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争的深入,日本已经进入了举国动员的体制。
各大财阀组织起来的“报国团”,与各个社团一起,开始在民间进行广泛的思想动员。身穿白衣,挎着主刀的志士们,跟着一些甲午年或战死在中国的妇女,穿行在街头巷尾,动员募捐,乃至动员不在征召范围内的男子主动参军服役,组织各种民间活动宣传大东亚圣战。
在东京,大阪,神户,名古屋,仙台,各个主要城市,报国团,救国会,兴亚会等各个社团组织的“爱国义举”每天都在热热闹闹地上演,报界凡是有人敢对战争说三道四的,晚上家里被扔了砖头乃至鞭炮是轻的,被殴打甚至刺杀都是家常便饭,警察也基本上不闻不问。
日本的乡间,各个村子里,村长和上面下来的大人们,甚至是旧藩主和武士,每天都在挨家挨户动员青年人踊跃参军,即使是镇台的征召令没有下来,身为大和男儿,为了大和民族的未来,也要有踏破支那四百州的勇气。把一腔热血洒在大东亚圣战的神圣事业之上,为天皇陛下尽忠成神,永享护国之神的祭祀,这才是男儿正道
各个镇台的后备步兵训练营,重新征召起来担任伍长的甲午老兵们,看着眼前这些表情各异的菜鸟,看着他们有狂热,也有怯懦,还有不知所措的迷惘,似乎也被勾起了当年的回忆,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他们手中的棍棒,以最为冷酷无情的方式击打着每一个动作有丝毫不够标准的青年,口中的咒骂简直可以气死一头牛。在最为惨无人道的训练之下,菜鸟们很快就成了军令下的机器。老兵们默默地注视着一切,暗自希望这些人的命运,能比当年的那些同伴好一些。
自日本的福冈,下关,长崎的码头,各镇台动员起来的日本青年在狂热的军歌声中,神色各异。很多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看着越来越远的家乡,看着岸上亲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旁边的伍长,看着越来越模糊的码头,看着身边这些人的样子,此刻也只有一声叹息,黯然神伤。
日本的各大财阀已经根据战时统治经济的规定全速运转。
工人工资被立法限制,并且采取了强制捐纳,即所有工人工资的15,所有公务员工资的25,所有一定收入以上人员工资和红利的35都要购买战争债券。工人的工作已经延长到14个小时,而工资在“一切为了大日本”的口号下并没有增加。
日本各个纺织工厂生产的缫丝和面纱,茶叶,各色农产品,鲸肉,各种鱼肉罐头船运到海参崴,再通过铁路销售到欧洲,或者直接船运到南北美洲,再从当地购买各种军用物资,军火生产的原材料。
日本本土的煤矿,铁矿和铜矿山都从美国进口了大批的采矿设备,采掘,浮选,精选,很快这些矿石就会在各个军工厂中最终变成杀人的武器,随后运往朝鲜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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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鲜,日本军方,右翼团体和亲日派展开了疯狂的聚敛活动。兴亚会和朝鲜附庸兴韩党,以去美国打工为由招募朝鲜穷苦妇女,签下卖身契,随后把这些妇女送到日本军部下属会社在俄国后方基地开设的ji院赚取外汇。更有甚者,大批的朝鲜妇女被送到了兴亚会下属会社在前线开办的兵站慰安所充当***,解决前线军人的性饥渴问题。
在慰安所,每个朝鲜妇女,甚至包括贫苦的日本妇女,往往一天要慰安上百名军人,累得站都站不起来,很多人就这样悲惨地死去。
朝鲜国内,皇国化和大东亚圣战的宣传铺天盖地,征集所在城市和乡间四处搜罗身体合格的青年,强迫他们充当军夫,而支付的只是所谓的“军用手票”。朝鲜的马,牛,猪,羊,鸡都被大批征调送往前线。
在兴亚会的资助下,部分朝鲜所谓“亚洲派”学者组建了日韩友好协会,从篡改历史到编造文学,宣扬日韩人种一体论,日韩文明一致论,日韩语言同源论,为日本彻底吞并朝鲜进行舆论准备。
