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太阳,已经开始播撒着暖意。往日呼啸的北风,已经化作阵阵轻风,拂面而过。在这个初春的,懒洋洋的空气中到处飘荡着懒散的气息,可在这一片山谷之中,有的只是凝重与肃杀。
沉默的禁卫军队列整齐,把武器架成一个个枪架,组成严整的方阵,等候着最高领袖的检阅。方阵的正前方,强壮的旗手单手扶着那面龙旗,木制烤漆旗杆的顶部,是代表皇家禁卫军的双龙捧冠的镀金大旗冠,旗面则是红底金龙踏日图案,四周则是金色缨穗,随风舞动,仿佛放射出万道金光。
皇家禁卫军第一师第一团二营“红河营”四连连长蒋文达挺直了胸膛,把左胸口那枚一等白虎勋章显得格外耀眼,勋章上的钻石在阳光下反射出瑰丽的光芒。他的脸上是一如往昔的严肃和沉稳,他目光炯炯地打量着那些走来走去的总情局一处特工,看着他们对禁卫军的士兵们进行搜身,心中有些不屑,又有些无奈。他咽了口唾沫,凝住心神,突然心中起了一阵警兆。
他偏转目光,看到了那一双锐利的眸子,心中微微一沉。
那个人,似乎也了蒋文达的目光,眼神越发地凝重。蒋文达思索片刻,心中坦然,转过头,打量着连队的队列。他眼角的余光,再次拂过那个人,却见那人只是悠然地打量着和的连队,似乎只是好奇,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总情局一处一科科长常征,看着那个在照片上见过多次的面孔,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思忖和猜测着对方一点点细微的心理变化,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他看着一连和二连的检查已近尾声,回头对着两个下属笑了笑咱们也别光看着,走吧。”
两个下属点了点头,跟着常征走向了四连。
“总情局一处一科,常征。”常征对着蒋文达敬了个礼,“奉命检查。”
蒋文达立正,向着对面这位同样挂着禁卫军军衔的总情局官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皇家禁卫军第一师一团二营四连连长,蒋文达,接受检查。”
常征打量了他几眼,淡淡地说道那就失礼了。”
他挥了挥手,带着两名下属,开始对四连逐一检查。蒋文达默默地看着,只见他们检查得很是仔细,恨不得裤裆里都要摸几把,心中隐隐感到一丝屈辱。
身为皇帝的禁卫军,居然……要被这些特务搜身。
这说明皇帝,开始不信任的亲卫部队了?
即使是河内营这样的宿卫部队,皇帝最亲信的部队,也不能再得到皇帝的完全信任了?
对于士兵的搜查,终于结束了。常征来到蒋文达的身前,双手插兜,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您这边也要查一下。”
蒋文达平静地说道没,尽管查。”
两个属下,仔细而熟练地搜着身,常征的目光落在蒋文达胸前的勋章上,眼前一亮一等白虎?”
