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王司马颖在河北起兵,齐王司马冏党羽龙骧将军董艾和豫州刺史何勖在许昌起兵,都是高呼拥立淮南王的口号。而成都王更甚,甚至喊出了要诛贾郭(即贾党核心贾模郭彰二人)的口号。
梁王司马肜深知此事厉害,知道起兵不过是为了逼迫贾后在惶恐中与淮南王交恶,而成都王和董艾、何勖的大军肯定不敢擅自进攻洛阳。他本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决定在关键时刻逃离漩涡中心,于是请军出兵去〖镇〗压成都王,实际上在率军抵达朝歌后就驻扎下来,他连联合赵王谋取贾氏权力的胆魄都没有,又怎么敢去真的和手握河北雄兵的成都王开战?
梁王一逃,谋害淮南王嫁祸贾后的重担也就落到了赵王的身上。而赵王也深知,梁王这一逃,实际上也就是主动放弃了日后的权力角逐,而其他的藩王,则根本没有人有资望能与他争抢日后的胜利果实了。
“听说河间王还在跟毛腾作战?真是不识好歹的家伙,可惜现在的局势我们也无法出面调停,否则会暴露了行藏。”赵王司马伦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赵王世子司马荂道:“父王,如今成都王和董艾、何勖都已经起兵。董艾何勖谁不知道就是齐王的人,齐王只怕已经暴露了行藏。只怕他比父王还心急呢。”
“哼,看得出来。司马冏这小子,到底是太嫩了些。仗着他手握翊军校尉的军权就想于孤王谋夺日后的大权,哼哼。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再出面。”司马伦算计道。
父子两人正在密谈,忽然门扉一响,正是孙秀的声音:“殿下,有新的消息了。”
司马伦道:“快进来说。”
孙秀道:“董艾、何勖起兵后,护军将军贾模去拜访齐王。结果齐王这个藏不住事情的家伙自己跑了,从南门逃出洛阳去许昌了。”
司马伦听罢,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司马荂连忙扶着道:“父王。小心身体。”
司马伦激动地右手只打颤,说道:“司马冏真是我的好族孙啊,这一跑出去。天下都知道齐王也是反贾之人了。而这时候贾党一定会疑神疑鬼,淮南王就是在这个关头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可是最好。还是要找个冤大头才是啊。”
孙秀道:“还有个消息。”
“说。”司马伦道。
孙秀道:“毛腾他太不小心了!自称太子少保监雍州以北诸军事,纠合胡人和旧部起兵,在好峙、始平大破河间王的军队。河间王被迫与毛腾结盟,可是毛腾的老巢安定、新平也丢了,给河间王的部下叫张方的攻克了。所以河间王的劝淮南王为储的表书很是可笑。一面表奏毛腾为雍州都护,却又不放毛腾军入长安;一面表奏张方为安定太守,还留了毛腾的妻妾儿子做了人质。孙秀只怕,舍妹也在其中啊……”
赵王司马伦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河间王只要也起兵不在给老夫添麻烦就是了。至于你妹妹的事情,反贾之后孤王自然会助你。毛腾居然敢自称太子少保了。胆儿挺不小啊。”
孙秀低着头道:“河间王也上表自称平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了……”
“哦?”赵王司马伦嘿嘿一笑,说道“虽然都是将军,可是除了车骑、骠骑等外。其余的不加个‘大’字可都没有开府的权力啊。想不到司马颙也想开府了,而且还想把凉州也都督了,看来都想趁着这机会给自己头上加个貂尾啊。看来情势倒是越来越复杂了,俊忠啊,这些天怎么不见刘庆孙(刘舆)啊。”
孙秀道:“刘先生这一段时间染病在家,却是一直没出过门。不过他弟弟刘琨倒是在为我们效力。”
司马伦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刘舆是个奇才,虽说跟孤王有些亲戚,可毕竟此人难以捉摸。派人监视,倘若他与其他藩王往来的话,就趁着倒贾的时候,除掉他。”
毛腾终究还是没能进入长安城,反倒丢了安定和新平的老地盘,彻底成了一只流军。然而河间王毕竟还是对毛腾心存畏惧,与毛腾在阿城盟约也只派了李含前去。而毛腾放归的席薳一回长安,就被暴怒的河间王处死。
虽然毛腾老巢被夺,可是目前也拥兵数万,实力不容小觑。李含也是硬着头皮,只是从监雍州以北诸军事这几个字眼出发,要毛腾从阿城撤军。毛腾却笑道:“雍州以北嘛,以渭水为界。毛某自然撤军,否则的话,毛某可就在阿城不走了。”
李含粗算片刻,暗道:“郡城在渭水以北的,有秦国(原扶风郡)、安定郡、新平郡、北地郡、冯翊郡四郡国。安定已经被张方控制,新平和北地穷鄙也不足为虑。可要是他借着这机会,赖在了扶风或者冯翊,可该当如何?”
贾疋看到李含迟疑,上前就说到:“李先生,我家少保目前不是被河间王殿下表奏为雍州都护了嘛,身当都护之任,倘若不以渭水为界的话。那贾某就建议毛少保率军屯兵霸上,从潼关和崤关两线运来的关东和荆楚的钱粮,那就由我们先领了啊。”
霸上在长安之东,紧扼潼关和崤关两线之路,是原先刘邦灭秦后选择的驻军之地。李含顿时皱眉,虽然霸上的确并无险要可守,可毕竟张方大军再安定,以长安守军的力量根本无法击溃毛腾。而雍州的钱粮不少需要从关东和荆楚运送,毛腾要是赖在霸上虽然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可对河间王而言总是百害而无一利。李含只得说道:“那好,渭水为界,但是秦国和冯翊郡不能受毛少保节制。”
毛腾猛地变色,贾疋立刻就道:“那少保,我们还是驻军霸上,履行都护的重责吧。”
李含只得咬牙道:“倘若毛少保执意要节制秦国和冯翊郡,那毛少保的家眷可就要留在安定了。”
毛腾哈哈笑道:“家眷?呵呵,不过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安定那地方待着也不错,有河间王帮本座养活,又岂会不放心?本座去定秦国或者冯翊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