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预备铃声响起,参赛棋手陆续进入赛场在自已的位置上坐好,六位各自负责一个赛区的裁判开始按照比赛名单上的记录核对着棋手的姓名,一种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在礼堂里慢慢弥散开来。
“你叫王一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比赛所带来的压力,即使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有时也很难在赛前保持住心态的平和,正因为如此,那些棋艺高超,成绩出众的棋坛高手无一不是调整心态的行家。潘越显然不具备这种百里挑一的素质,难以做到只靠自已的意识来调整自已的状态,所以,忍受不住这种越来越沉重气氛的他决定用说话来缓解心里的紧张。
“嗯。”王一飞点头应道。
“你上几年级了?”潘越没话找话问道。
“一年级。”人家问那就回答好了。
“噢.....,呵呵,听人说你棋下的非常好,一会你可要手下留情呀。”潘越笑着说道。
“行啊。那你打算输几个子?我收官的时候可以数着点的。”信以为真,王一飞非常认真地问道。
“啊!......呵呵。”本来只是想客气客气,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却没想到对方的回答会是这样,先是一愣,潘越随后只能报以笑声。
难道棋下得好的人说起话来都那样牛气冲天?先是方孟扬大言谁碰到他算谁倒霉,后有这个小孩子直接问自已想输几子,难道我潘越真的那么菜,谁碰上都可以咬上一口?
核对参赛选手姓名的工作进行很快,不大一会工夫,几名裁判便在赛场中梳理了一圈,一切顺利,没有迟到,没有弃权,所有的参赛者全部到位。
回到设在主席台上的裁判判席,几位裁判将各自的检查结果向裁判长做了汇报,确定没有意外情况发生后,裁判长拿起了桌上的话筒。
“各位同学,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此次比赛用时为一小时包干制,结束铃声响起时棋局还没有结束的同学要先停止同时向裁判报告,由裁判来判定胜负,如果不同意裁判的判定结果则进行读秒比赛。比赛时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影响别人的比赛,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举手向本区裁判请示。好了,请大家做好准备,下一次铃声后比赛正式开始。”
讲话结束后整个礼堂安静了下来,除了几位工作人员以外,所有参赛选手都在自已的位置上坐好,静静等待着比赛铃声的响起。
“铃......”,在紧张的等待当中,清脆的电子铃声打破礼堂内的安静,随着铃声的响起,一只只捏着棋子的手伸向棋盘,比赛开始了。
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子不好对付,潘越的布局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黑棋既然不敢把步伐放开,那白棋自是当仁不让,围棋就是这样,你进一步,别人就得退一步,你退一步,别人就会进一步,不能忍,用战斗来说话,不敢战斗,那就得接受欺压!
不敢轻易挑起战斗的潘越棋下得是越来越难,对手的每一次逼迫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痛苦的决择:真不知道这个一年级小学生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每颗棋子的落点总是在自已反击没有把握,忍受又觉得不舒服的临界点上,让自已守也不是,攻也不是。
由于心存畏惧,潘越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忍为上,战为下,宁肯局部稍吃小亏,也不能给对方以一举击溃的机会。
然而棋局的进行并非如他想象的那样,一处吃点小亏没什么,两处吃点小亏也能接受,三处吃点小亏还可以坚持下去,但四处?五处呢?
再大的优势都经不起三番四次地退让,更何况原本的黑棋就没有任何任何优势可言。
四十手棋过去了,虽然没有形成潘越所担心的那种乱战格局,但白棋的的确确已经树立了优势。
“不行,还得要拼!”当棋盘上最后一个大场也被对手抢到时,潘越这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黑白双方的差距已经拉开很远。
但下棋是想拼就能拼的吗?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已经占到优势的王一飞行棋是滴水不漏,守如玄武伏地,令敌无处下手,攻如毒蛇吐信,迅雷不及掩耳。
黑棋的反击就象拿着一把铁锤去砸一个巨大的实心橡皮球,力量小了,橡皮球无动于衷;力量大了,橡皮球还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而自已的额头却被反弹回来的铁锤撞个大包。
下着下着,潘越终于发现自已已经陷进一个无法摆脱的泥潭:不挣扎,只有慢慢地等着泥水把自已吞没;挣扎,越是激烈,下沉的速度只会变得越快。
“得,看来方孟扬没有乱说话,还真是谁碰上这个小学生谁倒霉。”当黑棋又一条大龙的尾巴被对方切了下来的时候,潘越决定不再继续忍受折磨,当然,棋局也因此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