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大声埋怨道:“你怎么能偷看我的手机,这是不尊重我的**。”
程月兰诧异道:“我一着急,也没想那么多。”
安若嘟囔道:“你还说体谅我,其实一点也不尊重我。”
陈浩然听到这,知道自己也该出现了,轻轻地敲了敲门。
程月兰把手里的饭碗放下,走过来把门打开,见是陈浩然,笑道:“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陈浩然点头笑笑,真的没必要多说什么,这里边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就谁也不戳破而已。
程月兰回头瞪了一眼女儿,对陈浩然道:“既然你来了,你就多费心吧!我还有事出去一下。”说着,她拎起自己的包走出了病房。
陈浩然感到突然的一阵轻松,他来到安若的床了前,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闹起来了?”
安若捂着嘴咯咯地笑着,说道:“我是故意的。要不他们可能不把你当一回事。我要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是很重要的。”
陈浩然一听,苦笑不已,安若这么做真是够小孩子气的,这就能提高自己在佟家人面前的地位了?这太可笑了。可是也真亏得安若的一番苦心。
陈浩然握着安若的手道:“别在闹了,也别在这样气你父母了。他们也不容易。”
安若低下头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们怎么办?”
陈浩然道:“会有办法的。”
安若烦恼地道:“能有什么办法?”
陈浩然呵呵一笑:“大不了,和我私奔啊!”
安若一怔,随即笑道:“奔就奔,谁怕谁!”
陈浩然把饭端到安若的身前,说道:“以后要好好吃饭,我不可能天天守在你身边,再不能胡闹了。”
安若一边吃一边点头。
陈浩然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安若笑道:“我那里都舒服,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我想明天就和我妈说,我要出院。”
陈浩然道:“回家在休息几天,估计就快开学了。”然后笑道:“你看你,都是你闹的,这么多人都没过好年。”
安若笑道:“我也是被逼无奈。要不能怎么办?对了,你的工作找到了吗?”
陈浩然得以地点点头。
安若欣喜道:“这么快,什么门路?”
陈浩然:“钱淼拖朋友帮我找的,在澜月集团当一个月的办公室助理,也就是临时文员。不过澜月集团的老板是钱淼的好朋友,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提到钱淼,安若也猛然想起好久没见过钱淼了,就问道:“淼淼姐最近好吗?”
陈浩然道:“我昨天刚去了她家,她的状况不太好,腿病有发作了,人也憔悴了很多。”
安若低声惊呼了一声,半晌才叹气道:“这可怎么好哪?淼淼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偏偏得上这样的病?”她眼里涌出泪水,万分怜惜地望着陈浩然。
陈浩然黯然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天最大,他要怎样就怎样,人有什么办法?他们过几天要去北京检查,我想钱淼的病不轻,很棘手。”
安若虽然天真单纯,但也听出陈浩然的话中意味,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陈浩然:“我怕钱教授一个人照顾不了他女儿,毕竟钱教授的年岁大了。我答应陪他们一起北京看病,估计也得一周的时间。”
安若:“是这样啊!既然都答应了人家,那你就去吧,记得,时常给我报个信,让我放心。”
陈浩然知道安若是很通情达理的,这种事,她是不会提出任何反对的。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安若,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安若一笑:“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出院回家了。我早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他们又说了一会,将近中午的时候,佟鹏翔来了。他显然已经得到妻子的通报,知道陈浩然在女儿的病房里。
陈浩然向佟鹏翔问了好,顺便说自己有事要去北京一段时间,飞龙宾馆的房子就不住了,以后一周也不能来看安若。
佟鹏翔问道:“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如果不介意,可以对我说说,我尽量帮忙。”
陈浩然道:“一个朋友的是,我也是帮忙,具体的事都安排完了。不劳佟叔叔挂念!”
说了一会话,陈浩然告辞出来,打算回宾馆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回江大宿舍去住。虽然这个时候还没开学,但宿舍楼里都有更夫看管,看看能不能住一段时间。
他才走到医院的大厅,还没走出大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小陈,请等等!”
陈浩然感觉声音有点熟,回头一看,确实安若的妈妈程月兰。
程月兰拎着挎包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那种凛然的傲气,离的很远就能感觉到。
“程阿姨!您找我有事吗?”陈浩然尽量使自己礼貌而又教养,尽管这病不能转变他在程月兰心中的地位。
“如果,不耽误你办事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到里边坐坐,我有些事想跟你谈。”程月兰显得极有素养,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简洁干练。
陈浩然知道程月兰刚才出来就一直没走,之所以没走是为了特意来拦住自己。
是福不是祸的,是祸躲不过。陈浩然横下一条心,坐就坐,谈就谈,反正你也不是老虎,能把我吃了?
三个人匆匆吃了晚饭,期间谁也没有提到病情诊断的事情。可能是一天的奔波累了,也可能是病情的加重透支了体力,吃完饭没一会,钱淼就安然地入睡了。
睡着的钱淼脸色苍白,一对细细的峨眉微微皱着,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还是病痛让她不安。
钱教授和陈浩然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他们怕打扰钱淼的睡眠。
钱教授的目光始终不离病床上的女儿,女儿每一次皱眉,或者轻声的低吟,都让他心如刀绞。都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妈,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或许这只是佛家轮回的宿命论,但是很多人还是宁愿相信。事实上,作为异性之间,女儿和父亲的关系要比母亲更好相处。
钱教授的内心是痛苦的,女儿的不幸也是他的不幸。从十九岁开始,女儿就因病魔肆虐而不得不坐轮椅,他本以为这已经是上天对女儿最大的不公,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那不过仅仅是个开始。上天不仅要让一个韶华妙龄的女孩不能动弹,更要夺走她的生命。上天何其不公也!
钱教授经历坎坷,受过冲击,住过牛棚,农场劳动改造过,受过批斗,可谓九死一生,这一切都不曾让他气馁,他坚定地与命运搏斗,抗争,最终走过那段艰难的岁月。可是,他的妻子却因此,积劳成疾,不幸离世,妻子走前,对他唯一的嘱托就是照顾好女儿,让女儿一生都快乐幸福,他在妻子病床前立下重誓,一定把女儿照顾好!
女儿简直就是妻子的翻版,这让他很欣慰,女儿几乎继承了妻子所有的美貌和智慧,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女儿今天这个样子,他感觉无颜见酒泉之下的妻子。妻子走的时候,女儿才六岁,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女孩,可是短短十几年的岁月,女儿难道也要离他而去?
他不敢想,但又不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