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确实如李烨所言,不止五家起事,足有十三家,少着二三百人,躲着五六百人,合计部下四千人,但绝大多数只是普通的家丁私奴。
“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坐看他们和骁果军对着干?要是他们成功了,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分得的田产原本都是他们的,还有啊,诸位占据的商铺,也有不少是骁果军缴收他们那些强买强卖之店铺。要是他们成功了,大家就去喝西北风吧。”据李家私军前进相邻的街道上,一店铺的老板怒声说道。
“你说怎么办?他们手中有刀,我们能怎么办?”其他人虽有不满,但也不敢有其他举动。
“反抗啊,城中百姓数十万,难道我们还怕他们?”
“弟兄们,给我抢了他们……”这时十几个痞子趁乱奔了过来,似乎想要劫掠商铺。
“嘭……”
这痞子话音刚落,就被一大汉奔了过来,一棍抽在其脑袋之上,直接将其击飞数米之远。
“额……”其余的十几个痞子顿时一怔,停下脚步迟疑起来。
“坊长!”店铺老板和十余痞子齐声说道。
这坊长其实就是管理一坊治安的官员,虽不入流,但其也是从骁果军退伍下来的士卒,浑身彪悍之气顿显。
“混蛋,竟然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也不看看大爷是好惹的吗?”坊长厉声喝道。
“弟兄们,不要怕,他只有一人,而且左手还是残疾……”十几个痞子之中,一人大声说道。
“谁说坊长只有一人,想要趁火打击,找死!”这是,四五个大汉也拿着棍棒,从旁边的店铺之中走出。
“百姓们,城中有人造反,不想让大家有好日子过,难道你们就无动于衷?”从店铺出来的大汉,除了一些年轻的老板之外,还有各个伙计。手持各种各样的棍棒,紧随坊长之后。
“谁说的?谁要造反,我们就打死他!”紧接着,街道的尽头涌现数百手拿各种家什的百姓。
“对,谁让我们没有好日子,我们就不让他好过!”
“走,我们杀过去,城中近十万百姓,我就不相信,没人愿意反抗!”
“来,我这里还有一些菜刀,大家带上,给他们拼了。”一个贩卖刀具的老板指着自己的店铺,吆喝着说道。
“我说李老头,平时你那么吝啬,今日不怕这些刀具要不回来了?”坊长看着店铺的老板,笑着说道。
李老头冷哼一声道:“区区这些刀具算什么?只要将城中那些混蛋干掉,让我们继续好好的生活着,就是拼掉老命也不算什么。”
“好……好……李老头,要是完事之后还活着,我请你喝酒!”坊长大笑道。
“好,我等着!”李老头也大笑着回应。
城西,普通百姓生活之地。
“百姓们,现在城中乱匪闹事,想要攻击骁果军,让我们没有好日子过,大家说怎么办?”一令吏对着眼前数百百姓厉声喝道。
“干掉乱匪!”人群之中,一人大声喊道。
“对,干掉乱匪!”百姓群情激奋。
“好,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每家出一名青壮,随我来!”令吏大声说道。
片刻之后,三四百青壮走了出来,跟在令吏之后。
前行不到三百米之处,就是令吏的办公之所。
“里面有刀盾,没人领取一样,领取之后,随我来!”
不仅是这里,城中各个街道,各个百姓居所,都有管理一处地方的小令吏在组织人手,领取武器,跟着令吏,向着指定之处开进。一开始是三四百人,渐渐上千人,随后就汇聚成三四千人一股的队伍。这样的队伍,在城中有四五支之多,让这些青壮觉得意外的是,其中每三四百人之中,就有一些陌生人,但这些人却能很好的组织人手。
“家……家……家主……大事不好了!”
“慌张个什么?什么事?快说!”李烨看着眼前的家兵,没好气的说道。看到自己,百姓无不退避,事情好着呢,怎么能说不好了呢?
“家……家主,前面街道就是我们派人纵火之处,但是……但是……”家兵颤颤抖抖的说道。
“但是什么?快说!”李烨怒声喝道。
“但是纵火都是在大街中央,并未焚烧道两侧的商铺,此外,此外我们的人已经被人杀了,尸首尚在大道中央。”被李烨一喝,家兵似乎也不结巴了,急声将话语说完。
“什么?”李烨大吃一惊,连一边的李翰也脸色骤变。
“怎么回事?许大人,你看……”李烨连忙对身边的一灰衣中年人说道。
这灰衣中年人则是朝廷派来协助他的,也是渔阳府诸县的总负责人。
许大人同样脸色骤变,顿了顿,道:“走,我们去看看!”
几人带着五百家兵和二十余李家族人饶过大街,顿时眼前的情况出现在眼前。大街之中,火焰熊熊,但因为火油燃烧殆尽,火焰逐渐小了下来,而不远处,六个黑衣人的尸首倒在那里。
不用细看,李烨一眼就看出,这六人就是自己派出的数百人纵火之人中的六人。
“这……只是怎么回事?”李烨额头冷汗直冒,惊骇的说道。
“轰轰轰……”一阵脚步声传来,街道尽头出现百余县兵,在其后,更是有千余手持武器的青壮。
“杀……杀了这些乱匪!”就在此时,李烨的身后,同样出现数千手持长刀、盾牌的青壮,群情激奋的大吼着。
“这……骁果军早有准备!”李翰心中苦涩至极,对于此次的起事,他本就不看好,没想到,竟然让他的担心出现了。
“对面的乱军听着,放下武器,免死!”
