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却不想同这人细聊。\r
她的身份,暂且还不能叫人察觉。\r
新帝已下旨赐婚,此时捅破身份,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其罪当斩。\r
即便不斩,她这个徐妃之女,也断然代替不了许苧玉。\r
许苧玉是前朝长公主,而她自幼就被人称作野种。\r
野种,自然是不能拿来服众的。\r
想必散落各地的前朝兵马,听闻泓亲王要娶的不是许苧玉而是她,笑掉大牙都来不及,又谈何归降?\r
许卿卿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死局。\r
新帝杀伐果决,不会放任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前朝余孽存活于世,说出自己是徐妃之女,结果极有可能是自掘坟墓。\r
她地位低微,骑虎难下,还有那袁夫人在一旁虎视眈眈……\r
至于林泓逸,得知她此事之后,会否放她一条生路还未可知……\r
不过,许卿卿有种微妙的直觉——林泓逸或许信得过,眼前这徐抒怀,却断然不能相信。\r
“看来是嫌弃我这茶水太粗寡?”见她迟迟不坐,徐抒怀笑着问道。\r
笑容在那张太过削瘦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r
“与徐公子无关,是我生来就不爱饮茶。”许卿卿解释。\r
“哦?”徐抒怀眯了眯一双细长的眼睛,“可我怎么记得,你极爱饮茶,尤其爱饮这蒙顶黄芽?”\r
“或许……是徐公子记错了。”许卿卿定下心神,竭力不动声色。\r
“或许是吧,”徐抒怀放下茶壶,似笑非笑地将茶递给她,“可你若真要是许苧玉,就该分辨得出这根本不是什么蒙顶黄芽,而是湄江翠片。”\r
许卿卿手一颤,险些将茶水洒了满身。\r
“我早已看出你不是她。”徐抒怀言简意赅。\r
这话犹如梦魇。\r
许卿卿惊讶之余竟还有些失神,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r
嗓子如此干涩,一时间仿佛又重新变成了哑巴。\r
多可笑,如今终于有人肯信她了,可她却不能贸然承认……\r
徐抒怀站起身来,伸出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她没有你这般柔弱的神情,也不会如此乖巧地留在宫里为我侍疾。”\r
许卿卿侧了侧身,躲过那根冰冷柔软的手指:“徐公子,人皆是会变的。”\r
“可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徐抒怀看向她的眼神,如猫看着爪下的一只老鼠,“我不是那些蠢人,你骗不了我。”\r
“听徐公子言下之意,难不成泓亲王也是蠢人?”许卿卿反唇相讥。\r
“他当然不是。”徐抒怀的眸光意味深长,“不过,在关乎我的事上,他似乎总会大失方寸。”\r
许卿卿闻言不语。\r
让一个男子住进后宫养病,还让自己的准王妃亲自侍疾……\r
果然很失方寸。\r
“你可知这是为何?”徐抒怀接而问。\r
许卿卿并没有听他说下去的兴致,却还是问出了声:“为何?”\r
徐抒怀脸上笑意渐深,只是那笑容实在有些阴冷:“因为当年瞧见你长姐沐浴更衣的,不是他,而是我。若非我自愿顶罪,他早已成了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