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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宇躺在乌拉草垫子上,还是觉得不踏实。他忍不住小声问道:“能顶住吗不跳字。
旁边的邱海阳轻声说道:“老板,我都绑结实了,您放心。不把这门整个拆掉,神仙也进不来。”
“那窗户呢?”
“都绑死了。哎呀,您说您怎么跟防贼似的,人家好歹是个大闺女……再说这屋这么多人,您这是……”
“老子防的就是贼。”郑宇没好气地说道。
他颇为自恋地在心里加了一句“采花贼”,觉得自己终于从阿菊变身山本菊子的噩梦中走了出来,终于抵不住奔波多日的疲倦,酣然入睡了。
熟睡之中,他突然感觉到有人用力地拽着自己,还在耳边说着什么。郑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邱海阳已经拽起自己就要往外走。郑宇刚想说什么,冷不防就听到了四面八方连绵的枪声和爆炸声,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门外响起了凄厉的哨子。有人用蒙古语大声喊着什么,一瞬间整个房间全都动了起来。邱海阳已经解开了门上的绳子,拉开门闩,提着手枪拽着郑宇冲了出去。郑宇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提着马灯的阿布和李支队长,赶紧喊了起来:“怎么回事?”
李支队长铁青着脸说道:“敌袭,从前边传过来的信号,恐怕是俄国人。这下麻烦了!四面八方都有枪声,我们恐怕被包围了!”
郑宇狠狠地一跺脚。
“肯定是那个满洲阿菊!”他恨恨地想道,“放长线钓大鱼……这下把义勇军也害了!”
可是已经顾不得悔恨了。
那边在集合队伍,李支队长对着郑宇几个人急促地说道:“现在东西两面,毛子是以火力封锁,南面枪声反倒比北面稀疏一点。我估计,毛子的兵力也不是十分富余,在夜间作战,大部队也很难协调,所以很可能是下了套。南面就是中国,北面是伊尔库茨克,毛子应该是在南面下了套,北面布置的封锁线薄弱一些。”
“咱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散出几路部队,分别从不同方向突围,让老毛子辨不清主攻。我准备安排两个排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打掩护,其余的主力冲南面,等我们打响,牵制了毛子的兵力,你们从北面潜出去……如果到了关键时刻,不行了,你们就向毛子求救,说是被我们绑架的客商……不过还是千万小心,你们的加拿大身份,这黑灯瞎火的未必好使,搞不好会有人谋财害命。”
郑宇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郑宇心中大为懊悔。一场风花雪月,没想到却带来这么大的危机!现在看起来,这支在敌后坚持战斗多年的部队,甚至有可能因为自己而被迫牺牲掉。他忍不住低声说道:“李队!咱们不如集中力量冲一个方向!”
李支队长有些焦急地低吼着:“关键是你!上面交代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你的绝对安全……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这是国内的命令,我就得执行!这里我是军事主官,要扯淡,回头安全了随便你扯!现在就给老子乖乖服从命令!别再烦老子了!”
郑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邱海阳用力一拽袖子。邱海阳急促地说道:“少爷,您就听李队的吧。他们在这边打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多了。咱们非跟他们一起,搞不好反而是累赘。”
“妈巴子的奇了怪了……这次回来够谨慎了,想追我们的行迹绝对没那么容易,难道毛子有了什么新手段?”
李支队长叨咕了几句,见那边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大步走了过去,铁青着脸吼了起来:“敌人来了……就像周先生说过的,老毛子就是欠揍!现在他们送上门来了,咱们怎么办?”
“打!”
“好!不过我还是得讲一条,”李支队长吼道,“咱们部队的老规矩,都把成仁弹给我系好了,到时候别手软!记住,先头的兄弟们在腾格里上看着咱们!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
“一连一排去东边,二排西边,其余部队跟我来!”李支队长挥舞着毛瑟自来得改进来的自动手枪,“把毛子消灭掉!”
郑宇紧紧跟在李支队长后面。邱海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两只自动手枪,双手提着,满身的子弹带,杀气腾腾地护卫在他身边,而吉雅赛因也背着杆马枪,拎着一只自动手枪,板着脸护卫在另一侧。郑宇苦笑了一声,也从里怀的枪套里拽出了那只自动手枪,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一群人已经跑起来了,郑宇被夹在中间,高一脚低一脚。马夫已经把马匹准备好了,李支队长给郑宇安排了一匹黑色的骏马,正要托他上马,郑宇却一飘身上了坐骑,熟练地一扯缰绳。李支队长也顾不上惊讶,赶紧自己上了一匹栗色大马,看看众人都已经上马了,赶紧组织编队。
郑宇三个人默默地坐在马上,身前的阿布和敖其尔眼泪汪汪地看着准备往南边发动敢死冲锋的弟兄们。李支队长瞪了两个小子一眼:“哭个屁!老子们是去打毛子,又不是升天的!告诉你们两个小子,周先生少根毛,我亲手毙了你俩!”
阿布和敖其尔擦了擦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
李支队长扭头对着郑宇一笑,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灿烂的光芒:“麻烦您转告我爹,他儿子没给他老人家丢脸。我本名叫刘振武,住北京铁狮子胡同八号。”
郑宇心中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义勇军支队长,只见对方转过头去,一挥手枪,低沉地吼了一声:“义勇军,前进!”
“义勇军,前进!”
这支小小的队伍,在星光下卷起一片残雪,滚滚南去。队伍中的一个蒙古女孩子回头对着郑宇招了招手,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看不清是其其格还是阿拉坦乌拉。
郑宇对着远去的骑兵们默默地敬了个军礼,眼眶中不知道在闪烁着一些什么样的东西,亮闪闪的。
他知道那个名字,那个地址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什么样的力量,让这样一个人跑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隐姓埋名进行着最为危险和残酷的战斗!
东西两面的枪声已经响得彻地连天,很快,南面也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中间轻机枪清脆的连发尤其鹤立鸡群。枪声开始逐渐远去,郑宇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看来,主力部队的突围还是很顺利的!可很快,传来了马克辛重机枪特有的低吼,他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李支队长猜的没错,毛子在南边下了埋伏。他心中焦急,却实在是无可奈何。正这个时候,阿布小声喊道:“该走了!”
郑宇下意识地一踢马腹,这支小小的马队已经迅速地跑了起来。
在夜间的丛林雪原上跑马无疑是非常危险的。郑宇也顾不上胡思乱想,只能咬紧牙关操控着马匹,避免地上的雪坑和石头造成什么意外。
没过多久,前方和侧面传来了射击声,小分队的自动手枪也咆哮了起来。郑宇被裹在中间,却依然听到了身边子弹飞掠带起的尖啸。整个队伍一刻不停地飞驰出去,阿布根据前方传来的暗语和枪声的紧密程度,不断调整着前进的方向,郑宇只是被动地跟随着队伍。身后传来敖其尔稳定的射击声,身边两侧的邱海阳和吉雅赛因也是偶尔射击两下,从后方不时传来惨叫和人落马的闷响。
郑宇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当一条条生命就在他的眼前失去,血腥的杀戮就发生在他的身边,原本还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战略布局和精密谋划,幻想着未来主政中国后如何一展宏图的花瓶皇储,也终于开始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这不是策略模拟游戏,而是冰冷残酷的现实。
没有NPC和玩家,只有活人,和死人。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