须客气!”云瀚脸上满是亲和的笑,手把祝彪的臂膀,“同往,同去!”
可能他也是真高兴吧。
“尊者为先,小辈此等僭越,真的是失礼啊!”祝彪身上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但恶心的话依旧要说。这是自己正式入东宫的门票!
八月中秋,本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但满都城里的气氛却是寒彻入骨。不知怎的前些天宫里御医传出了消息来,说汉王的身子骨,要油尽灯枯了。
完全就是一颗核炸弹,祝彪也不得不亲自跳入圈中了。
“哈哈哈,知礼守节,知礼守节,贤侄前途无量,未来走马封侯也未可期啊!”
祝彪抱拳恭送云瀚离去。只要战事打下去,自己当然有封侯之日。但是北汉被大周的高层人物搞颠覆,乃至都不息与外族苟且,如果姬钊逝去,国家动荡,那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给自己封侯的那一日呢!
南面传来的信息看,神秘组织依旧神秘,没查到一点真实确凿的。但是秘铜令牌牵扯出来的官员,似乎不是一个大周的刺史就能包裹的。大周刺史之上又是什么级别?祝彪胆量再大,想想也大汗淋淋。
不过自己是跟北汉卷裹一块同命运了。只一个‘皇汉’理念,就让自己搭上北汉的战车下不来。见鬼了似的,穿越前是皇汉,穿越后还是皇汉。那‘汉’字明明表意就不同了的,现下里更该指的是中原人族,可系统就是不改!
北汉若灭了,自己会不会也会被灭了?祝彪不敢想象。也只有全力以赴的保家卫国了。三十岁系统最终评价前,天塌下来自己也要给北汉撑起。
“宣,骁骑将军祝彪,觐见——”
右侧宫阙高台上传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
祝彪看了一眼左边,安平侯的背影早就不见了。那边的道路直接通往大殿,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汉王大宴群臣。
似乎是特意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的康健,为了证明流言乃是虚言,先前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联手请奏免了今年的中秋之乐,被汉王一笔驳了回来。
但是他把那个虚言假话的太医尸首碎尸万段,却又做不了假。那事情很透着古怪,太医‘错说话’后就像是知道自己必定无法善终一样,自挂东南枝,吊死了。而老婆孩子全不见了,六扇门疯狂的查搜至今也没半点消息。真该是愧死那些汪洋大盗,一门的黑道人呢,连几个妇孺的反追踪能力和隐匿能力都不如!明眼人都笑了。
随着黄门走在雕饰精美,颜色绚丽的长廊上,祝彪这是往东宫去。
大节之日,不仅要对汉王献礼,对东宫,一样要拜礼一份。只是往昔太子都在,今年太子不在,只剩太子妃和王长孙了。但汉王没下旨或就此示意,满朝重臣继续按规矩办。
“臣祝彪见过太子妃,长孙殿下安好!”
一名高髻云鬓身穿华裳丽衣的贵妇,端坐在殿端上首的御座之上。身旁一张长几榻处,王长孙正襟危坐。
两人身边八个身着彩衣的宫女,下面两侧是人数更多的宫娥太监,还有殿中两排身高体健的侍卫。
“祝将军有心了!”太子妃声音很端重,端重中有着一抹和缓。
祝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投效’的消息,已经被安平侯传过来了。反正这一次太子妃的声音和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了上回见面时的锐利和高高俯视。
“来人,赐座!”
“谢太子妃。”
太子妃年不过四十,面貌中上之姿,但雍容华贵,凤目含威,祝彪感觉她的气势比之当初见面时更足了。高起的鼻梁直透阙庭,这样的人多是个性刚强有主见的人。
“去年新春,将军夫人随余氏老诰命进宫拜见,本宫曾特意召来一见,娇柔婉转,谦恭淑良,实乃不可多得之佳配。将军得偶如此,夫复何求也。”
去年相见不过是才初露头角,今年中秋就已经是北平城内举足轻重之将,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大局走向。云琴双目和缓的看着端坐无一点失礼之处的祝彪,内心里闪过一声良苦的感叹。
失去了依靠的女人真的太苦太累,原本牢固不可动摇的地位变得摇摇欲坠不说,更要小心翼翼的去笼络这原本都不会看在眼里的小辈。
祝彪手下掌着三万铁骑啊,还就在薄刀岭那地方,简直是在城墙的根角下,三十里地瞬息可达都城。
“太子妃过奖了。”祝彪脸上全是笑容。
自己的老婆自己满意,娇柔婉转,谦恭淑良,这八个字太子妃用的真有水平。
虽明知道太子妃这是故意在拉拢自己,甚至都有一丝的讨好,祝彪也高兴。当然他不会得意忘形的,而是顺杆子往上爬,随着太子妃的话往下说,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就轻松开来了。
现在的北平城内,三万余禁军军权自是掌控在汉王手里,但其下大大小小的军将,这些天里是都不知道被四位王子还有东宫派系拉拢过多少回了。东宫眼下还有一些优势的,但也不那么明显,因为在必要时候四位王子甚至都能联合起来的,并且现在谁知道老爷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要把王位传给四个儿子中的一个,那东宫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吗?
