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战半年?”
“没错。”
“日本人这是搞什么鬼?”
“不知道。反正他们说了,只要咱们同意,那就各派代表正式谈判。不同意,那他们在西伯利亚的部队马上就会南下!”
“这是威胁啊。可是我不明白,他们明明占有优势,为什么不现在就发起进攻?就算损失了北越的那三个师团,可只要关东军南下,他们的那点儿兵力损失也就补充回来了吧?”
“不明白。”
“日本人被打疼了几回,这回终于学会动脑子了。可他们这脑子是不是长歪了?”
……
海口的新闻发布会算是彻底让日本人的行动给搅了局。记者们似乎也不再关心俘虏舰队的事情了,转而逮着大家就中国会否答允日本人的这个谈判请求问个不停。而老蒋等人也对日本人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想答应吧,又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搞鬼;不答应吧,又怕外界批评他们不人道,没把被俘士兵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虽然他们实际就是这样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原本想出的风头是出不了了。海口这个“聚会”就此结束,老蒋等人飞回了重庆,然后又各自该去哪儿就滚去哪儿。而身为这次出风头的主要配角之一的秦某人,则跟白祟禧、徐庭瑶两人再次回到了桂林。不管别人怎么样,也不管最终双方能不能开始谈判并达成协议,至少他们现在不能掉以轻心。让在包围圈里的日本人找到机会突围出来。只是,这种正事还是需要白祟禧跟徐庭瑶,秦卫的水平是做不来的。所以,他再一次扮演了打酱油的角色。
……
桂林。
漓江之畔。
秦卫正坐在一条竹排上面钓鱼,不过他的手艺太潮。一旁的周恬和郑苹如已经钓了快半蒌了,他却才只有拇指大的小鱼三两只……这让他怨念极大:
“太过份了。这是涸泽而渔啊。广西的老百姓怎么能够这样?”
“自己水平不行,别把责任推到人家广西老百姓的头上行不行?我们这儿怎么就有这么多,而且还有许多大鱼?”郑苹如从身旁的竹篓里面拈出一条四五寸长的鱼朝他亮了亮,一脸鄙夷。
“拜托,美女,你那也叫大鱼?全长还不到半尺呐!”秦卫反讽道。
“这是鲫鱼!”周恬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种鱼长不大啊?”
“胡说。鲫鱼怎么可能长不大?”秦卫叫道。“我就见过十斤重的鲫鱼。”
“你说的那是鲫鱼精吧?”周恬不屑地撇了撇嘴。
“鲫鱼精那也是鲫鱼啊。”秦卫嘴硬道,“反正你们钓的也都是小鱼。”
“那拜托秦长官给我们钓两条大鱼好不好?不然,我们今天回去可就只能拿这条‘小’鲫鱼熬汤喝了。”郑苹如笑道。
“我说了,广西老百姓太可份,居然搞涸泽而渔这一套……你们让我上哪儿找大鱼去?”秦卫连连摇头,继而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认为,改天应该给白健生他们建议建议。让他们在漓江流域弄个‘禁渔期’,好让这漓江水族能够有个繁衍生息的时间。”
“禁渔期?”两女都是一怔。她们哪听说过这种名词?
“怎么样,这点子高吧?”秦卫得意道。
“广西老百姓已经够穷了,现在你还要禁止他们打渔,你就不怕他们造反啊?”周恬苦笑道。
“有吗?我只是想保护一下环境。”秦卫辩驳道。
“我看您就是纯粹为了自己……”郑苹如撇撇嘴,“禁渔期?到时候您一定会背着鱼竿儿再来一趟。”
“郑副官,身为一名副官,你应该弄明白自己的定位。知道太多对你不利!”
秦卫斜瞪着眼睛,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模样。可惜,他的“威胁”最终引来的却只是两女清脆的笑声。以及一阵汽车轮胎擦地的声音。
“难得出来休息两天,又有什么事儿?”
看到这不速而来的汽车,郑苹如秀眉微蹙……秦卫很忙的。虽然不怎么具体管事儿,可整天的事儿也是不少。偶尔还要飞来飞去。现在难得有空带着她出来玩儿上一遭,虽然还有周恬,可周恬也没有故意拦在她跟秦卫之间。现在大家正开心呢,这又是谁出来煞风景?
“奇怪。”周恬观察的较为仔细。“这不是会战指挥部的车。”
“不是指挥部的,那还能是哪儿的?”秦卫一怔,“除了白祟禧、徐庭瑶,整个桂林还有谁知道我的行踪?……不会是日本人派来的杀手吧?”
