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石勒仰天悲号,自己的千人队,在燕军的两次投射之下,只剩余三百余人尚在马上,其余六百余人则惨死在对方这不知名的武器之下。
“杀!”
石勒大喝一声,双腿狠狠一挟马腹,胯下坐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加速,带着悲痛,和仅剩余的三百余人杀向火麟军。
“投枪准备!”赵询再一次厉声喝道。
“咻……”
两军相距百步之遥时,石勒全力张弓搭箭,一支粗逾拇指地狼牙羽箭已经掠空射至,直取火麒麟大旗之下的那个青年武将的咽喉。
闻声就知道有暗箭射至,赵询微微侧身,锋利的狼牙箭已经贴着他的肩甲掠过,身后旋即响起一声惨叫,不用回头,赵询都知道已经有一名士兵中箭落马。
耳畔风声呼啸,脚下地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倏忽之间,两支骑兵相距已经只有数十步之遥。
“杀!”
赵询大吼一声,往后高高扬起的右臂使劲往前甩出,当右臂往前甩到极限时五指猛然张开,紧紧握于手中地投枪顿时脱手而出,投枪尾部的绣竿开始急速地摆动,发出阵阵凄厉的尖啸。
“杀杀杀!”
此起彼伏地杀伐声中,赵询身后的千余骑兵同时吐气开声,用尽全身之力将握于手中的投枪甩了出去,将近五百支投枪霎时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绵密的死亡森林,挟带着令人窒息的尖啸,向着狂飙疾进的三百靺鞨骑兵恶狠狠地攒射而至。
“嗯?怎么还有……”
眼见一道寒芒迎面疾射而至,石勒脸色霍然惊变,急忙收弓回鞘,再顺手一捞,锋利地弯刀已经来到了手中,那道寒芒堪堪射至,石勒急挺刀挡格,耳畔只听得噗地一声轻响,手中弯刀同时一震。
下一刻。一股冰寒从胸口蛛丝般向全身迅速扩散,石勒陡然感到手中的弯刀沉重如山,再无力举起空中,缓缓低下头来,石勒呆滞地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膛,一截枪杆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扑通……”
石勒身体一歪从马背上颓然摔落,旋即被身后飞奔而过的马蹄踩成了肉泥。一个堂堂的千夫长,就这么消失在马蹄之下,可悲!可叹!
“噗噗噗……”
几乎是石勒倒身栽落地同时,三百余靺鞨骑兵也已经中枪落马,战马的悲嘶和士兵的哀嚎早已经响彻长空。赵询绰枪于手,仰天长嗥道:“弟兄们,一鼓作气,给我杀光这群靺鞨杂种!”
“杀杀杀!”
一千骑兵纷纷举枪回应。
“不爽!真是不爽,还没走到跟前,一千靺鞨人就被杀光了!”韩猛瓮声瓮气的说道。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
铁勒扎合圆睁双眼,死死地瞪着前方喧嚣地战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在里许之外的龙骧军大营,所有的龙骧军士卒也同样难以置信。
“嗷……”
赵询举枪撩天、仰天长啸,狂暴的杀机如长河巨浪在胸际翻腾,如果不是自己的部下人数太少,又经历过先前的厮杀,现在赵询一定率兵冲杀过去,杀向此刻有些慌乱和胆寒的靺鞨人军阵。
“走,随我杀!”赵询长枪一挥,直奔靺鞨人和龙骧军之间的百姓人群。
“停止放弩!打开营门!”薛雷厉声喝道。
“刀盾兵、长枪手余营门两侧准备!”
“弓箭手位于栅栏之后,准备阻拦靺鞨骑兵!”
“吹号!撤军!”铁勒扎合阴沉的说道,其脸色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那里的燕军百姓之中,还有几百我们的士卒呢?”一人说道,燕军百姓之中混着的士卒,则是他的部下。
“你要是想去和这伙燕军拼命的话,那就自己去。”铁勒扎合冷声说道。
“呜呜呜……”
凄凉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靺鞨骑兵缓缓后撤……
“燕军威武!”龙骧军大营不知某人高喊一声,顿时齐齐响应。
“燕军威武!”
“燕军威武!”
远撤的铁勒扎合闻声则脸色更是难看。
“杀光这些靺鞨杂种,把百姓给接回龙骧军大营去。”赵询厉声喝道。
“好咧!”韩猛大叫一声,挥舞着一双大铁戟直奔燕军百姓之中。
“去死吧!”