他要把王位传给东宫,难道那四位也要坐以待毙吗?
而更见鬼的是,那中山太子左鼎也出来搅局。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王长孙起了隔阂,还是很厉害的隔阂。一开始的时候这左鼎明显也是支持东宫的么,他自己也是太子么,当然会如此。但突然地一天,就跟四位王子打的火热起来,与王长孙起了绝大的不对付。
这事情连余子良都搞不清楚,东宫也一样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左鼎手下可是有五万军队的,中山军这小半年里战场上的表现是很差劲不说,但这五万中军是二十万中山军的精锐,人数摆在那里呢!
五万人谁敢视而不见?
罗明江上还有一营水师,人数只有三四千军,关乎不了大局。如今北平城,就是这样一个局面,东宫搞不掂禁军,搞不掂中山军,再不把自己笼络在手,谁心里能有底?
走出东宫,祝彪回望了一眼灯火辉明的殿堂,“大王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东宫若掌控不了禁军,就是有了自己这三万骑又能如何?北平城墙十五丈高,诸门一闭,马儿还能张了翅膀不成?
最多也就是监视一下中山军,关键还是要看禁军的。
“娘!”太子妃也下了高座,转去了殿后。那里只有安平侯夫人在座,边上两个侍女伺候。见到云琴走来,立刻俯身一拜退下。
“外婆!”没有了外人在场的姬昀,脸上也退去了故作出的威严和老成,扬起了轻快地笑。
十六岁的孩子,穷人家里已经是一个壮劳力了,江湖武林上,那也该见世面了,但在富贵门第,这个年纪还正是求学之时。
突然间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依靠,姬昀,作为东宫的未来就不得不站出来挑起大梁。不管他有没能力挑动,他都必须做出挑的动架势来。一切幼稚、少慕里离他远去,老成、坚强、有担当,是姬昀举起东宫大旗必须要表现出的一面。
有的少年,家庭骤然出现的如此大变故,可能一夜之间真的就能转变过来。但令人惋惜的是,姬昀只是转变了表面。
好在他还不傻,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意味着什么,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从没在外人面前表露过。
“诶,好乖孙。殿下是又长高了!”云夫人一脸慈祥。拉着姬昀袖子夸说着,姬昀脸上更加高兴了。
自太子去后,云家立刻发现,王长孙对自己家族比往日亲昵多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好现象,如果能将王长孙安全送到王座,这可比太子登基接位好多了!
“那祝彪说的还好?”虽然丈夫已经命人传来的消息,但不当面确认一下,云琴放心不下,她也安心不了。
“他还记着执金吾的仇的。亏得那四位是榆木脑袋,拉拢都不拉拢一下,就直接把事情做绝了。否则还真说不准!
易北候府说起来是罩着祝彪的,但祝彪起来的太快,他们在中间的出力微乎其微,根本无从谈起实心实意……”云琴将大殿上与祝彪云里雾里点露的一些话全说给了母亲听。撇开那些个外衣,真正的意思就是如此。
——祝彪忘不了当初的那个疙瘩,坚决支持东宫!
姬昀眼神茫然着,魂想天外,母亲与外婆的话全都隔在耳外,发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琴看着自己孩子那儿样,不禁一股气冲顶。不争气!
云夫人拉起了女儿的手,安慰的拍抚着。“殿下还小,还小。咱们继续说祝彪……”
“内线传来消息,姬锟、姬奉他们已经在往薄刀岭大营使劲了,但你可不能派人参合进去,万一被发觉了,弄巧成拙。
不过你可以往祝彪身上使使劲,隔三差五的召祝母、单氏来坐坐,还有珍玩珠宝这些浮财,不要吝惜。
还有,宫中选出一二美女,英雄难过美人关,祝彪新婚不久就去了薄刀岭,年轻精壮的怎能受得了?
只要他受了宫娥,那就是再无回头路。咱们败了,他秽乱宫廷,更要掉脑袋。这是你爹的意思!”
云琴眼中闪亮,嘴角绽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