此时此刻,在中国辽阔的土地上,整个国家已经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运转了三个多月。
自战时体制启动以来,这个揉合了后来一战各工业化国家国民经济动员体制,以及二战总体战思想的国家动员体制,就开始如同章鱼的触角一般把这个国家牢牢捆住,榨取他的每一分潜力。
经过郑鹰的反腐清洗,再经过郑宇上台之后借着对兵变的清理而开始的几次大清洗,整个帝国的官场风气为之一变。在郑宇对于国家美好前景的许诺之下,在外敌入侵国家危亡的关键时刻,在多年持之以恒的民族主义教育之下,在皇帝遇刺,新皇登基引发的狂热爱国浪潮之中,随着各级政府,各个媒体,从党部工会农会行业协会再到青年团少年团等各个社会组织的统一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一切为了战争”的狂热浪潮早已席卷了整个神州。
根据早先制定的国民经济转轨方案,一共有一万三千两百家各型企业纳入了战时经济转轨的体系之中,其原料采购,产品生产都受到驻厂军管代表的直接控制,按照计划指令进行。数学家和经济学家们按照乐观,中性和悲观三种情景,计算出所需要的各类军用物资的数量,然后分解为各种原材料,工时,火车车皮,船舶吨位,再根据各厂矿的地理分布,周密地安排好各种原料,产品,人员的输送计划。
整个国家已经如同蜂巢一样忙碌了起来,各个与战争沾边的工厂,从各银行拿来了融资租赁的额度,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添购机器设备,生产各种军用物资。招工的广告贴得满街都是,而各个社会组织也动员大批放了脚的妇女进厂做工赚份外快,而社会组织则组织人员为这些妇女统一看管孩子。
在这种计划体制之下,在狂热的爱国热情和适当的物质激励引发的劳动竞赛和技改竞赛促进下,战争开始才三个月,中华帝国主要军工产品的产量已经翻了接近一倍。虽然前线的弹药物资消耗也同样超过了之前最激进的预期,但由于战前储备的雄厚以及军工生产的快速起飞,国家的持久战力并没有受到损害。
战区疏散下来的难民也被各级政府统一安置,男人或者已经在战区就地入伍或参加军夫队,孩子被送到各个学校插班,妇女也安排了工作。
在社会上,青年妇女被发动起来撰写信件,与前线陌生的战士组成“笔友”,鼓励他们为国奋战。所有的信件都接受帝国军邮系统和宪兵部队的严密检查,禁止任何含有失败主义和颓废思想的信件被发送。而其中涉及到军事机密,或者有危险思想的,立即会转交给军法体系乃至调查局进行追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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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的中华帝国,战争的痕迹无处不在。
帝国文教部已经紧急下令,年度教育方针中包括“让孩子理解目前国家在发生的事情,鼓励他们心灵中的爱国观念,帮助他们明白对国家负有的责任”。升旗仪式从每周一拓展到每周一三五,父亲在前线作战的孩子站在队列最前,接受其他孩子仰慕的目光,并且受到老师一系列的优待。每一位教师,在课堂上除了讲课,都无处不在地灌输侵略者的不义与残忍,弘扬着华夏文化的崇高和伟大,讲述着历次对外战争的英雄事迹,抒发着整个国家洋溢的爱国激情。
在各个学校,每一次重大胜利,都伴随着庆典。在首次海战大捷后,各学校的午餐加餐,并且组织学生开战作文竞赛,要求他们写出“我如何理解海战胜利与我的家庭之间的关系”。日常的作文题目成为“假设一列装载伤员的列车到来……”,“假如我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七月份的高中升学考试,赫然出现了这样一道数学题一艘巡洋舰正在追赶一艘商船,早上十点的时候,双方距离十二公里。巡洋舰的速度为十四节,商船的速度为每分钟三百米,经过一小时的追逐后,巡洋舰的时速增加了四公里,假设巡洋舰大炮的有效射程为两千米,请问巡洋舰在对商船射出第一发炮弹?”
