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用眼光杀人!还是让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文弱得好似弱不禁风的书生一样的青年来杀。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眼前的这一幕让对面山头上的范哈儿看见定然是会笑掉大牙的。
只见这名叫周凌的大男孩也不搭理帅营长,而是用那架长相奇怪的“炮队镜”冷冷的瞧了一会儿那一千来个正气喘吁吁跑来的好汉子。然后轻轻摇摇头,轻叹一声:“造孽哦!”便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件杀人工具——算盘!
“吧嗒、吧嗒——”
周凌家莫非是账房先生出身?他双手飞快的拨动着算珠,一眨眼的功夫就算好了。
“得勒,帅哥,您就瞧好吧!”周凌一脸坏笑着对身边的帅伦又道:“借你们营的电话一用,帮我接炮营。”
“方位角7—50,距离300,试射一发。”从通信兵手中接过电话,周凌便开始召唤该死的爆炸物。
“轰——”
一发不知道从那儿飞来的炮弹,呼啸着,旋转着扑向那一千来个可怜的人儿。炮弹着地的瞬间便化作一个大大的橘红色火球,席卷着无数的金属碎片和飞沙走石扫过周围方圆几十米的土地。
“没打中。”帅伦皱皱眉头,有些失望的嘟囔了一声,几百块法币就这样听个响了。
“哇!”这是对面山头上范哈儿的惊呼声,他惊呼道:“这个是大炮吗?怎么还有大炮啊!还好只有一门。”
真的只有一门吗?
此时的周凌面无表情,丝毫不为几百块法币的损失而心痛,而是拿起电话又报出了一串数据:“向左2—0度,距离加10,再次试射。”
又是“几百块法币”以超过音速几倍的速度拖着长长的火焰飞向了惊魂未定的人群。
“轰隆——”一声巨响!一枚75mm的炮弹在人群中间炸开,一个大大的火球旋转着扫过方圆数十米的地面,夹杂着无数碎裂的破片向一把把锋利的钢刀一般将周围的一切生命体都绞成了碎块,其中就有七八个范哈儿的袍哥小弟,至于到底是七个还是八个那就得把那一堆冒着焦臭味还在燃烧的尸体碎块拼一下才能知道了。
如果范哈儿和他手下的袍哥们上过正规的军事学校,那他们就肯定知道事情不妙了。敌人不是只有一门炮,而是在试射。敌人的炮兵观察员会充当大炮的眼睛,根据试射时的着弹点来校正,直到准确的命中目标。然后就会是铺天盖地的猛烈炮火覆盖过来,把拥挤成一团暴露在空旷平地上的倒霉蛋统统打成碎片。
在兔儿岩高地后方大约三公里处的铜梁县城外的一块空地上,12门民13式75mm山炮一字排开,炮口全都指向了东北方向的天空。
“方向角7—52,距离310,高爆弹,炮兵连——急速射60发——开火。”
随着26师炮兵营长唐同德的一声令下,两个炮兵连的12门的山炮几乎在同时开始怒吼,训练有素的炮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将120发75mm的炮弹射向了3公里外兔儿岩阵地前沿。
只有120发炮弹?是不是少了一点?呵呵,对放炮的同志们来说是不过瘾,不过对范哈儿和他那个没有炮的“炮兵团”来讲,那简直就是120个来自地狱的魔王!
随着第一发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在挤成一堆的川军士兵中炸响,几乎是短短的一瞬间,120枚75mm炮弹的爆炸所掀起的浓烟火浪,尘土碎屑以及被强劲冲击波所裹挟的数以万记的金属破片铺天盖地的横扫过来,让人仿佛置身于世界末日。
炮兵果然是战争之神!呃,打不中的除外。仅仅是120枚75mm的高爆弹在一千多名拥挤在一起的川军兄弟们中间炸响。在一阵硝烟与火浪交织的暴风席卷过后,留下的是一地残肢断臂。被爆炸的气浪的和无数高速扫过的金属破片撕成一段段的肉块混着五脏六腑布满了方圆千米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的尽是硝烟和血腥的气味。侥幸幸存下来的川军士兵,一个个都匍匐在同伴们的碎块之中,瑟瑟发抖。他们还是第一次经受这么猛烈且准确的炮击,这些人的鼻子和耳朵渗透出鲜血,面孔不受控制的颤抖,嘴里喃喃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在后面观战的范哈儿一把扯下头上的军帽狠狠地丢在地上,口中嘟囔着骂道:“格老子的,哪个龟儿子说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机枪来着?”
“师座,要不要再冲一次?”一个不知好歹的参谋长模样的家伙把脑袋凑到正在暴走的范哈儿跟前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啪!”的一声脆响,范哈儿蒲扇般的巴掌便抽了上去:“冲你个头!你个龟儿子安得什么心?没看到他们的大炮厉害的紧?还冲什么冲?命令兄弟伙就地挖掘战壕,准备防守,让他们来冲吧。”
这个摇鹅毛扇子的业余参谋长捂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范哈儿,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可是,可是师座,咱们没有挖战壕的家伙啊?”
“那!那就——”范哈儿撩起巴掌又要抽过去,这时他似乎想起了杨森拨下来让他购买装备的款子似乎都那个给他装兜里了。既然如此,范哈儿师长也只好长叹道:“那就后退五里,然后派人去老百姓家里借些铁锹来挖堑壕吧,总不能蹲在这里等着他们的炮来炸啊!”
……
“炮兵万岁!哦也——”看到川军大队带着一片飞扬的尘土扬长而去,兔儿岩阵地上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谁都没想到今天的战局居然是如此戏剧性的。本来看到敌人那么许多,总觉着这回是要死在这里了,结果一阵炮轰就打死了他们半团人,吓得他们卷铺盖走人了。
再看小个子周凌那份得意,一副我是炮兵我是老大的样子,他笑道:“怎么样?伯伦兄,后悔没学炮科了吧?不过你也不要沮丧,听说上边正准备给步兵营配属迫击炮,等到明年或是后年你们也能鸟枪换炮的。”
“你这小子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也没有一点负罪感呢?”帅伦白了周凌一眼,笑骂道:“去年老子第一次拿刺刀扎了人以后可是整整做了三天三夜的噩梦!你小子扒拉几下算盘,打了俩电话就害了几百条性命,也不知道要做多少年的噩梦咯!要不要我们帮着念一下经超渡一下?”
“呵呵,要我是你可没有心情开玩笑。”周凌望着远处还在冒着青烟的战场,淡淡地道:“你以为杨森就会这样算了?而且大炮也不是只有我们才有的。还是赶紧让弟兄们再辛苦一下,多挖点防炮洞,最好把兔儿岩后坡也修上工事,做成一个环形防御阵地。人家杨森的人可比我们多几倍,到时候很可能会在全线发起猛攻,靠咱们12门山炮和五十几门迫击炮可应付不了的。”
被周凌一提醒,帅伦心下一凛,他现在的确是有些轻敌了,刚才的战斗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自己这一营人被摆在第一线,将要承受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最后能有几个人活下来还真是没有把握。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工事修得好一些,将防炮洞挖得深一点了。争取能够熬过敌人的下一轮真正的猛攻吧!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