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更黑之后,条条交错在一起的街道在两边紧紧相邻各种各样的小店门前挂着的白色灯笼,青色的光下,沥青不宽也不窄的路显得悠长而又沉静。随意鬼节已经接近了尾声,几乎是所有的鬼们都不想要错过最后的免单待遇,全家老小的逛遍、吃遍了所有的店,想必是因为每次都浅尝而止,偌大的肚子没有填饱,好几家选择了同一家小店,名字挺别致,叫做“吃不停”。
竹子做成的上下两层楼里,无比的热闹,喧哗声几乎都传到了远远的奈何桥上。
走过吃不停,阎萝因为里面醉人的酒香而顿足,阎魔转头笑了笑,走到了门口,含蓄的说:“要不要和哥哥一起进去喝一杯?”
阎萝抬头望着楼上凸出来的屋檐之下的灯笼上的山水画,从上至下的瞟过,也不如此。心里是想的,细看感受觉着里面定会是杂乱不已,自己和哥哥又非是平民,若是真的进去了,有失风度。倒是看见哥哥还蛮有兴致,掩饰住自己的嫌弃,上前拉着阎魔往前继续走。
不管是身体还是表情都看不出阎魔的反对,被阎萝挽着手臂,“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阎魔笑着问,心里明明就是知道答案。
“哥哥,你今天出来玩也不告诉妹妹一声,若不是我找你去,你是不是不找我了?”阎萝直接跳过了哥哥的问题,走到了阎魔的前面,看着他的眼睛反问。
如此类似的问题阎魔听得太多,至于答案虽然每每都不同,可是,含义却都是同一个,即便是这一次。阎萝苦笑出声,突然羞涩起来,伸出了手,用自己的小指头勾住住了阎魔的小指,低着头,“‘哥哥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还有机会。’哥,你是不是讨厌我才会每次都这样找借口?”
阎萝声音极弱,青光下的面容略显的憔悴而不悦。只可惜阎魔看不到。
尽管如此,妹妹是因为委屈才这样娇羞,阎魔还是明白的。若是第一次第二次看见还好,看得多了,给阎魔的触动也就逐渐淡了。阎魔深刻的知道自己虽然看上去挺和善、温文尔雅,毕竟,腹黑,能够畅所欲言、无拘无束这样的一面只是给少数所见所知,至于其中是否包括自己的亲生妹妹,阎魔有些不确定。
阎萝的问题对于阎魔而说,就是单曲循环,哪怕事实上已经听厌了,也会微笑着安抚妹妹,然后毫无征兆的跳到了另外的一个话题。
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多余的解释,更别提安慰了。
“萝,邹舟的头发是因为你才剪掉的?”
阎萝惊诧而失望的忽然抬起头,仰目对上了阎魔的双眼,“哥,这就是你思索了好一会儿对我说的话?”
阎萝内心还不断的想着哥哥还会找什么样的理由来打发自己,殊不知听到却是邹舟的名字。
“没错,阎萝你今天在小白大黑家还有对邹舟做的事是否做的过分你应该清楚,哥哥没有维护邹舟的意思。只想要告诉你,你不能够终在在宫殿里对着那一些小厮发脾气、对他们招呼则来的,呼之则去。在外都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把脾气往无辜者身上撒野。这样对你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阎魔的口吻里有一丝丝的责怪,眼神里出现一点点的恼怒,阎萝恐怕是当场就不能够掌控得了自己的情绪,把肚子里自己的苦水通通都倒出来。
取而代之的事阎魔无限的温柔。不管让谁听后,不但不会有半点生气,反而会立马觉着自己做错了。
方才还是满肚子的愤怒和委屈,看见阎魔说话时候关切的眼神,阎萝心里种种交杂在一起的怀情绪都被驱散了。
“我不是找邹舟的茬,当初让她成为那俩小跟班的是我,可是,若是现在被其他的鬼知道了而生了什么事端话,受到影响的定是哥哥你。我也是考虑了考虑才出此下策,只是剪掉了头发,算得上什么大事呢?”阎萝看了哥哥的脸变得有些局促,“至于刚刚在饭桌上的时,的确是我不对。”
能够让阎萝放下身段,心甘情愿示弱,上天入地也就阎魔一个了。
倒是阎魔,依旧还不是很习惯阎萝对自己的温柔。
“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了,我的好妹妹时时刻刻都在替我着想,我怎么会不知?刚刚哥哥就是把心里话告诉你,希望你以后少一些任性,可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在阎魔身边的阎萝从来都是小鸟依人。
因为阎萝已经想要休息的关系,兄妹俩儿没有再留足于任何一处,直接回到了宫殿,阎魔将妹妹送到了房门口后,转身就出了宫殿的大门。
此时谢必安和邹舟还坐在小山包上。
阎魔来找俩儿的时候,发现范无救独自坐在门槛上,立马就知道谢必安和邹舟此时还没有回来。他无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夜空,星空很美,也没有多看一眼,扭头走着坐到了范无救的左手边,昂起头,“无救你看,今天竟然有星星。”
“……”
范无救满脑子都是在想着谢必安,反反复复的反问自己是否做的过分?