“当年全军大比武,射击三项冠军,得的。”蒋文达缓缓地说道,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三式原型步枪打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常征轻轻摇头,“这枪也要到时候退下来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蒋文达的瞳孔微微地一缩,贴着裤线的两只手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只要能杀人的就是好枪。和枪相比,人才是最脆弱的。再厉害的神枪手,挨上一下也就完了。”
“大战在即,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常征很认真地说道,“我,战场上你还有战友在,不会让你一个人顶着。只要有配合,一个神枪手可以顶得上很多人。他可以做到很多事。”
他玩味地看着蒋文达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好做吧。你的身后站着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站着许许多多的同志。”
蒋文达心中大震,脸上隐隐涌上一阵红晕。他盯着这个人,缓缓地说道放心吧……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了。”
常征笑了笑,扭头看向搜查完毕站起来的两个下属,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常征对着蒋文达笑了笑规矩……见谅。”
他对着两个下属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去机炮排。”
两个下属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常征让蒋文达面对,背对着部队,伏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搜查着蒋文达的身体,似乎不想漏过每一个可能藏有哪怕一个刀片的地方。
蒋文达突然感觉到两边的裤兜里各多了一个,而那只手在搜查过程中,手指头却划着某种图案。蒋文达心头一震,眸子中闪过了一阵精光。
“好了,对不住了。”常征搜查完毕,拍拍手站了起来,有些歉意,“不是不你这个战斗英雄,实在是军令难违,见谅见谅。”
蒋文达平静地说道理解。长官,您也辛苦了。”
常征盯着他看了一眼,笑了笑,转身走向了机炮排。
禁卫军的军装,有些类似另一个时空德军的军装。蒋文达身穿的呢子军官大衣,十分厚实,裤子兜也很深。那两个物体本就微小,放在里边,再罩着大衣下襟,肉眼却是看不出来。蒋文达的两手贴着裤线,微不可察地摸索着那两个物体,和记忆里的那两个对上了号,眼眸之中,显出了坚定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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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陆军总参谋部大楼。
血红的披风在风中抖动,魁梧的身影在黑色的座车前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大楼,沉默片刻,转身钻进了汽车后座。英锐的上校,面色沉稳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先导摩托车一辆接一辆地发动起来,很快,整个车队扬尘而去。几个些内情的军官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一股忧色。
穆铁靠在羊皮座椅靠背上,闭着眼睛,反复推演着计划好的步骤。
皇帝突然从前线调回了一支禁卫军,恐怕不单单是轮战这么简单,而是对军队,甚至身边的禁卫军都有了些疑心。国防军,虽然皇帝同样是一言九鼎,令出必行,但他穆铁的痕迹太重了,下边很多激进分子又都是的学生,还有那个小团体,皇帝会不会是……穆铁的心中,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和阴暗,此起彼落地涌动着。
情况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背着皇帝搞了这些小动作,但并没有太过分的把柄,宣传的主义,其实也是皇帝有意放纵的民族主义思潮上加了点料,激进了一些而已,谈不上背叛。他穆铁从来没有犯过陈磊的误,没有宣传过**,没有鼓动过兵变,他的矛头,始终指向外敌,说到底,这是军人的本份至于矛头指向内政腐败,财阀贪婪,这些,皇帝不也是深恶痛绝?他不也是利用来牵制这些人?有可担心的?
可皇帝……他老了,疑心病更重了。当年可以杀了大磊,现在就不能杀他穆铁?老头子那个养子,原本是个挡箭牌的玩意,现在看着居然要一步步抬上席面了那是个,居然也堂而皇之地参与我们师生间的事情,想要继承这个中华大帝国?有了这个养子,现在皇后肚子又有了动静,老头子就准备让我们靠边站,把这个事业留给他养出来的崽子?
“老师啊老师,难道你真的要为了皇后肚子里那个不是男是女,甚至不是谁的种,连我都要开始剪除了?难道我们一起缔造的事业,不但你在的时候只能按照你的意志,你死后也只能由你的后人按照你的想法继续走下去?”穆铁默默地想着,脸上却是亘古不变的沉稳与平静,“靠你那个赶鸭子上架,绣花枕头的小青年养子,指望他和一帮文官武将互相牵制,扶着你那个未必是亲生的小娃子长大亲政?难道你以为那个小青年太子没根基,就不会去玩废立搞鸩杀?”