韩猛大喝一声,将一个正欲回刀看向百姓的靺鞨士卒劈飞,人在半空,又被韩猛一击挥下,顿时划为两段,鲜血和人的内脏混杂在一起,滚落满地,让不远处的几个百姓为之大叫。
几名靺鞨士卒见韩猛如此勇猛,向着他一窝蜂似地冲杀过来。
韩猛不惧反喜,仰头长啸一声策马冲进鲜卑阵中,手中大铁戟疾如闪电般吞吐突刺,首当其冲的四名靺鞨士卒只觉喉头一凉,旋即浑身发冷,再难以动弹分毫,下一刻,无情的黑暗便如潮水般将他们吞噬。下一刻,其余的几个靺鞨人也紧随四人之后,首级被韩猛击的粉碎。
赵询没有和怒锋营一起清理百姓之中的靺鞨士卒,而是快马直奔,进入龙骧军大营。
进入大营,就看到带着肃杀之气,整齐列于营门附近的龙骧军士卒,一个三旬之上身穿龙鳞铠甲的壮硕汉子,带着十几个校尉迎了过来。
赵询翻身下马,也走了过去。
“龙骧军游骑将军,薛雷!”
“火麟军,赵询!”
两人抱拳相互自我介绍。
“火麟军?额……是营兵啊!多谢赵统领前来救援,既然靺鞨人撤军回营,那我们还是大帐相叙吧。”
一行人把赵询拥着进入了大帐。
“只有你们?不知为何燕州城府军不见前来呢?”薛雷听闻赵询所说,只有火麟军前来,皱眉道。
赵询道:“燕州城同样遭到靺鞨人的围攻,情况也不甚妙,府军需要守城,故而不能前来。”
归德郎将张蒙问道:“那赵统领此行呆了多少人呢?”
“三千!除了进来的千人外,在靺鞨人南大营之外,则有两千人在外相应。”赵询平淡的说道。
“什么?三千……”大帐之内的诸校尉闻言脸色难看,失声惊呼,几个校尉看赵询的目光有热切变得冰冷起来。
赵询见此,也毫不在意,心中不屑道:“看我救援,就给好脸色,看到情况不妙,就冷眼相加,龙骧军!也不过尔尔,要不是我需要你们龙骧军的名号,老子才懒得管你们呢。”
薛雷苦声道:“三千人……这能解决这里的问题吗?早知道赵统领就不该杀进来的,这下,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赵统领为何不多带些人前来呢?三千人岂能救援这里?”一校尉苦涩的说道。
“火麟军是营兵,能有多少人?再者,我从燕州城奔出,人多,岂不遭到燕州城下的靺鞨人围攻,那样岂能赶到这里?”赵询依旧慢声慢气的回答。
“看赵统领的意思,似乎有法子杀出去啊?”薛雷看着赵询不紧不慢的样子,说道。
赵询并不回答,而是说道:“将军大人,为何不拼死一战,杀出去呢?这里离燕州城也不过区区二百里不到,再者,诸位大人对这里的地形,要远比靺鞨人清楚,杀出去虽然损伤不小,但逃出去的机会还是有的。”
“赵询,外面可是有一万四五千的靺鞨骑兵,我们现在区区不过五千人,如何是他们的敌手?再者,我们战马也不够所用。一个小小的营兵统领,狂妄!”一个校尉冷声说道。
赵询冷声道:“是吗?靺鞨人大军一东一西,分数两营,诸位大人完全可以用部分人马吸引一侧,从另一侧杀出,为什么不行呢?战马?战马能翻山越岭?这附近,不,应该是这驻马坪大营后面就是连绵的大山,为何不杀出大营,奔至山中呢?”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妄言我龙骧军的行事做法!”校尉被赵询几句驳斥,怒声说道。
赵询呼的站起,冷笑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以普通的营兵统领,可就是我这营兵,区区三千人就能让靺鞨人南大营无可奈何?可就是我这营兵,区区千人,就能杀进靺鞨人大营,全歼一千的靺鞨骑兵?你说我是什么人?看来,龙骧军是不需要本人救援了,既然如此,本人不侯!”
不知为何,赵询现在丝毫不惧位置高高在上的龙骧军诸将校。想到日后的行动,这龙骧军,自己一定要给他压下去,决不能让他们爬到自己的头上。
“你……”看到赵询毫不客气的和自己说话,校尉脸色铁青,眼中杀意显现。想自己一个致果校尉,在燕州府,就是刺史、都尉也不敢如此和自己说话,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营兵统领给驳斥的无话可说。
大帐内的其余将校见到赵询说翻脸就翻脸,也不由一呆,龙骧军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竟然在龙骧军大营,当着领军将军如此的不客气。
“我什么?我敢和一千靺鞨骑兵正面一战,不损一兵一将,请问这位大人,你可以吗?如果不行,就不要胡乱说话。”赵询清冷的说道,对于此人,心中已经给他下了必杀令。
“告辞!”赵询一拱手,就要奔出大帐。
“等等!赵统领且慢!”薛雷刚知道赵询已有办法杀出,现在赵询就欲离去,自己岂能让这个机会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