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头吞咽下一阵唾液,感到嗓子发痒干涩,如同万千蠕虫在其中缓慢蠕动,被抓包的风险和接下来可能面对的雷霆惩罚让他害怕无比——他清楚自己是究竟的睚眦必报。
但伏地魔没有,他只是将手轻柔的放在了里德尔的头上,惹的他的双眼睁大。
1931年9月4日16:47分
那是一个温凉的秋季的一个金色午后,书页会随着微凉的风翻过,却不到落叶的时刻,彼时孤儿院对于他的限制还未有那么严苛,导致他还未对于眼前的一切存有紧迫感,死神的阴影虽然时不时会掠过孤儿院上空,但整体的孤儿院还是如同那北欧神话庭院里所种植的黄金苹果一般,脆生生的,咬下一口似乎会爆出无尽汁水。
他坐在庭院里,百无聊赖的摆着双腿,过膝长筒白袜的紧绷袜带拉到和黑色裤脚齐平的位置,所有的孤儿院都有一个早被废弃的庭院,它们从不被投入使用,却依旧一直安静沉稳的呆在那里,孩童们厌弃与那里的湿冷和苔藓,年长者厌弃与那里的荒凉幽寂,便只有里德尔这种被冠有“探索者”之名的人敢于对这片孤寂进行发掘,他会坐在橡树下,感受如金色绸缎般柔滑的阳光溜下腿边,而他笑着去追逐那美丽流光的末端,银莲花的苦香萦绕与他的鼻尖,他采下淡紫色的花朵放在挺翘鼻尖下轻轻嗅闻,活像那神话中随意司管爱情的美神之子厄洛斯,空气中似乎有金铃为他鸣响,庆祝着自然之子的归位,这时候里德尔便能在礼炮齐鸣中认识到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是生该加冕的王。
那时候他隔着被漆的乳白的栅栏看见了那个女孩,那个悬浮在空中奇异活下来的女孩,她的脸色苍白,蓝色长裙虽然衣料很好,但却掩盖不住后摆洗不掉的干涸红棕色血液痕迹。她脸色苍白,被一个执法者模样的人带往孤儿院。里德尔那敏锐的眼神注意到她紧咬着下唇,手攥着衣服的系带直到发白,他有一刻真心祈祷过,别让这位如维纳斯般美貌朦胧的女孩落入那可悲又腥臭的泥潭之中无法脱身,况且他看了看那长裙包裹下纤弱的身躯,有些蔑视的想:这是朵娇弱的玫瑰,迟早要在狂风暴雨的摧折下凋谢,英伦玫瑰就不该生长与野地。
但她的靴子还是踏入了那门径上,如同旧时代的一个幻梦一样迅速膨胀扭曲,朦胧的蓝色混杂着暗金色变成了时代缩影,伴随那轻微的一声,它便与灰色开始了角力,它们似乎务必要吞噬掉其中的一个,你死我活仿佛成为了定局,那灰色怀着汹汹的可吞掉一切的气焰而来,而那蓝色缩在可怖的灰色中挣动着,虽然看似属于弱势却非要让自己固执的保持原有颜色,里德尔只觉得好笑。跟随命运的安排在这所孤儿院里已成固有定局一般,所有人活着便为随波逐流,怎么还会出现如此固执之人?
他眼球却被那如同矢车菊一般耀眼的蓝色所吸引,他看着科尔夫人那臃肿肥胖的身躯挤出门口,把茫然无措的女孩领进了屋,但里德尔确认那翠绿色的眼睛在进入纵深屋内之前仓皇看了一下自己这个方向。
他紧紧盯着那灰色的孤儿院屋子,那是将要囚禁他半生的牢笼,便突然久违的想要埋在双腿之间哭泣,他在之前还从未想过,如果自己的青年时光都要如同折翼的鸟儿一般被嗟磨在这冰冷的房子内,那他究竟该怎么办?他天天在虚度光阴,之后又要当做社会底层砌墙的基石那样,一块一块的被垒起来,要如同棚里的牲畜那样任劳任怨,供别人踩在脚下。
那上天给了他天赋与才华,究竟是有何作用?里德尔看着孤儿院门前偶尔驶过的车辆和工人们的单车,混着嘈杂的工厂机械的开动声音,这些声音组成了名为汤姆里德尔的男孩的骨与血,就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身上,永远无法摆脱下去,也是他奴性软弱的象征,甚至他的眼睛也被印刻上了代表伦敦独特的雾色。
他不禁有些羡慕方才被带入孤儿院的落魄富家小姐,她的骨与血是红茶和书籍,混着中国白瓷制造的皮肤,她说话便似乎是混了莎士比亚那著名的咏叹调和诗歌那拖长却清润的尾音——虽然汤姆里德尔从来没有见识过她说话,但他固执的认为自己的设想为真,他嫉妒那女孩一出生便能有如此好的骨血,如此好的教养,更何况——他回忆起那不甘的,似乎在熊熊燃烧的翠绿色如常青藤一般颜色的眼神。
那色彩对于里德尔是陌生的,他也在质疑为何这个女孩能有对世俗抗争的勇气,毕竟他觉得她也心知肚明,自己如此做的结局唯有一死,她居然狠心在拿自己柔软的肢体和巨大残酷的机器碰撞,支离破碎也许还是好的结局,但他便是不清楚,为何这可谓是愚蠢的行为却要一直存在。
他叹了口气,从那明显透着古罗马制式的石膏柱上站起来,青苔在它下端有着明显的蔓上痕迹,并且似乎正正当当的将这个柱子当做了生长的大本营,但这并不影响里德尔喜欢坐在柱子上的事实,他觉得这个柱子是罗曼蒂克的,坐在它上面便能给自己带来美好的想象。
他又叹一口气,从草坪走上坚实的地面,脚底不再软弹的触感让他有些想要顿住后跑回幽深后院大哭一顿,他尚且年幼的脑子却也似乎懵懵懂懂的了解了他在经历一个十分残忍的过渡,就如同割裂掉自身旧的部分,在尚流血的地方缓缓长出新部分的一个过程,汤姆里德尔尚且开智早,于是早早便意识到自己所处地位究竟如何,他尚在襁褓中第一次啼哭便是因为感受到世界的冰冷刺骨,混着机油味让他想要呕吐,他想,罗曼蒂克也许是自然。
他顺着洞开的大门走入灰尘飘洒的走廊中,鼻腔轻嗅着尘霉味道,手指轻拂着老旧剥落的淡金色墙纸,它上面还依稀绘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纹样,显示着这个宅子以往的典雅,但是它现今塞满了啼哭的婴孩,不懂礼又胡乱大叫的孩子,而里德尔正是被他们所排挤的怪胎。他抬头看向头上挂着的玻璃壁灯,在心里觉得,也许罗曼蒂克是老旧到发出淡淡忧伤又可追究其历史的公寓。
他低头用那和伦敦上方天空同一个颜色的冷酷眼睛盯着手中那朵仍然留存的淡紫色银莲花想,也许罗曼蒂克也可以是那个女孩,有着漂亮的绿色眼睛。
作者接下来我写的文会非常非常无聊……快逃……那会我正在文笔成长期,中二少女就很爱让自己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