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坐在汤姆里德尔旁的女生捧着双颊,发出了一声不堪礼貌的叫声,高亢刺耳,而这声叫唤似乎挑拨到人们心中的哪一条弦,惊呼声开始此起彼伏。
“迪佩特没有说今年要调任。”位于他旁边的马尔福却苦恼的用叉子卷起一卷意面。自从上学期汤姆里德尔私下里向他展示了蛇佬腔这个与众不同的才华,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就如同早早担起家族重任的族长一般,私下对于汤姆.里德尔的利益价值放在天秤上,如同古埃及人称量人类罪恶那般精确的数着,最后似乎得出来个“汤姆里德尔值得交往”的结论。
于是他便不甚明显的主动接近了里德尔,而里德尔自然也不惮于给予回应,而似乎有阿布的从中作梗,他也能在斯莱特林活的好一些。
“很诡异……对。”而里德尔却撑起头看着席位上风流英俊的新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对方的脸与汤姆里德尔的完全不甚相似,只有在细枝末节上透露出的气质才能稍稍泄露一点这两个人却本是一人的事实。汤姆里德尔直直盯着那双沉淀了特洛伊尸骨和巴比伦黄金碎的红瞳,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那层层雾霭下隐藏的内容,嘴角对里德尔勾起一个锋锐的微笑,引得斯莱特林长桌上一大片尖叫声。
“汤姆……”阿布拉克萨斯那尖削的脸上凝出一个几乎可以实体化的疑问。“他是在看你吗?”里德尔侧头看着阿布拉克萨斯那询疑的脸庞,愤恨意义的从鼻腔中挤出一个嗯,引的对方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了吗?”阿布拉克萨斯看着餐桌上坐在教工席之列的英俊男人,对着他的脸和可能带来的利益交换在心中飞速做着大致评估,到了最后,那张如同古希腊神那般刀削斧刻,却又英俊的锋锐的面庞也没有再度转过,仿佛刚刚对汤姆里德尔的注视从未存在一样。阿布拉克萨斯看着那个男人以厌倦的神色飞速转动着手中那根骨白色魔杖,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在何处见过它一般。
虽然那美貌足以遮盖住太阳的光辉,但阿布拉克萨斯那敏锐的直觉还是让他关注到了那根魔杖上,他突然发现位列教工席另外一侧的邓布利多,竟也在用那浅蓝的双眼打量着那根修长魔杖,眼里兴味盎然。
“我给你讲个故事。”汤姆里德尔盯着台上那郁郁寡欢的自己,突然想到自己小时那唯一听过的故事,之后那飘渺的童话便和他无缘。他曾在小时候有个玩伴,是一个叫埃特娜丽.古特蒂亚[Eternally.Gutdia]的女孩,她曾经活的不错,但后来席卷世界的经济萧条来临,父母破产,带她跳了楼。也不知道为何,那残酷拨弄人的命运却让她活下来了,可是她却变得疯疯癫癫的。似乎和死神那镰刀的锋锐擦过和之后那迷茫的命运便足以让她发那么一场无所谓的疯,但她却是否有曾想过自己是否还有那个发疯的资格?
