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桢完全是凭着一股毅力在做事,本身就抱着孩子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早上没吃早饭,又要挖掘,等把卢恒从废墟中挖出来,她早已累的抬不动胳膊,可还是和小桃一起,小心翼翼的将压在卢恒身上的木梁瓦片等搬走。
因为是初秋,蚊虫多,床上支着蚊帐,屋顶的木头瓦片等物落下来的时候,有蚊帐缓了一下,她和小桃两人只需要将重物都搬走后,再把破碎的蚊帐抬走,他们身上基本就清理干净了。
孩子被卢恒夫妻俩紧紧护在身下,倒是一点儿伤都没有,卢桢一将他抱出来,就紧紧抱着她大哭。
卢桢赶紧将他抱到宝珠(原身的女儿)身边坐着,往他嘴里塞了颗糖,浓郁的奶香从嘴里融开,小男孩愣了一下,居然吸吸鼻子,没再哭了。
她摸摸他的头:“姑姑要继续去救你爹娘,你乖乖坐在这里,帮我保护好妹妹,不要乱动乱跑,可以吗?”
小男孩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灰,却还是含着两泡泪用力点头,很是乖巧。
卢桢又摸了下小宝珠的头:“宝儿乖,乖乖在这等娘。”
小宝珠人很安静,只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卢桢放下孩子又赶紧回去将卢恒两口子弄出来。
卢大嫂孙氏头被瓦片砸中,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晕过去了,只能和小桃一起先抬到空地上躺着,麻烦的是卢恒。
卢恒身下是大片的血迹,这么多血,如果不是她来得早,她都要怕他失血过多而死了。
而且他身上也压了很多东西,就不知道他是只有腿受伤,还是脊椎也受伤。
但此时她也管不了太多,将他身下的被子扯出来,一人抓着被子的两端,吩咐小桃:“先把人抬出去,然后你去请大夫,我继续救我爹。”
小桃才十五岁,和卢桢一样,非常疲累。
但此时她们根本不能歇,只能硬撑着干。
两个女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小心翼翼的将卢恒从废墟血泊中太到空地上,落地还要轻轻的放。
卢恒刚一落地,小桃就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卢桢赶忙拿出早已趁着的夜色拿出来凉在那的馒头,递给小桃和卢恒。
小桃还有些疑惑馒头是哪里来的,以为是她进去拿木匣子的时候,卢桢去倒塌的厨房里拿的,至于厨房里还有没有剩下的馒头,有的吃她也不想那么多。
跟着卢桢一起穿来的房子,像是一个静止的独立空间,拿出来的馒头也和她爸妈早上刚进货回来的一样,还是热的,所以她只能提前拿出来将它晾冷了再给他们吃,不然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热馒头。
她家的馒头分四种,白面馒头、玉米馒头和黑米杂粮馒头。
卢桢拿出来的是白面馒头,之后还要逃荒,玉米馒头和黑米杂粮馒头可以路途中吃,相对不那么显眼。
小桃也不耽搁,休息了没一分钟,就拿着馒头拔腿就跑出去找大夫。
卢桢在她后面喊:“一家找不到就多找几家!”
“哎!”小桃应声。
现在整个县城都是一片哀嚎悲鸣,还不知道大夫有没有在地震中活下来。
她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小桃走后,她就赶忙跑出去一会儿,做出向别人家借热水的模样,很快就端了一大碗温水回来,水里放了盐糖。
卢恒此时十分虚弱,可能是疼,额上全是冷汗,也没问哪里弄来的温水,只就着卢桢的手就将一碗盐糖水全喝了下去。
看他还能撑起上身喝水,脊椎骨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主要还是腿。
等她把他裤腿撕开,发现腿骨都快折出来了,看的十分吓人,卢桢觉得以此时的医疗条件,再像过去一样正常行走机会不大。
卢桢有赶忙将废墟下床褥子扯出来,盖到卢恒身上:“哥,你先别睡,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我先给把伤口处理一下。”
卢恒还有意识,虚弱地说:“先别管我,快去救爹娘。”
小说中并没有提到卢母,但卢父却是通过自救出来的,所以卢父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现在要紧的反而是卢恒。
卢恒此时正咬着牙闭着眼,很明显在忍受着疼痛。
卢桢也不得太多,出去拿了个干净的碗,从装着棉球的碘酒瓶里,夹出几个碘酒棉球。
家里因为她小侄女和她哥的缘故,碘酒是家里最常备的东西,全瓶的碘酒、棉球碘酒、碘酒棉花棒,全都有。
她小侄女刚满四岁,正是对外界探索欲望最强烈的时候,加上性格活泼的跟个小男孩似的,平时磕磕撞撞摔摔打打,十分平常。
每次小侄女哪里受伤,去医院,家里的碘酒还没用几次,医生又开一瓶新的。
像碘酒棉花棒之类的东西,都是她和嫂子、她哥包里必带的东西,为的就是防止带小侄女出去的时候,小孩子碰碰撞撞,哪里伤到,可以及时消毒处理。
她端着碗进来,看了卢恒一眼:“哥,我给你把伤口清理一下,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啊。”
卢恒躺在被褥上,上半身盖着被子,看不到腿上的情况,也看不到卢桢的动作,只撑着说:“你别管我了,快去救爹娘。”
卢桢拿着小镊子,夹着碘酒棉球给卢恒清理伤口上的灰尘,“我来的时候叫了爹,爹说他躲在床腿那里,暂时没事,我先把你这伤口处理一下,你这伤得赶紧止血。”
卢桢并没有学过护理,只会一些简单的清理消毒工作,待将他身上的伤口都用碘酒消毒之后,又拿了白纱布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又去给卢大嫂将头上的伤口消毒。
对于古代人来说,炎症也是个严重问题,一旦伤口感染发炎,或许不用等后面瘟疫来临,光是伤口感染,就让他们在灾难中很难活下去。
卢恒是将妻儿一起护在身下的,是以除了头上的伤口外,卢大嫂其它地方基本没怎么受伤。
处理完这些,她拿了两个馒头放在刚才装盐糖水的碗里,给卢恒:“哥,你先吃点东西,大夫马上就到,我去救爹娘。”
卢父因为人是清醒的,可以通过对话来定方位。
卢桢喊了几声,确定了卢父所在后,就开始了营救工作。
在这期间,小桃也终于把大夫给请过来。
卢家的宅子就坐落在这个县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的后面,县城里的医馆大多也在这附近,所以不多时,小桃就请了个大夫回来。
卢桢不知道这大夫是怎么在这场地震中幸存下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夫看过卢恒的腿后,发现伤口已经清理过了,他也看不出是用什么清理的,有些伤感地说:“要是老夫的药房还在,还有七成把握,可惜老夫一药房的药,全都毁在地动中了,眼下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之后,正骨,包扎。
卢桢拿出了她的无菌白纱布,白纱布在袋子里密封的,她此时手全是污脏,在院子的井里打了水,洗干净手,再拆了袋子拿出白纱布给大夫的。
大夫仰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接过她手中的白纱布给卢恒包扎。
“伤是已经处理好了,不要随意搬动。”大夫说:“此时最忌邪祟入体,你们注意他一下,看今晚会不会发热,若是发热……”大夫顿了顿,“就拿温水给他擦擦吧。”
大夫摇摇头。
没有药,也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