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莲从父亲口里得知师哥出狱的消息,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姑娘心里默算着不出一个时辰易如初定会来到家里拜谢师傅,毕竟这次为了救他脱险,父亲费了不少腿脚,自然也花费了不少的钱财。师哥是一个感恩图报的好男人,不会对父亲的这些付出不闻不问。
然而姑娘怀揣着一颗滚烫的心苦苦等待了半天,却听到师哥去了纪府的消息。左玉婵的心里一时拔凉拔凉的。她终于明白自从姐姐死后,易如初的心早已离开了左家的这间闺房。
对于自己而言,于他心中,或许一开始就只是姐姐的影子,原以为姐姐去世后,自己顺理成章的会成为她的替代,然而真正的爱情绝对没有替代品,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相似如一母同胎的孪生姐妹,也逃脱不了一花一世界的佛家箴言。
先前他的心里有一朵圣洁的荷花。
如今他的心里是一片粉色的云霞。
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喜欢自己。
你的等待永远是一个虚空。
易如初此刻果真站在纪府门前。
姝儿姑娘已经一十六岁,虽然这两年两人鸿雁传书不断,但彼此心里都知道这是一段无望的恋情,两年来易如初身心俱疲,几次想狠心结束这段无望的虐恋,每每又怕伤害到小姐的一片真情。这种犹豫像一杯致命的毒酒,无时无地不在吞噬着他的自信与果敢。
他知道自己在纪世昌心中的分量。
抛开自己一无所有不说,纪家和马家的婚约就是一条永
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纪世昌怎么会让女儿跟着自己受穷呢?穷小子如愿娶了富家千金的故事,永远就是为穷汉子们量身定做的童话故事。那是一杯掺了足够量剂麻药的蜂蜜水。那是现实中的穷小子们聊胜于无的希望的绝望。
转了一个上午,易如初实在想不出一个进入纪家的理由,悻悻地回到大庄子,踏进自己屋门,却嗅到陋室里飘着一股熟悉的馨香。
姝儿?易如初心如撞鹿,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一个绝美的女子此时就端坐在自己书桌后面,见到门动,急忙探身:
“先生,还记得姝儿姑娘否?”
易如初欣喜若狂:“姝儿,姝儿,我不是做梦吧?”
雪狐不知何时跑到先生脚下,立起前爪扑抱旧主的裤脚,易如初弯腰将雪狐抱在怀里,也不知是指人还是言狐,喃喃说道:“我们终于见面了,思念实在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呀。”
姝儿看着先生,两行泪珠儿不觉顺着长长的睫毛慢慢地滚下腮头,欣喜过后,易如初隔了书桌,静静地望着姝儿,心里又在开始隐隐作痛。
姝儿开口:“先生这些日子杳无音信,姝儿很担心,这次偷偷跑出来,多亏有雪狐带路,要不还真不知道您竟住在这么个简陋的地方,尽管姝儿心里一直迟疑,结果还真等到了您。”
易如初脸上一阵无奈的苦笑:“我一个孤儿,能有个地方住已经不错了,让小姐失望了。”
易如初心疼姑娘,更为她的鲁莽行事而后怕,他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给这段感情做一个彻底的决断:“幸亏小姐没有裹脚,否则这四里土路也够您受得了,还好路上没有遇见坏人,似以后这般冒险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做了。”
姝儿盯着易如初,心里的委屈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先生知道姝儿最怕您哪一点吗?”
易如初心如刀绞,却又不得不强装欢颜:“易如初不知道。”
“镇定!姝儿最怕的就是先生的这份镇定,易如初,你的心真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吗?”
“你的未婚夫是马如生,马家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以前他做了许多过火的事,但这几年马如生确实变好了。师傅说,就连这次救我出狱,花的也是马如生行医挣得的干净钱??????”
“马如生几个大钱就把你收买了吗?你缺钱,我家也有啊,为啥就不找我开口呢。”
易如初苦笑着说:“那时候我还在大狱里??????”
姝儿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如果我要退婚呢?”
“没有如果!姝儿姑娘,为了您的声誉,以后咱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姝儿站起身绕到易如初面前:“易如初,你是说???你我以后再也不愿见我了?”
“是”
“你真的可以放开我?你的心里还能盛的下令外一个女人吗?”姝儿姑娘心痛欲绝,失声叫道。
“易如初终生不娶。”
姝儿欺身向前:“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易如初后退了三步:“可怜我连恨得资格都没有!”
姝儿绝望的走向门口,一步一行热泪,易如初亦是心如刀绞,真想就此告诉姑娘,对她说我是真心爱你的,但是想到了姝儿的前程,他只得再次选择了沉默。
长痛不如短痛,然而这痛同样也发生在姝儿身上,这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呀。
“姝儿”易如初心里默默的呼喊着,他知道自打姑娘前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里从此将再无色彩。他多想最后再看一眼心中最美的彩虹。
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姝儿突然转过身义无反顾的扑进先生怀里:“易如初,你太绝情了???我恨你,恨你一辈子,我???”
姝儿突然咬住了易如初的肩头,久久的,直到一股略带咸味的甜腥,渐次警醒了姑娘的理智。姝儿松开先生的肩头:“易如初,这个记号是我的印章,今生错过了,还有来世,但愿你我来世依旧为人,这就是我们来生相伴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