在这种刺激下,战争成了孩子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年纪大一些的高小和初中学生,在少年团组织下开战野营,作战模拟,从事各种军事训练以及进行义务劳动。青年团则被组织起来,利用周末等课余从事更多的社会劳动,帮助警察和警备部队维持秩序,转运物资等。青年团的各个分队,尤其是主要培养预备人才的,比如陆军队,海军队,炮手队,电报队,机械队,汽车队,骑兵队等等,训练搞得更是热火朝天。
舆论界已经成为了爱国主义和主战派的一言堂。在大本营内政组的统一协调之下,也是在某种力量的压力之下,整个舆论界这一次出奇地一致,几乎见不到杂音。前线记者们从前方发回了一个个洋溢着爱国激情的报道,描写胜仗的满是对帝国无敌之师的赞誉,打了败仗和撤退的,也着重弘扬其中的英雄事迹,显示着敌人一时的得志是多么愚蠢。
不少描写战争的英雄主义小说作品,不仅仅是中法战争和甲午年的旧书被翻新再版,还有一大批书赶出了续集,背景都设在了这一次的战争。
比如之前那本著名的《团》,描写一对世家子弟因为一个反目成仇,相约打一架决定归属,最后弟弟含恨败北,干脆离家出走去了南方,却终于认清了北方朝廷的腐朽,依然投身镇国军。等到甲午战争爆发,哥哥本来是狂热拥护所谓正统朝廷,发了公开信和弟弟断绝关系。结果后来却一步步认清了满清叛卖国家的行为,毅然决定起义。结果事情泄露,被满清平叛的军队包围。弟弟的部队正好是北上先锋,闻讯三天三夜急行军接应,结果并肩作战,终于打败了凶恶的满清军队,并且在后来屡立战功,成为赫赫有名的“团”。
这本畅销书,到了这个时候也出了续集,却是讲述这对的下一代,一个海军一个陆军,用预言的笔法描写了一场光荣而胜利的战争,一个英雄的史诗,最后表在东京街头相遇,一同庆贺胜利。
兵员招募处成了最繁忙的机构,也成了一个常设机构。
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青年赶,喊着爱国口号接受体检,然后或是垂头丧气地离开,或是欢天喜地又有些忐忑地被送入新兵训练营。
如果说有机构的繁忙程度仅次于这里,那就是募捐处和爱国公债认购点。在大街之上,随处可见募捐和认购债券的海报,海报之上,官员,商人,工人,农民,男男女女都是容光焕发,满脸自豪地捐出的一份。大街小巷之上,各式政府组织乃至纯义务的宣传队穿梭往来,街头巷尾,时不时可以看到有狂热的青年在发表着激情四溢的演说,发放着爱国传单,鼓励人们燃烧的每一分光和热支持前线。
为了帮助后方的军属,不少工会农会等都组织了互助活动,由会员帮助这些家庭劳动,乃至捐款。
在爱国激情的感染下,人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了这场战争的相关活动中,他们普遍认为这不仅仅是军人的战争,也是民族每一个分子的战争。各种仿军装样式的服装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款式,连往常裙带飘飘的女士也开始喜欢英姿飒爽的军装套裙乃至套裤。
所有试图趁着军人离家在外而勾引他们家属的行为,都被视为最大的邪恶,一些浮浪好色的子弟因为这些罪名遭到了严厉惩罚,而伴随着每一个阵亡通知书,都是各个社会组织和邻居们铺天盖地的慰问和鼓励。
帝国有非常多的宗旨奇特的社会组织。
比如军人家庭道德协会就公开宣布,凡是阵亡军人的家属,只要不改嫁,该组织就会定期给与生活补助。
再比如全国铁路工会,由于铁路运输的繁忙,工人的腰包大增,该工会经过动员,投票批准战争期间全体会员要拿出收入的四分之一捐献给社会化运作的伤残军人抚恤协会,用于补贴伤残军人的生活。
你可以不认同他的世界观和行为,但他们却是就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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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李国翔和宋端等人开办的连锁粥店和洗衣店已经红火开业,以物美价廉,环境干净受到了追捧。而且他们还推出了特别措施,凡是军人家属,凭借着军属证件可以办理实名制会员卡,消费统一五折。这一措施立即引爆了北京,并且迅速传遍全国。
这两位接受采访的时候,也坦言真正的大股东是现任皇帝陛下。这一下,更是引得客流汹涌。
在帝国国内,战时经济管制严格控制了物价体系。每周,各地的报纸上都登出最新的价格限定目录,明确各种类别的商品最高限价,欢迎国民监督举报。物价巡视员身着便装,在各个商业区出没,对于一切违反管理条例的涨价行为进行严惩。
对战争的狂热追捧也波及了安南犹太自治区,南洋华人聚居区,乃至欧美的华人社区。
在犹太自治区,当年俄国哥萨克残酷屠杀和镇压犹太人的记忆犹在,再加上独立建国的承诺,上百万东欧犹太人都立场鲜明地站在了中国一边,甚至派出了犹太青年组成的志愿军,恳请以“犹太军团”的名义,为了独立的以色列国而战,并且得到了批准。
于是,由安南犹太自治区政府出钱购买帝国陆军标准装备,把这支部队编成了一个步兵旅,作为未来犹太国国防军的基础,番号为犹太志愿兵第一旅。考虑到暹罗的问题,中国大本营并没有把这支部队调动到北方,而是就近部署到了中国和暹罗的边境。
在南洋,华人掀起了募捐和认购国债的高潮,各大厂矿也主动接受中华帝国大本营军事组的指挥,统一规划生产运输,南洋的橡胶,铜,镍,稻米,金鸡呐霜等战略资源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大陆,再变成宝贵的军需物资运输到前线。
在中国直辖的安南省和兰芳省,华人移民拿出了最大的热情进行工作,给当地土著劳工的工资也涨了不少。那边的工资都是用稻米计算,这些土著居民虽然天性懒散,但在大幅度加薪的诱惑下,干活也卖力了不少。
整个中国,已经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运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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