她作为一个九岁的大孩子,看护着当时四岁的汤姆里德尔,虽然她疯疯癫癫,但人们似乎就那么简易的相信了她的状态仍然完好无损,不会随意把一个年幼无助的孩子掐死。里德尔到今还记得她带着他,用虚浮的步伐穿过漂浮着灰尘门廊,似乎在跳一场未尽的舞,而它的尽头却是亘古的永恒,那漂浮旋转的星宿。
阳光洒在了她白皙的脸上,她柔嫩的手指与汤姆里德尔布满薄茧的指头相扣。他不禁觉得她像极了那爱与美之神维纳斯。
她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
“我给你讲个故事。”她这样开口,作为一切的起源,她的眼睛,是如同博罗的海岸那般湛蓝,又如天空那般渺远,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灰和怜弱的白。她带着汤姆里德尔坐在孤儿院后院一段倒塌的石柱上,彼时还未有什么能困扰到他们的事情发生。没有饥饿,寒冷,越来越紧迫的断供提醒,也没有即将成为社会垫脚石的自觉性。
他们于是一并坐在那个石柱上,怪人汤姆里德尔和疯疯癫癫大小姐,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常常讥笑于他们这对组合。至于那个女孩……里德尔总会对她透出一丝人性的悲悯,因为她虽然能对于一切外界反应做出精准的判断,却基本从不说话,走路和做事都疯疯癫癫,吃饭依然架着那大小姐态度,就如同鲸骨裙撑即将被时代滚滚洪流淘汰的前几天,却仍有名流穿着那怪里怪气的庞大群架前去宴会一般,透着格外的坚持和守旧。
她恐怕是被父母的死亡刺激到了,不愿意面对。汤姆里德尔断定她绝对不是真的疯,恐怕只是把自己封闭在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空洞内不愿看向外界。
其实汤姆里德尔没说的是,他当时也挤在人群中看着那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带着一名容貌较好的女士和疯狂尖叫的女孩跃下那高楼,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如同那失了翅膀的燕子一般轻盈飘落。他看着那个身影,感受到自己脖颈上那命运的绳索如同扼腕般绞紧了他的喉咙,使他不得呼吸。
他听到了喊叫声,慌乱的脚步声,可那如雾的瞳孔始终盯着那一抹如同鸿毛般飘落的身影,旋即,那名先生和女士沉重的身躯轰隆跌在他面前,鲜血溅了汤姆里德尔一身。但那个女孩的身体却似乎被什么不可知力量托起,因为悬浮,蓝色长裙的下摆从而溅上了斑斑点点,她紧闭双眼,似乎因惊吓陷入了突发的昏厥。
“我给你讲个故事。”她这样说着,身穿白裙在伦敦东区的秋天里坐着,在灰色的钢筋水泥中打扫出一片还可堪坐的地方。汤姆里德尔突然庆幸于他们旁边居然还有一棵正黄的树向下飘落着叶子,他的脚底竟然还能踩到一点青草,还能坐在旧院落里的断壁残垣里听着故事。
“汤姆啊汤姆,你就像那故事里的王子。”她这样说着,声音潺潺,如同流淌的清泉,汤姆里德尔瞪大眼睛,突然觉得那名叫埃特娜丽的女孩身上透漏出罕见的母性光辉,她温柔抓握着的他的手竟如此和母亲抚摸着他的手相像!
“你是那披挂着红绒斗篷,腰上挂着剑的王子。”埃特娜丽微笑着对他说。“故事也一定要有一个无恶不作的反派。”她用手调皮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了。“以往的故事,反派都是继母啊,恶毒的王后,还有长着蓝色大胡子的人,但这次故事的反派由你定义。”
汤姆里德尔没由的想到了科尔夫人,她那伦敦常见妇女臃肿的身躯多适合扮演后母,恶毒皇后一类的角色。她那势利庸狭的眼光何不是迫害那可怜公主的锐利武器?于是他笑了起来。“就科尔夫人吧,埃特,就用那个好不好?”
“呀,正巧。”她了然的笑了,用手点了点他高挺的鼻尖。“我就要用科尔夫人当那恶毒的皇后,那我呢,汤姆,亲爱的汤姆,你不可能给所有人都安排了位置不给我安排。”
“那你就当那沉睡的公主吧。”里德尔看着阳光似乎不吝啬于它增点的色泽,尽数洒在了埃特娜丽身上。她惊讶的笑了,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抽气声,随后欢快的抱住了里德尔在院子里转起了圈。
再后来她死了,在一个冬日里,她因为肺结核而变得苍白枯瘦的脸对着窗外直直盯着她的汤姆里德尔短促的微笑了一下,却没有以往的维纳斯般的美感。随后她的坟茔被定在了距离孤儿院几千米外的荒郊野地里,汤姆里德尔在被霍格沃茨录取前还去那里看过,一看到长满了毛茛叶和藤蔓的墓碑,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完成一半的故事,他是王子,然后打败了了恶毒的后母,救出了公主。
“你应当给我一个吻,汤姆。”她这样笑着说,似乎把给予吻这种事情称作寻常事。“你是王子,应当在一切结束后给公主一个吻。”但那双笑眼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她是在开玩笑的。
埃特娜丽如果能做他的母亲或者姐妹该多好。他闭上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