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日思夜想,可时间不等人
两天后,王柳笙如期邀陈清钰出去,陈尚云脸上挂着笑,一边给陈清钰找衣服,一边让侍女给陈清钰化妆,收拾饰品。
陈清钰也并没有多么的不情愿,她只是无奈,无奈于被别人摆弄的生活。
但出了门就不一样了,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这一切都让陈清钰的心情好了不少,从'家走到江边的路似乎在无限拉长,迎着夏末的微风,陈清钰渐渐露出了些笑容。
江上的船舫已经让王墨承打理过了,一艘艘地躺在江上,供人们玩乐,永安城素来多闲少事,人们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王柳笙和陈清钰的出现又像一对鸳鸯——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相比于陈清钰,王柳笙就要张扬的多了,他站在船头,意气风发地朝陈清钰招手。
“陈妹妹,来这里。”他喊到。
陈清钰故作出笑态,浅步走向那边,但心里确实越来越忐忑。自称逸的人此刻或许就在他们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行动。对于她来说,就算再怎么犹豫不决,都到必须做决定的时候,她希望未来不会为现在的选择后悔。
陈衍就跟在陈清钰身后不远处。
即使陈尚云知道王家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愿意让这件事过早地公之于众,他还是让陈衍陪着清钰出来,也是为了给外人做出一个两家交好的样子。
王柳笙知道陈衍来这是什么意思,抽了一下眉,这陈尚云不愧是做买卖的,到底是要占他们点便宜。
但为了陈清钰,王柳笙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反正官是他家的,主动权在他身上。况且听说陈衍的女友最近出了事,也正好借机笑话他一下。
陈清钰在游人让开的路中慢慢向船上走去,她此刻面颊微红,他人都以为是少女的羞涩,殊不知其实是因为此刻她看谁都像逸。
陈衍也借此机会登上了同一艘船。
“王柳笙啊,这船这么大,总不会多我一个吧?”
王柳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会呢。”
心里已经想把这位大舅哥踢下去了,本来他和陈清钰在船上是能好好调情的。
陈清钰可没心情和王柳笙打打闹闹,她立在船边,青色裙摆随江风摇曳,同发丝一起摆动,正吸引了无数道目光,而这之中,一道狡黠的眼神让她不禁一抖。
就在那里。
她心中暗道,随后一瞥眼,对上了人群中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只是很素的黑衣罢了,但他那眼神,是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猎人发现猎物一般的眼神。
王柳笙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自然是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那楚楚温情,倒是让不少年轻女子对陈清钰心生嫉妒。
但陈清钰无暇顾及他的关心,只是略显紧张地说道:“没有,只不过这船晃的我有些不稳。”
即使王柳笙将她的紧张视作害羞,当事人可没法忽视。
陈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从妹妹那天被人送回家开始,就好像有一缕诡异的气息藏在陈府里,如今的时间地点,加上陈清钰的表情,随处都透漏着“危险”这两个字。
他找到王柳笙,强压住心里的紧张,笑着说道:“我想去赏曲,要一起吗?”
王柳笙巴不得他赶紧离开,看了陈清钰一眼后说道:“那栏里吵得很,刚刚清钰跟我说有些晕船,还是让她吹吹风休息一下,陈公子先去吧。”
陈衍当然知道他会拒绝,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罢了,他如释重负地离开,还不忘趁着几艘船交际时横过江面换乘。
躲在人群中的男人看着船上的交流,见到陈衍转身后他暗骂一声,紧接着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中。
可惜两岸的视野极差,到底是找不到陈衍的位置。
但他并不慌,不如将计就计,他相信自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下午时候,两岸会点花灯,届时人群会热闹异常,越到这个时候,陈清钰越是紧张,那个男人越晚行动,就证明事情会闹的越大。
王柳笙也是发现了陈清钰的不对劲,他疑惑地问道:“你紧张什么?”
他的语气也没再那么温柔,陈清钰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搞得他很别扭,这感觉就好像她有了心上人,对自己只是百般应付一样。
陈清钰知道自己选择的时候到了,到底该不该告诉他此刻应该赶紧下船。
可她挣扎了一会后还是选择了——等。
她摇了摇头,歪头浅笑道:“任谁和异性同游,都会紧张吧?”
很有道理,让他无法反驳。
尽管如此,王柳笙依然有些不满,碍于那么多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残阳正好,在人群中,融入霞红的花灯升起,此刻船停靠在江边,王柳笙被陈尚云叫去问话,陈衍也借此机会和陈清钰一起赏灯。
“妹妹,你觉没觉得最近有点问题。”
陈衍试探性地问道。
陈清钰大致猜到是他惹祸之后开始疑神疑鬼了,而那个逸大概就是来找他麻烦的,少女聪明得很,她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最近惹了事,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下吧,省的又打草惊蛇惹了别的麻烦。”
陈衍听得出妹妹对他的不满,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能和王家交好,这事也就很轻松解决了吧。”
“我看未必”陈清钰想吓他一下,“有了王家做靠山,顶多是善后工作省了事,如果别人执意要把你杀了,难道还能让人24小时时刻守护你吗?”
这一句话的确给了陈衍不小的冲击。
陈清钰趁此把陈衍甩开说道:“行了,我看前面有卖小吃的,我买一些去,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一段吧。”
说着,陈清钰的身影在人群中闪了几下后就消失在了陈衍的视线里。
而陈清钰也是察觉到了身后的人,在一个街角站定。
逸也悄悄站在她身边:“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的小姐。”
“我只问你一件事”陈清钰说道,“你要做的事,你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你会对你要做的这些事感到一丝愧疚或者迟疑吗?”
这样的问题,如果让男人来自问自答,他大概会很确定地‘不会’
但此刻,他的脑子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脑海中闪现过的一个个身影仿佛在告诉他‘你会’。
有时候,处于感性的行为会被另一份感性制止。
“你要做的或许是报仇,但也一定是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你是刀俎,我们是鱼肉。”陈清钰平静地说道,发丝挂在她的肩膀上,说着这种话,可她到了脸上并没有无奈。
“你好像对这一切都很坦然。”男人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我改变不了什么也决定不了什么,这片大地上绝大多数人的命运都被握在少数人手里。”
说到这,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略鼓着嘴,露出一抹浅笑。
“我也不例外。”
今天的一切都被男人看在眼里,这让他对少女的话深有感触。
“如果……”男人刚想说什么,却被少女打断了。
“没有如果,我这样的人,生来就不会掌握自己的命,只是根据世情,一次又一次地变换能掌握我的命的人罢了。”
听她的话,男人轻轻笑了起来,“到也没错。”
陈清钰等着他的话,可等来的却是一盏花灯。
“的确,我做的事,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先赏灯吧。”
少女惊诧地回头时,男人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