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大汉一起上来就挟持住了王景风主仆,一个矮胖的推车汉子一把就掀开了王景风的帷帽,一张明艳无俦的脸就显现在了月光下,夜色下的朦胧的灯光更让她显得秀丽绝伦。周围的汉子不禁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就站了下来。
“放开手!”王景风转身娇叱一声,那些天师道的恶汉竟然乖乖地都散开了一边,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子义看到他们都散了开来,站在远处怒道:“等什么啊,要是有巡城的官兵,还不坏事了!”
矮胖汉子猛地一咬牙,将王景风扛在肩上道:“师兄,师弟我至今还是个光棍,这小娘皮赏了我吧!”
“救命啊……”王景风大声喊叫。后边的一个大汉赶忙塞住了她们主仆的嘴,扯着王景风的胳膊说道:“师哥,你不要贪心,我们天师弟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女人也该同用啊……”
众恶汉放下了手中的推车,竟都围在矮胖汉子面前,也没人去拿车上的麻袋,只是死死盯着矮胖汉子。王景风不停地挣扎着,可是她哪有力气挣开,嘴里又被塞了破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呜呜地就哭了出来。子义猛地抽出一根粗柴棍,窜步上前就怒道:“你们这些混账,虽然上元节万民同庆,巡城的士兵也都在玩乐,可总有当值的啊。难道都想死在这里不成!”
“曹子义!你们家是东莱豪强,不缺娘们。怎么知道师兄弟们的困苦!我们信了太一大神,跟了大师君不就是图能升九霄天堂,喝琼浆玉液,整天都娘们操嘛!火自然放,油我们也泼,只是这个小女娃娃要赏给师弟我!”那矮胖汉子似乎是铁了心,扛着王景风不放。而可怜的小丫鬟双鬟。已经被捆了手臂,半塞在麻袋里了。
“嘿,胖师兄。这小女娃是我先发现的,得归我。要不然我们找大师兄评理?”后边扯着王景风胳膊的瘦汉子怒道。
曹子义一个箭步窜上前来,朝着矮胖汉子的小腿处猛地抽了一棍。矮胖汉子一阵剧痛就跪了下来。王景风也被后边那个瘦子接了住,可那瘦子似乎并没多大力气,立身不稳就滚倒在地,却生怕美人逃出掌心,两手却还死死抓着王景风的胳膊。
曹子义也看清了王景风的面容,不由也吃惊片刻,可他毕竟是豪强出身见识较多,立刻一狠心道:“大师君得天公将军大贤良师真传,道法无边,日后保我等师兄弟飞升上天。别说什么洛神嫦娥,就是西王母的侍女许飞琼也能给大伙享乐,还贪图一个凡俗女子作甚!”猛地一挥柴棍,便朝着王景风脖颈处猛抽而来,王景风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心中默念:“他怎么不来救我……”不禁就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旁边的天师道弟子,纷纷上前抱住曹子义让他不要杀王景风,可是曹子义却已经横了心,甩开众人这就击下柴棍,右臂高高抡起,忽然就戛然而止。
“啊……”曹子义一阵痛哼。这才发觉右臂上中了一箭。颤抖着胳膊朝后一望,武库高墙上忽然就窜下一个人影来,月光下只看到明晃晃的剑刃闪动,曹子义惶然俯身滚开,身后一个天师道弟子已经被一剑枭首!
“啊,君侯!小姐,是他啊!”双鬟看到那人,登时兴奋地哭了出来。毛腾也没有吭声,猛地冲上前,那躺倒在地的瘦子急忙扔下王景风要逃走,可是脚后跟就吃了一剑,倏然跪倒在地,毛腾补上一剑,那瘦子登时一命呜呼。
胖子虽然刚才小腿被曹子义抽得剧痛,可是一看毛腾这样凶神恶煞,急忙连滚带爬就逃了走。曹子义手中根本没有兵刃,又听到双鬟叫毛腾“君侯”,心中震怖不已,连忙朝大师兄的方向逃了去。旁边几个天师道的弟子看到脸平日骁勇无比的曹子义都逃走,更是胆寒,纷纷夺路而逃。毛腾赶紧上前抱起了王景风一把抽出了她口中的破布,可是王景风已经昏了过去。
“君侯,小姐她出来就是来找你的……”双鬟半个身子还在麻袋里头,呜呜哭道。毛腾上前挑开了她的捆缚,叹口气道:“没想到城内竟还有这样穷凶极恶的贼人,油车柴草,这不是要烧武库吗?”
“快跟我走,去安丰侯家里,告诉他们有人要火烧武库!”毛腾抱着王景风,和双鬟一起便朝王戎府宅跑了去。行到王戎家后门处,毛腾猛地就踢开了后门,王戎家的僮仆看到大吃一惊,毛腾急道:“我是安定太守毛腾,要见安丰侯!”