“秦大长官,这附近有两个排的兵力呢。”周恬白了他一眼。要说这个男人什么都好,知冷知暖的,也从来不怎么束缚她,一有空就会过来陪她,可偏偏就是“胆小”……出个门儿,不把安全措施做到二十成以上绝不罢休。
“这么广阔的面积,我觉得两个排还是少了点儿。”秦卫扫了一眼四周,很认真地说道。
“天哪……”
郑苹如无助地抚住了额头,一边的周恬也是无奈苦笑。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汽车已经来到了三人附近,一名将军笑呵呵地从车上下来,又朝秦卫打起了招呼。
“秦长官。”
“叫这么生份呢?”秦卫有些诧异地看着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郑介民,“不过不是我说你老郑,你擅离职守,我可是要通知军法处的。”
“哈哈,我这是奉命行事,可不是擅离职守。”郑介民打了两下哈哈,又打量了秦卫几眼,最后把目光停在了秦卫的肩膀上:“一级上将!啧啧,这才多久……”
“怎么,不服气?”秦卫白了他一眼,收起鱼竿儿,顺手抄起一边的竹篙,笨手笨脚地朝岸边撑去。
“服是肯定服气。”郑介民叹了口气:“别说你之前的那些功劳,光是凭空俘虏了日本人的一支舰队,就足够现在这位子了。”
“这话我爱听。”总算离岸不远,虽然撑船的手艺同样很潮,可在转了两个圈子之后,秦卫还是顺利地把竹排划到了岸边:“不过就算你说得再好听,我也不可能帮你什么忙的……跟日本人的谈判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我的来意。”郑介民笑笑,接着却又叹了口气:“不过这终究是三个师团啊。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那又能怎么办?”秦卫牵着周恬两人的手,依次把人接到岸上,又道:“日本人抓着‘俘虏’这四个字做文章,谁敢见死不救?”
“什么俘虏?还不知道有多少都当了所谓的‘皇协军’呢。”郑介民哼了一声,“再者,就算有俘虏,我看日本人也顶多就是释放一些杂牌军。这些人就算救出来又有什么用?”
“这话怎么说的?”秦卫斜了他一眼,“皮晒黑了,心也跟着黑了?嗯,我忘了,你本来心就黑……不过就算黑,也不能黑得这么彻底吧?杂牌军不是国军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介民顿感后悔。许久不见,他竟差点儿忘了秦卫的立场,只得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日本人这一次借互换的名义,肯定会在释放的俘虏之中安插大量的奸细。除此之外,那些俘虏被抓的日子久了,不说什么战斗力,身体恐怕也都垮了。可百武晴吉那些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师团……而且屡经战火,都是百战老兵啊。”
“明白。”秦卫笑笑:“反正,你们就是想打一场狠的,挣点儿军功,再说清楚点儿,就是不想白忙一场,不愿意放人家走。”
“三个师团的精锐老兵,至少能抵得过六支国军序列里的王牌军!要是对阵一般部队……他们更可以能搅动咱们一个战区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部队。”郑介民沉声道:“你不会忘了当初冈村宁次搞出来的南昌会战吧?就三个师团,而且其中两个还是老打败仗的常败师团,可就是这样,第九战区也调动了几十个师才将之拿下来。这还是多亏了空军的协助,要不然就有可能会打败仗,连南昌都得丢了。”
“你还没说长沙会战,阿南惟几同样也只是靠着三个师团,结果还差点儿把咱们那位薛大将军给葬在长沙,是不是?”秦卫反问道。
“是。”郑介民双腿并拢,挺了挺胸膛:“所以,我部将士一致请求秦长官,希望您能向蒋委员长提出建议,拒绝与日军谈判。”
“开玩笑,你觉得我脸有那么大吗?”秦卫不爽地反问道。
“如果说整个两广战场还有谁能让委员长改变主意,那就只有您秦长官了。”郑介民笑道,“至少我就知道,白长官和徐长官他们不行。”
“别想挑拨离间。”秦卫又瞪过去一眼,“我不可能反对这次的谈判,因为我从不拿自己人的生命安全去作赌。不管那些被俘的将士们到底是怎么被俘的,哪怕他们连一枪都没放就举起了双手,可他们也终究还是我们的人。既然是我们的人,我们就有理由,也有义务把他们救出来……哪怕是因此释放了一群强悍的敌人。”
“可释放了这群强悍的敌人,他们有朝一日可能会杀害更多的中国人,当然也包括咱们的将士。”郑介民大声道。
“你错了,”秦卫笑了笑:“他们不会再来杀害中国人,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再来中国……他们胸中所积蕴的仇恨,只能落到别人的头上。”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