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向我飞身而至,而我无惧转身回视。
我曾在少年时期的一个仲夏夜突然感到一阵萧索似的无聊,心中因为一种我无法理解无法具体感受带有时效性的狂潮所波动,仿若缪斯的琴弦被她们修长手指带动,我的冷酷心弦竟然也被这种不可描述的狂热所感染。彼时我正连夜寻找我的生父存在,还依旧对他存在雏鸟般的悸动与依恋,父亲这个名字在我心中依旧尚存重量,我思想抛弃了我死去的母亲是委身于命运之下的懦夫,而我的父亲在这样可耻的对比之下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个更加伟岸的形象,我想他也许是被我那懦弱可鄙的母亲随手抛弃与裙下的可怜人,而我母亲浪迹风流花丛后便被迫诞下我来。我总是用那些最过于不礼貌,粗野冰冷的思想肆意侮辱我的母亲,她死去了,但我存在的一天便要辱骂她这个可怜虫一天。相比起我极尽羞辱我的母亲来说,我却为父亲至今不寻找我编出了许多理由,有那些如今听起来早就荒诞无稽的,也有一些以如今看来肖似妄想的推论,我近乎癫狂的将许多癔症般的狂想安插在他的身上,将他那未知的存在打扮的活像坐在神龛里面的某种触及不到的塑像,但我同时又畏惧着这壁龛的开启,它就如同那绝不能打开的魔盒一般,一旦父亲的身份拥有某些足以映射到现实中的具象,我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便总是仿佛会彻底落了空,我会彻底跌入毫无凭据的深渊。这会使我意识到我的天才绝不是父亲遗传,相反,若是在盛大狂欢饮宴过后,所存留的一地狼藉便只剩下普通的雾都孤儿汤姆里德尔,如同飨宴所剩下的零落残羹,这个结局是我绝不能接受的,因此我对与他依旧存在某种天神般的敬畏和惧怕,我恐惧于我绞尽脑汁揭开他的谜底后竟然惶恐发现其实谜底便是摆在明面上的谜面,我的人生只是被愚弄的骗局。
就在这个如同莎士比亚笔下的仲夏夜之梦中,我感受到了某种自然之物的传召,图书馆平素被关死的窗棂突然被一阵无法理解的力量冲开,风裹挟夜晚黑湖潮湿气息向正在书海中奋斗的我冲来,又如丝绢布匹缠裹我的身体,我能从其中很清楚的嗅闻到禁林各色草药夹杂在其中微苦气息。它们将我从无休止的溯源血脉中拉出,将我浸泡在历史长河中的恍惚魂灵拉回身体中,在这样的召唤下我的身体并非是挑灯夜读的虚软,而感受如同饮醉般的快感无穷尽的从大开的窗户处连绵涌上,在这一刻我突然忘记了什么父亲,什么我所唾弃将我带来这世界的母亲,这些外物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了。我只是入迷的盯着大开的窗户,在黑夜的陪衬下其上的繁星格外耀眼永恒,这些星辰自我出生时便存在,更甚至于星轨的运转决定了我未来的命运。想到此处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丝愤懑,凭何我如今连父母和身世还依旧未知的情况下,部分巫师和星辰便可以据此而断定我的人生?我的母亲,那个愚蠢的女人早就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死,那我的父亲,叫做里德尔的那片未知呢,他哪怕即使是巫师,也无可避免逃过死亡对于他的追杀吧?死亡,死亡,还是说烂的死亡,是死亡将我扔到那未来一片灰暗的孤儿院,是死亡让我的母亲离开我的身边,更是因为死亡我才会如此惶恐的设想如若我发现父亲真身后该如何面对,这世间的一切过错都是死亡,都是命运和厄运的玩弄。年青的我正是在这个朦胧温润的夜晚恍然大悟,在极端的厄运中决心以凡人之躯向那玩弄我一生的骗局宣战,决心使我逃离那必死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