王戎自好雅士,人们都在观灯赏玩的时候他却在屋里睡觉,亏得如此他竟然在家。赶忙上前下令女仆安顿好了王景风主仆,又派人去告知张华,却并没有自己去救火的意思。
“王公身为仆射,是宰辅大臣,如今有贼人在武库放火,王公难道就坐视不理吗?”毛腾急道。
王戎笑道:“士人自当公私分明,武库失火不过是公家之事,我虽身为宰辅可现在身在家中不是朝中,与我何干呢!”
毛腾对王戎的这句话感到彻底无言,只能对他的淡定和麻木而五体投地,只好说道:“王公府上可有长刀,借我一把。”
王戎将身旁僮仆手中的一把眉间刀递给了毛腾,笑道:“君身为侯爵,这等出力之事还是等军士下人来做吧,不过这刀借了你,用完记得归还啊。”
毛腾登时差点没吐出血来,作为一个尚书右仆射,实质上的副丞相,居然这么小气,还要叮嘱还刀,只好接过道:“毛某本是军汉一条,为保国安民,身当士卒自是责任。”这便大步而出。
“你们几个,跟着毛君侯,莫教贼人伤了他。”王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吩咐身旁几个僮仆。毛腾听毕,又怕这几个僮仆死了王戎又要他赔偿,连忙回头道:“王公,不用了,叫他们去通知附近的守军吧!”
“好,你们几个去通知附近的守军,叫他们去武库捉拿贼人。”王戎正在说着,忽然武库方向就浓烟滚滚,大火漫天。
“糟了!”毛腾急道。
武库方向大火已经烧起,那豹头汉子指挥着众人将油车一齐泼在武库墙后。豹头汉子看着火越烧越大,下令道:“把车也烧了,立刻分散出城!”
“大师兄,有人发现我们了!”曹子义拔出了右臂的箭头,匆忙地跑了过去。豹头汉子顿时惊道:“先不要慌张,我方才查看过,周围根本没有士兵,武库当值的卫士也早就被人灌醉了。”
曹子义将箭头递给豹头汉子道:“大师兄,你看。”
那箭头只有寻常剪枝的一半长短,豹头汉子奇道:“这么短的箭,难道是诸葛弩发的?”
“不是,那人好像是个有爵位的官儿,身上好像没有弩也没有弓,只是用剑砍死两个师兄弟救了那两个女娃就走了。”曹子义连忙道。
“子义,你在这里指挥大伙把车全都烧了,然后立刻从南边逃走。我去路口,替你们引开可疑人等。”豹头汉子背起身后的一把柴,这就朝路口方向走去。
“大师兄,我们可没有兵刃啊!”曹子义急道。
“我自有分寸!你们速战速决,不要拖我的后腿。”豹头汉子径直就冲了去。
毛腾已经从王戎府出了来,收起佩剑,提着眉间刀就靠墙回了路口。眼看武库的火势越来越大,毛腾忽然就有了退意,暗道:“连尚书右仆射都坐视不管,我理会这些又能如何?”于是决定退回。可他刚刚一转身,只听到一阵杂音,回头一看,一大把柴棍就如乱箭般飞了过来。
“不好了,有人持刀杀人了!”豹头汉子大吼一声,抄着挑柴的粗棍就猛地飞扑袭来。毛腾转身旋倒遮挡,可还是被那一大捆柴棍零星击中,索性这些都是破柴并没有杀伤力,可遮挡柴棍的时间,那豹头汉子的粗棍已经甩了过来。
毛腾击落柴棍的时候刀刃已经转向下方,无法在遮拦回击,只好抛接刀柄,硬支着刀柄接了那豹头汉子一击。“咣当”一声,顿时双臂发麻,才觉得那豹头汉子膂力异乎寻常。
“牛眼睛,甩手倒击,戳他肚脐眼!”旁边一颗树上忽然传来一阵怪声。豹头汉子和毛腾不禁都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容貌怪异的棕发胡人,手中拿着一把乌黑的钝刀就跳了下来。
毛腾真要往后闪躲,可是那豹头汉子反应比他快得多,粗棍甩手一接,另一头已经如枪尖一般捣刺而来。毛腾慌忙翻身滚开,已是狼狈至极。豹头汉子却还轻松地笑道:“丑八怪,真有你的,这一招还挺奏效啊。”说着便又一棍补了过来。
“哈哈,牛眼睛,本来我不管闲事的。可是这个大官偏偏要在大牢里取我性命,我匐勒从来不欠人恩情,可不会让别人欠我的!”那丑八怪胡人竟然就是昨天还关在牢里的羯人匐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