“击杀一名乱匪者,免罪!”
“击杀两人者,赏钱一贯!”
“击杀李氏族一人者,赏钱五贯!
“击杀匪首李烨、徐振延者,赏钱十贯!”
对面一名渔阳城佐官高声喊道。
“杀杀杀!”五六千百姓齐声怒吼。
李烨所带之人不过五六百,但包围他们的则有五六千,如何迎战?听闻对面令吏佐官的呼喊,当下就让李烨的私军一阵骚乱。
一看自己部下的私军开始骚动,甚至有些人的目光不时的看向自己。李烨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发凉。他有种感觉,这些人的目光盯得就是自己的脖子,想要拿自己的人头去免罪、领赏。
“哈哈哈……大家无需担忧!”徐振延大笑道。
“我乃朝廷天使,奉圣谕,剿灭骁果军。尔等意欲何为?想要和朝廷对着干?难道不怕株连九族?”徐振延厉声高呼道。
顿时,整个场面冷静了下来,不少青壮都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奉圣谕!我呸!我家将军南征北讨,收复失地,福泽百姓,朝廷意欲何为?诛杀忠良?想让幽州百姓祸与战乱?想让幽州百姓从新面临北方蛮夷的欺压?这样的圣谕,不奉又如何?只要将军在,和人胆敢诛杀幽州百姓九族?就凭你们?”对面的渔阳城令吏佐官狂笑道。
“百姓们,只要将军在,骁果军在,幽州百姓又惧和人?没有了将军,没有了骁果军,幽州百姓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难道你们忘了幽北四府和东三府之事了吗?难道你们也想和那里的百姓一样,沦为异族的奴隶?”令吏高声呼喊到。
“拥护将军,剿灭乱军!”令吏振臂呐喊道。
“拥护将军,剿灭乱军!”前后二百余县兵顿地齐声高呼。
“拥护将军,剿灭乱军!”五六千百姓之中,同样有数百人齐声响应。
“拥护将军,剿灭乱军!”五六千百姓齐声呐喊,声震四野。一想到幽北四府和东三府的惨状,这些青壮浑身一颤。刹那间,早就把所谓的朝廷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好好的生活更重要的了。
“你们……你们竟然胆敢无视朝廷圣谕,当诛!当诛!”徐振延涨红着脸,厉声喝道。
“我再说一遍,对面的乱军听着,放下武器,免死!”
“击杀一名乱匪者,免罪!”
“击杀两人者,赏钱一贯!”
“击杀李氏族一人者,赏钱五贯!
“击杀匪首李烨、徐振延者,赏钱十贯!”
“一盏茶的时间后,凡是乱军者,格杀勿论,诛灭九族!”见到青壮的表现,令吏佐官见目的已经达到,现在这些百姓,心中拥护的是将军,而不是朝廷了。
原本因为徐振延鼓动起来的私军这下彻底没了作乱之心,不知是谁,忽然间挥刀向着身边的袍泽就是一刀,当下就将其斩杀。
“我杀了一个,免罪了!”出刀之人大声说道。
话语刚落,此人又被另一人斩杀。顿时,整个私军开始骚乱起来,开始互相拼杀。而前后的县兵和青壮则无动于衷,牢牢坚守两侧,注视着这互相厮杀的私军。
“你们……住手!”李烨怒声喝道。
“杀了李家之人,都是他们鼓动我的,杀了他们,免罪,领赏!”厮杀的私军之中,一人高声喝道。
“杀!”疯狂的私军向着李家之人挥刀迎去。
“完了……李家完了!”李翰冷眼看着劈向自己的长刀,默默的悲鸣道。
“噗嗤……”李翰的脑袋就被砍飞了去,鲜血飞溅两尺有余。
“啊……”站在李翰身边的李家之人顿时惊呼起来,但随后又被私军斩杀。
“我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李烨痛苦的呐喊道。
李烨死了,徐振延也死了,五百余私军互相拼杀,最后只余不到半数。
“凡叛军者,格杀勿论!”渔阳城令吏佐官冷笑着下令道。
“杀杀杀……”不到三百的私军淹没在掩杀而来的县兵和青壮手中……
“走,我们平乱去!”令吏佐官挥手说道。
整个渔阳城遍地都是喊杀声,射十余叛乱之家,最终的下场皆是一样,诛九族!抄没家产!
渔阳城刺史府中,被朝廷派来,一直被架空沦为门面的刺史,听闻着震天的呼喊声,摇头叹息道:“是谁出的骚主意,自此幽州百姓心中只有赵询而无圣上矣!”
渔阳府,除了渔阳城之外,其余诸县皆有叛乱,但都被一一平定。这鼓动起来被组织的青壮之中,皆混有燕州府的骁果军驻军和新兵。在他们的组织之下,诸县佐官的号令之下,叛乱皆被平定,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大族皆被诛杀。
没有参与此事的大族则庆幸不已,看看那些抄家灭族的大族、地主之家,那就是心有不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