“这个国家,被您搞成了一个四不像,一会向这里倾斜一点,一会又在那边加点筹码。翼翼如履薄冰,哪有一点钢铁帝国的气魄”穆铁在心中默默地摇头,“现在居然还要搞军人不得干政,搞社会福利保障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帝国才刚刚有些基础,大部分国民都是愚昧至极浅薄至极,一旦让他们温饱无忧,必然再无进取斗志复兴华夏,征服亚洲,挑战欧美,他们哪里还会有那些豪情壮志到那个时候,全民皆兵就成画饼,这个国家也就只能重回心满意足自我陶醉的老路,再度沉迷于天朝上国的迷梦之中,一步步走向腐化堕落”
“还是要忍。”穆铁的怒火不过是稍微蹿起来一点,就如同被瓢泼暴雨当头湮灭,“老师,还没有老糊涂。在这个帝国之内,只要他想,依然可以毫无悬念地干掉一切挑战者。只要他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并且承担后果,他就是不可战胜的。他的疑心越来越重了,可越是这样,我越要忍。只要老师还清醒……”
穆铁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忍吧,忍了三十年,忍也忍习惯了。
要做胜者,先做忍者。
穆铁的嘴角微微上翘,呼吸越发地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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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山战争指挥中心,阅兵场。
身穿黑色皇家禁卫军制服的彪悍战士,排成了刀砍斧剁般的方阵,向他们的最高统帅表达着他们的忠诚,团结和训练有素。他们这个仪式意味着。当年,在河内平原大决战之前,在北上抗击淮军前,在与日军展开直隶会战前,这支皇帝亲手训练出来的王牌铁军,都得到了皇帝的亲自祝福
他们是皇帝的御前亲卫
他们是皇帝的代表
他们是……
河内营
战争,对很多人来说,意味着恐惧和死亡,可对于河内营的战士来说,却是一场真正的盛宴,一场期待已久的狂欢那是他们十年磨剑,一试锋芒的舞台,是他们散发全部光和热,实现人生理想和价值的绝好机遇对于这些在和平年代中常感宝剑空鸣,只能用近乎变态的训练强度反复折磨的职业军人来说,战争就是号令,战争就是一切
今天,他们的最高统帅,帝国的皇帝,就将把这个机会亲手交给他们,祝福他们,让他们毫无遗憾地卫国一战,释放出多年积蓄的全部威力,让风云变色,让世界颤抖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无比炽热无比壮烈的豪情,让他们恨不得仰天长啸,让那些对帝国虎视眈眈的敌人,都心惊胆颤地,皇家禁卫军,来了河内营,来了洗干净你们的脖子,写好你们的遗书,准备迎接天罚之剑吧
皇帝如刀的目光扫过这些勇猛无畏的战士。他的脸如同钢浇铁铸一般没有丝毫表情,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来来回回,足有五分钟。
“稍息。”皇帝一声令下,咔,上千只皮鞋的踏地汇成一声。
“你们很好,非常好,”皇帝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传给在场的每一位军人,“你们比起甲午年的河内营,军容更严整,士气更高昂,体格更彪悍,队列更整齐”
“可是,你们缺少了一样,这让朕失望。”皇帝冷冷地说到。
台下的军人们,一瞬间涨红了脸庞。这是耻辱对于他们来说,最高统帅的任何不满,都是奇耻大辱河内营,一直自诩为皇家禁卫军第一强兵
“杀气”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十年前那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河内营,是大草原上的狼王,而你们只是家养的狗你们不懂得真正的战争,是如何的冷酷无情你们,只是一群装备精良的军事运动员,你们没有那颗真正的战场之心”
台下,是一千多张愤怒和不甘的面孔。
“回答朕,你们的口号”皇帝大声地吼道。
“忠诚”上千人的吼声惊天动地。
“荣誉”吼声如同奔雷,在山谷间回荡。
“牺牲”上千个声嘶力竭的吼叫,让山谷中的回音几乎响成了一片,震得人禁不住都要捂上耳朵。
“可朕不想你们无谓地牺牲,”皇帝的声音洪亮,简直让人忘了这是一个六十五岁的老人,“朕对你们有一个要求,如果你们能够实现,就大声回答我。”
“一百个。”皇帝的声音如同雷鸣,“你们每个人,在杀死一百个敌人之前,都不许死。杀满了一百个,你们才有死的资格,但朕,还是不许你们死。朕要你们每个人都活着,带着满身的勋章,回到首都,在凯旋门,把敌人的军旗扔到朕的军靴之下”
“回答我,”他冷冷地说,“能不能完成?”
“能”千余虎贲轰然吼叫,热血沸腾的青年们已经恨不得马上登车北上,为了的统帅和国家,饮尽胡虏之血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