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大家都相当乐意,不过他们再怎么激动也没做声,而是下意识瞄向了程冬至。
赵敬伦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笑得弯弯的眼睛藏在了厚厚的又反光的眼镜片后面。
程冬至咳了几声:“赵大哥是来角上研究学习的,刚刚不过开个玩笑,你们一个个的还顺着杆子上去了!赵大哥,你别管他们说的玩笑话,以后你有空有心思了,想吃啥就做,不用专门绕着锅灶伺候这帮子家伙,咱们这里有人做饭呢。”
赵敬伦笑:“好,好。”
带着赵敬伦把角上全都转了个遍后,程冬至不再吊着他的胃口,直接把他带到了他最想去的地方——薯田里。
“你平常想观察记录啥的随时都可以来,有啥不懂的就问我,他们虽然知道咋弄,交代不清楚。”
赵敬伦点点头,声音带着点小心和渴望:“那,我能拿一点样本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吗?”
“样本?”
“就,就是你们之前收获的黄金薯……”
程冬至笑了,她还以为啥呢!这么小心翼翼的。
她带着赵敬伦到了后院的地窖旁,用钩子从里面提溜出一网袋黄金薯来,大方地塞给了赵敬伦:“今年收了两亩地的,大半让大家伙儿带回家去了,这些是留作下半年口粮的。你研究完可以顺手吃了,不打紧,我再给你新鲜的。”
赵敬伦一脸严肃地捧着这一袋子黄金薯,像是捧着真正的黄金一样:“我会珍重地吃掉它们的,绝对不会浪费一点点!”
“噗……好。”
赵敬伦就像滑进水洼里的一条银鱼,很快就极为自在地融入了角上的生活,一点儿大的水花都没有溅起,十分自然而然,仿佛从一开始就呆在这角上似的。
他待人十分亲和没有架子,除了对付家畜十分拿手,也是个百科书式的人物,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大家都愿意向他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也很耐心地回答。
赵敬伦每天的生活十分简单,大早起来去摆弄羊圈和果树,然后就是去地里钻研忙活,连午饭都不回来吃。他的午饭很简单快捷——在田埂旁坐下来,打开毛巾把里头的灰谷面馍馍给掰碎了放进茶缸里,拿热水壶里的开水一泡,就着点腌豆子或者腌辣椒唏哩呼噜地吃一气儿,很香的样子。
逢着下大雨,他就不去地里,而是坐在屋里画画,他带了画架和许多其他工具材料来。有时候画角上的风景,有时候画插着花的花瓶。程冬至瞧过他的画儿,几乎和真的一样。
冬雨连绵,程冬至不能出去晃,天天在屋里和大家聊天打牌,闲得身上几乎要长草。为了打发时间,她做了好些玫瑰鸡蛋糕给大家吃。
程冬至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一开始做出来的糕点完全不能看,全靠材料死撑;不过熟能生巧,做了这么久,虽然不比那些心灵手巧的烘培天才们,至少也很能看得过去了——圆是圆方是方的,既没有这里塌下去一块,也没有那里鼓出来一块,红喷喷的带着玫瑰的香气和鸡蛋糕的香甜。
赵敬伦依旧闷在房里画画,雨天他不怎么出屋,有时候甚至不来大屋这边吃饭,程冬至便把玫瑰鸡蛋糕盛在一个小搪瓷盆子里用毛巾盖好了给他送过去。
房间门是敞开着的,程冬至便直接走了进去,发现赵敬伦蹲在地上清理几个大箱子。
“赵大哥,这些是南平那边儿新来的包裹?”程冬至把小盆子放在桌上,随口问道。
虽然赵敬伦本人生活没那么讲究,可他家里人似乎极为不放心他,三天两头“空投”东西过来,赵敬伦隔不了多久就要骑着他的小三轮去角口那里一趟拿包裹。寄来的东西大部分是吃的和生活用品,也有些书籍啥的。赵敬伦很大方,吃的用的他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书什么的也愿意借给大家传阅。
赵敬伦抬起头,笑嘻嘻地:“对啊,我家里给我寄了些糖果和画本过来,是夹心软糖,你全拿去吧!我吃不了这么多,太甜了。”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给了程冬至,程冬至知道他的性格,没和他客气,接过来就打开了拈了一颗放在嘴里,真好吃!
赵敬伦也闻到了玫瑰鸡蛋糕的味儿,抽了抽鼻子:“什么吃的,好香!”