阎魔知道一旦发呆的范无救必定是在想着谢必安,双手交叉横在胸前,靠着门框,“我一开始就想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和夜叉的事情是不是从未告诉过小白?”
范无救将手里的早已榨干的水分的树丫折断,无声的点点头。
脸上平静如水的阎魔,盯着一颗星看上了一会儿,将手搭在了范无救的肩上,“作为你们的兄弟,真心不愿意你们俩的关系疏远,换个角度想,或许这一次正好可以证明你们的关系究竟有多深。还有,你不是一直都嫌弃小白像个孩子吗?说不定这次对他的成长大有帮助。”
范无救侧头,眼里的阎魔不仅仅十分的镇定,甚至有些过分,仿佛是隔着岸看着而淡然的说出了一些对着自己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建议和话语。
“我很讨厌你这个样子。”
完全就在阎魔的意料中,他欣然默许点头,仿佛说着的不是自己。
“看来你是不准备把事情和小白说清楚了,也是,若是说了,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也会觉着麻烦,自认为多少会影响到你统治这片领域的威严、信任度。你也放心好了,我会劝夜叉把吞进肚子里的猫又吐出来。”
阎魔深意的观察着范无救看自己的眼神,没有看出异样,放松的点头。
对话没有再继续,阎魔看着范无救起身朝着屋里走去,门合上的瞬间,毫不犹豫的仰头看着的那颗星星变得更刺眼了。眼里虽然掠过一丝哀凉,可嘴角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扯出一抹笑容来,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埃,尔后朝着自己的宫殿大步走去。
夜空的星星都有了倦意后,邹舟和谢必安才是勾肩搭背慢慢悠悠的跨过门槛随后推门而入。
待到洗漱后,走过饭桌,谢必安才是发现一盘水果沙拉下面压着一印着彼岸花开的纸条,谢必安下意识觉着不妙,吃惊大声的喊来了邹舟,一起打开纸条,上面写到:
经我深思熟虑后,从今日起,我便不再与你们同住于此,我能所说事出有因,你们切勿来寻找。范无救留
我和小白大眼看小眼,片刻愣是没有缓过神来。
“大黑这是离家出走?”
我也是不由自主说出来的话,一看到小白的变色的脸也是不知所措起来,捏着纸条我又看上了许多遍,自己所说也没有错。
青阳从卧室里跳着出来,看见如此,跳上了桌,眼珠子盯着纸条上的一扭一扭的线,看不懂是啥玩意,趴在了邹舟的手臂上,“你们终于回来了,刚刚大黑哥哥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出去了,我没能留住,我们现在就去找找,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谢必安看向青阳,情绪说崩溃就崩溃,扯着嗓子喊道:“既然你拦不住为什么不去叫我们,现在大黑都不知道上哪儿了,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找?”
“大黑哥哥见我就操起了那根棍子说是我走出房间半步就不让我再见娘亲了,我……我就没有出来……”
见青阳被吓得脸都变形了,觉着小白也是过分。
“你冲着青阳发什么火?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分头去找大黑才是重要。”
青阳被小白吓得抱着我不放,我直接抱着青阳撇下了小白跑出去,跑了很久,发现街上除了街灯在一闪一闪外,再也没有看见其他。我大喊着大黑的名字,时不时飘来几句骂我的恶语,我也不在意,继续跑着喊着。
同样跑出门的小白既没有喊着也没有情绪失控的咆哮,却是安安静静的怎么出门,然后找着了邹舟,一言不发拉着邹舟又安安静静的回到了无常殿。
“也不早了,洗洗睡吧。”
见邹舟不动,谢必安静下心说:“跑了这一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