“我做的糕,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坐在木箱上,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聊着聊着,程冬至忽然觉得心跳一下下地开始猛烈了起来,脉搏也止不住地加速了。
“怎么了?”赵敬伦也发觉了程冬至的不对。
程冬至的眼前出现了幻象,眼睛里头看到的一会儿是正常的屋里,一会儿插跳进来系统操作台氪金箱的画面,像是古老的电视机屏幕出现了故障一般。
“没啥事,就是有点儿心头突突的,喘不过气来。我起来走动走动。”
程冬至站了起来,想要往门那边踱去透口气,目光忽然粘在了墙角的一个大竹篓子里。
氪金箱的画面跳得更加厉害了,几乎要从程冬至的体内蹦出来。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是这个箱子在渴求着那个大竹篓子里的东西,而不是她自己。不然这种奇怪的反应从何而来呢?
“赵大哥,这大竹篓子里的是些啥玩意儿?”
赵敬伦看了看,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了:“一些老玩意儿字画,你喜欢吗?喜欢就随便挑吧。我正打算挑几样送阿则呢,他好像也喜欢这些……”
程冬至像是被人扯住了手,不自觉地从中间抽出一个有些发黄发旧的画卷来。这个画卷重新裱糊过,虽然整体老旧,外面一小圈衬纸倒是硬的新的。
赵敬伦走过来蹲下,看了看上面的轴头,认出了是哪副画,笑着说:“你很有眼光!这一篓子都是仿画,唯有这个是丘山怪的《红柿图》原本,是一圈子里头最有收藏价值的。”其实程冬至连展都没展开来,也不知道这个有眼光的评价是基于什么而发的。
程冬至吓了一跳,忙把画卷轻轻放了回去:“是真的?那我不能要了。”
她看外表知道是古画,不过以为是仿古的,类似花花绿绿“苏州片儿”的玩意,没想到居然是真货!别人说是真货她尚且会存疑,赵敬伦说是真的,那就毫无怀疑了。
赵敬伦抽出《红柿图》,不容置疑地塞到了程冬至手里:“拿着吧,对我来说这些不过就是些画而已,和真品赝品没关系,就图个好看,也图个欢喜。你既然喜欢这个,就是和它有缘,它该属于你的。”
程冬至犹豫了一下,问:“这个肯定很贵吧?这样吧,赵大哥你和我说个实话,这个花了你多少钱?或者说,这个值多少钱?”要是是赵敬伦家里传下来的,那就更不好开口了。
“实话对你说怕你不信,这个只花了两斤白面儿,不然也不会和这些仿的放一块儿。这些东西遇着懂的喜欢的就值钱;遇着不懂不喜欢的,那就是废纸一张。你喜欢拿着就是了,这样的东西想想办法就能弄到。”
程冬至想了想,还是十分感激地收下了,以后想办法从别的方面报答赵敬伦吧。今天这事实在出得突然,以前从来没有过,想必是很要紧的东西,其中关键就在这个什么红柿图上,还是先拿回系统好好研究研究吧。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意系统的反应,财迷程冬至还是没能忘记另外一个细节,很诚恳地向赵敬伦讨教:“赵大哥你刚刚说,这样的东西想想办法就能弄到,是真的?”
“你要是感兴趣,我告诉你走哪些门道能弄到,办法多的是。”赵敬伦笑。
“那行,改天我来找你讨教!我先回去欣赏这副画儿了。”
“行,去吧。”赵敬伦心情意外地好。
程冬至拿着画卷回了自己的房间,尽管没什么必要,可她还是锁好了门,深呼吸了几口气躺在了床上。
进了系统后,她急吼吼地就直往氪金箱奔去,绕着这个神秘而诱人的箱子好几圈,最终决定使用一个最基本粗鲁的法子——把画卷直接塞进去试试!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画卷还没真正地探入到氪金箱的入口处,一股极其强烈的力量就把它从程冬至手中给吸走了!
程冬至被这种力量拉扯得整个人一踉跄,要不是她刹步得快,额头也要撞箱子上。
回过神来后,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失声道:“画儿呢?”
从外头可以看到氪金箱里的情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程冬至冒险探进去手四下摸了一摸,却也只摸到冰冷的箱壁,好在人没有也被吸进去。
她有些发愣,慢慢儿地回到操作台上坐下了,琢磨着这件奇怪的事情。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操作台前的屏幕上一个不同寻常的闪烁物忽的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最后一个隐藏功能开启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